其實羅爾一番胡思亂想,居然和背后的真相相差不大?只是細節上有一點點小小的偏差。
議長也確實沒有騙他,的確是從管家奧多口中聽說了羅爾的情況,再結合已知的一些事情推斷,得出了羅爾先生是一位高深莫測,智珠在握的頂級強者!
議長并沒有像羅爾想象中那樣,被不知道經手多少次,變得越來越離譜的傳言影響,他只聽了管家一個人的說法。
不過考慮到管家先生的閱歷與見識,以及他那豐富的想象力,最后議長能聽見的結論其實不比瘋傳的流言好多少,甚至還更夸張更過分了…
“羅爾先生是我見過最強大的超凡者,他那深不可測的實力,即使我極力仰望,我難以望其項背…”
“他同時也是一位聰慧的智者,布局落子不著痕跡,一舉一動,都有著其背后的深意,牽連著諸多事態的變化…”
“他對帝國沒有敵意,并且已經在暗中幫忙解決不少麻煩了,包括上次的真理高塔爆炸案,您在于學者會的角逐中,羅爾先生也是出力幫忙了的,他對于學者會軟禁可莉小姐的事非常憤怒…”
“同時她的女兒可莉小姐,也是帝國冉冉升起的新星,并且和安雅殿下是感情很好的閨蜜,相互之間保持著最純真的友誼…”
“所以您二位的合作,不管是從利益層面還是感情層面,在我看來是合情合理的…”
“更難能可貴的是,羅爾先生是一位和藹可親,溫和大度的人,很好相處,并且已經脫離了低級趣味,沒有任何不良嗜好…”
“我與他相處起來,如沐春風,并且從他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
當時的管家在議長面前一頓胡吹海捧,把羅爾快形容成不世出的圣人了。
而且說完之后,他還露出了一臉輕松和解脫的神色,就是那種把深藏心底多年的秘密全部傾訴出去后會露出的表情。
其實他已經猶豫了很長時間,要不要向議長匯報羅爾的事。
他一直堅定的認為羅爾之所以如此低調,是因為履行使用圣物后的代價一類的原因,如果貿然把他的情況公開,很可能導致他無法履行代價,遭到圣物的嚴重范疇。
類似這種必須低調的代價在數量繁多的圣物中并不算少見,單單是管家知道的就有好幾件圣物是這樣的代價。
而被旁人干擾以至于無法履行代價進而導致反噬的慘案,也是時有發生的。
所以管家才會堅定的替羅爾保密。
但現在的情況不一樣了,帝國遭遇了重創,學者會的半神隕落過半,超凡者更是傷亡慘重,陷入了近百年以來最虛弱的時期。
同樣的,帝國也進入了一個相對危險的時期,如果不是那些0級圣物還完好無損的話,恐怕還會迎來滅國的重大危機。
這種內憂外患的時期,需要有一位強者能站出來,這也是他站出來的絕佳機會,所以管家很想向議長引薦羅爾。
但這位強者又必須保持低調來履行代價,似乎形成了矛盾?
直到他聽說議長正在考慮如何應對虛弱的學者會時,突然想起了灰色幽靈這個快要退出歷史舞臺的秘密機構。
這簡直就是為羅爾先生量身定做的位置!
于是他便找上了議長,說了上面那一大通說辭,并且還特別叮囑了羅爾可能必須保持低調來履行代價,讓議長也幫忙保密。
所以他今天也沒敢出現在羅爾面前。
議長倒也沒有一開始就全信了管家的話,雖然自己確實很信任這位跟隨自己多年的老部下,但他的描述著實太夸張了點。
但隨著他的人趁著學者會陷入癱瘓時,偷偷從那邊帶回了一些連他都不知道的絕對機密資料,尤其是12號案和13號案,議長改變了看法。
看過這些絕密資料后,議長總算解開了先前的疑惑,明白了為什么學者會要對光復教派這么一個鄉下野雞組織報以如此大的善意。
這可是涉及到一位神祇的重大案件,光復教派可是有著神祇庇護的組織!
