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蛇頸飛龍被那古怪的咆哮聲趕走了,但飛艇此時也堅持不住了,搖搖晃晃的,高度越來越低,肉眼可見的不行了。
雖然在船員們努力的搶修,但最終飛艇還是只能迫降在一片荒涼的森林中,碩大的氣囊癟了下來,掛斷了一大片樹杈,最后落在一片河灘旁邊。
索性船上的人在神術的保護下,都平安無事,最多只受了些輕傷,而飛艇剩下的燃料也被妥善處理,解除了二次爆炸的風險,算是暫時安全了下來。
小毛驢自然也是安然無恙,背上的降落傘也沒能用得上。
可惜了,原本羅爾還挺想看看小毛驢跳傘是什么樣的,應該會挺萌的吧?
結果受傷最重的反而是醫生…
還好他醫術和神術都很精湛,身上藥也帶的多,悶幾瓶下去,再緩了一會,臉色恢復了許多。
“咳咳…我當時維持結界的時候,究竟遭到了什么的攻擊?你們有人注意到了嗎?”
“那肯定是個粗野、邪惡、兇猛的家伙,想想就讓人覺得膽寒,幸好是退走了,否則后果肯定不堪設想!”
醫生心有余悸的說著。
羅爾在旁邊低著頭,沒敢吱聲…
眼下想走顯然是不可能了,雖然發了求救信號,卻沒有得到回應,似乎受到了某種干擾。
連船上的羅盤和其他測量儀器也失效了,指針抽瘋一樣亂擺,都無法確定目前的具體位置。
“我只能根據航線大致推測,我們現在應該是在這一塊…”
船長用手指著地圖上一小塊區域說道。
這里靠近科多行省的邊界,再往北飛一陣,就能進入帝都所在的維爾行省,而且從地圖上看,距離最近的城市好像也就不到一百公里的樣子,實在不行的話,徒步走過去都行。
目前物資和補給方面有從飛艇上搶下來的,非常充足,哪怕固守待援,也能堅持很多天,所以眾人倒也不算是太過擔心。
眾人將就著飛艇上的東西,在河灘上布置出了一個臨時營地。
“等明天天亮之后,我們探索一下四周情況再做決定吧,夜晚的森林太過危險,不能輕舉妄動。”
“今晚也不能放松警惕,大副排好值夜,大家都放機靈點。”
船長最后又叮囑了幾句。
周圍的船員們紛紛點頭,看來方才的一戰,還是很讓人后怕的。
“最后發出咆哮的那頭怪獸,應該就是讓主教大人受傷的可怕魔物吧?你們有人看見了嗎?”
“沒有,光線太暗,又亂作一團,我看什么都像魔物。”
“奇怪的是,那魔物為何咆哮過后,轉頭就跑掉了?難道是看見了什么很可怕的東西,只是威懾性的吼兩聲?”
船員們又在那里議論紛紛,羅爾幾次欲言又止,但還是沒好意思開口。
他不太想承認自己就是害得醫生受傷那頭‘魔物’
不過,自己也沒喊沒咆哮啥的,那群飛龍究竟是被什么嚇跑的?
那東西會不會還沒有走?正躲藏在周圍的黑暗里,隨時準備伏擊我們?
羅爾在心里琢磨著,越想越害怕,猛的一下站了起來,對著眾人說道:
“不行,我實在放心不下,要去周圍巡邏一番。”
船長等人本能的想要勸阻,但卻被醫生攔了下來,還跟著說道:
“我和你一起去。”
“別了別了,你還是好好休息吧。”
羅爾連連擺手。
“不是說了我已經沒事了嗎?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
醫生沒好氣的反問道。
羅爾只好換了副說辭:
“不是,我也不會走太遠,就在附近轉上一圈,十來分鐘就回來,沒必要跟著去。”
醫生聽罷,這才重新坐了回去。
又有幾名勇敢的教士和船員想跟他一起去,結果都被他婉拒了。
“別看我這樣,其實我可是野外生存專家,不用擔心。”
“你們幫忙照看好我的小毛驢和小奶貓就行。”
羅爾說罷,又把小奶貓放在小毛驢頭上,自己一個人消失在河灘對岸的樹林里。
他不敢帶上小毛驢,害怕真的遇見什么大怪獸,一口把自己唯一的坐騎給吞了。
于是眾人等了十分鐘。
羅爾并沒有如約回來。
然后又等了一個小時。
羅爾還是沒有回來。
又過了兩個小時。
依舊沒看見羅爾的身影。
眾人有些急了,打算去搜救。
可是現在天已經很黑很黑了,除了營地這里還有點光線,四周的森林一片漆黑,像是一張能吞噬萬物的巨口一般,實在是不敢靠近。
關鍵是羅盤啥的都用不了,出去找人,很可能會讓更多人失蹤。
但醫生堅持要讓人去搜救,但船長卻以更多人的安全考慮,拒絕了他的要求,兩人甚至為此爆發了一番爭吵。
幸好,兩人又吵了一個小時的時候,羅爾總算是回來了。
“咳咳,夜晚的森林,路不太好走。”
他干咳了兩聲,臉色稍微有些尷尬。
其實他是真的打算就在附近繞一圈,確認下周圍狀況就回來的。
結果繞著繞著,那么大一個營地很神奇的消失不見了!
他連忙把手伸向襯衣口袋,想要掏出小奶貓。
然后就發現,自己之前盲目自信,把小奶貓丟在了營地里。
這下,就有些尷尬了…
羅爾沒辦法,又不敢一個人在這種不明狀況的樹林里露宿,只好硬著頭皮繼續