而按照管家的說法,這位羅爾先生與12號案,以及相關的光復教派有著緊密關聯!
他那個時間點確實出現在了豐饒谷地,以探望女兒的名義,這一點還有歷史學家康德教授佐證。
而在最近的帝都襲擊案中,根據自己女兒、可莉、以及光復教派那位圣女的說法,這位強大的羅爾先生也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他確實很強,強得不可思議。
所以議長信了管家的話,又在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以及和身邊其他幕僚進行探討評估后,他才向羅爾發出了誠摯的邀請。
帝國需要更多強者保護,學者會這個龐然大物也需要更多制衡,灰色幽靈的復興勢在必行!
而這位羅爾先生,還真是新任灰之王的最佳人選!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這場見面,以及議長禮賢下士的低姿態。
所謂的授勛儀式,也必定因此被延后。
可惜羅爾看上去,對這個位置并沒有多大興趣。
但這些都在議長的預料之中,他又從另一個角度開口勸說道:
“羅爾先生,實不相瞞,帝國如今正處在一個危險的境地。”
接著,議長便說了一下那批半神隕落的事,以及蠻族和異族也在蠢蠢欲動。
羅爾聽了這個,表情有些動容。
蠻族和異族有所動作,他其實之前就知道了。
前些天在百忙之中,金上尉找到了他,告知眼下蠻族和異族正在瘋狂往帝都派遣間諜,輿圖進行破壞活動,希望他帶著志愿者巡邏時特別注意這一點。
羅爾自然是答應了下來,不過接下來的幾天巡邏時,也沒遇見看起來不像個好人的間諜。
但第三制藥廠那邊卻遭遇了盜竊案,似乎有人想竊取醫生那款新藥的配方,不過被軍方提前埋伏在那里的人及時擊斃了。
由此可見,帝國可真是處于一個內憂外患的危險時期。
議長敏銳的注意到了羅爾的神情變化,于是連忙趁熱打鐵:
“我可以向您保證,由您所率領的灰色幽靈,不會隸屬于任何組織機構,只需要向議院負責,您有著非常廣闊的活動空間。”
羅爾聽罷,眉毛不由得微微一揚,右手開始敲擊著左手手背。
在小山村里當慣了村長,從來都是說一不二,他確實不太喜歡有人在自己頭上指手畫腳。
議長再次捕捉到了這一細節,心頭微微一喜。
看來奧多那個家伙,對羅爾先生的觀察還是非常到位的,他這樣的強者,確實不喜歡受人管轄。
至于這種放權可能會導致的不良后果,議長其實也不太擔心。
想要約束和控制一個組織,并不需要從屬和命令,還有很多其他的手段。
如果以后灰色幽靈越做越大,那么學者會很可能再次復興。
制衡,就是他作為議院議長最重要的職責之一,要讓議院、學者會、軍方、以及即將復興的灰色幽靈等等機構在矛盾中找到一種平衡點,以此讓這整個帝國健康有序的發展下去。
話說到這個份上,議長覺得自己已經不需要再多說什么了,相信以羅爾先生的智慧,肯定能做出最明智的選擇。
于是高檔黑色蒸汽車也在路邊停了下來。
羅爾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準備下車。
“我會好好考慮一下的。”
議長點了點頭,說道:
“奧多先生會隨時傳達您的決定。”
“我相信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
議長的話說得很肯定,他看出了羅爾有些心動。
眼看著羅爾都準備打開車門了,議長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開口說道:
“另外就是,我不得不告訴您一個實情…”
“如今帝國的財政比較困難,各處都捉襟見肘,所以您的薪水和待遇,可能會不太好看,我只能盡量保證這個數…”
說著,他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又繼續說道:
“但我可以保證,只要財政狀況得到緩解,肯定能為您支付符合您身份的薪水。”
羅爾不由得微微一愣,這個數?五?單位呢?
五千?五萬?
是不是可以再奔放再大膽一點,五十萬?
于是羅爾又重新坐了下來,稍微猶豫了一下,決定先來個獅子大開口。
“其實,雖然我自己不太缺錢,但我的家鄉,科多省約克鎮邊上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小山村,是個連公路都沒有的地方,也沒有水沒有電,生活在那里的人們,十分辛苦…”
議長瞬間就聽懂了他的意思,連連點頭,說道:
“這個好說,正好今晚我要出席一場慈善晚宴,幾個慈善基金會的人都會參與,我相信他們一定會樂于幫助您家鄉的人過上富足的好日子。”
“那真是太好不過了!”
羅爾滿意的點了點頭,伸手拉開了車門。
“我會認真考慮您的建議的。”
說罷,他下了車,又站在街邊,目送著高檔黑色蒸汽車遠去。
他又快步回到了義務巡邏隊那邊,借口自己臨時有事,讓副隊長,一位在肉聯廠工作的殺豬匠負責帶隊巡邏。
然后,他便騎上原本要帶著一起巡邏的小毛驢,在街道間慢悠悠的閑逛了起來。
“你說,我要不要接受呢?這個職位確實挺誘人的,還能順便幫村子里修路,完成我的夙愿。”
羅爾低聲嘟囔道,像是在詢問小毛驢的意見。
他是真的很心動,這個職位對他來說極具誘惑力。
倒不是他貪圖權力和名聲,這種秘密機構的首領,怕是不會有多大的權力和多好的名聲,還會遇見很多麻煩的危險。
雖說他是個穿越者,對這個帝國并沒有那么強的歸屬感,但自己和女兒,劍士團的戰友,以及村里的大家都生活在這里,如果帝國真的遇見了危機,他肯定還是要站出來做點什么的。
只是為了讓女兒和大家,能不受亡國之苦。
而一個秘密機構的首領,總是能比軍方的掛職顧問做更多的事。
還有讓娜的教派,以及女兒的將來,手頭如果有點權力,總是方便照顧一下的。
另外自己也能憑借職務之便,在不被學者會控制的情況下,解除一下超凡體系,成為一名超凡者,完成二十多年前的愿望。
羅爾都不由得感覺到自己的雄心壯志又重新燃燒了起來。
不過小毛驢只是默默的被他騎著,沒有搭理他。
于是羅爾又問道:
“話說他給我開的薪水,到底是五萬還是五十萬啊?和這種大人物打交道,還真是麻煩,又不好意思直接問…”
“但我覺得應該還是五十萬吧?好歹也是一個組織的首領,還是議長親自邀請的,五萬豈不是太掉價了?”
“五十萬月薪,想想也是真的不錯,放在地球上也是絕對的高收入了。”
“唉…我本來想拒絕的,但他給得實在太多了…”
小毛驢還是沒理他,任由他自言自語。
羅爾有點不高興了,從左手拿出那根拴著胡蘿卜的木棍,在小毛驢面前晃來晃去的。
小毛驢的腦袋也跟著左搖右晃,想要咬住胡蘿卜,但每次的動作都比羅爾慢了半拍。
“昂昂昂!”
它發出略顯不滿的聲音。
羅爾不由得笑了笑,說道:
“看來你也建議我接受啊?也對,我要是有那么高的月薪,你也能跟著吃香喝辣了。”
“你說是吧?”
他又伸手撓了撓口袋里的小奶貓。
“喵喵喵!”
小奶貓叫了兩聲,沖他揮了揮毛茸茸的小爪子。
“希望這五十萬是月薪,而不是年薪。”
羅爾最后又低聲自語了一句。
但實際上,他想錯了,議長準備給他開的其實是年薪。
數額單位上也錯了,不是五十萬。
“羅爾先生果然如奧多所說,是位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并不太在意金錢這方面的事,不太在意我提出的待遇。”
“說真的,五千萬年薪這個數,實在太寒酸了,如果不是為了顯得誠懇,我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議長坐在車里,低聲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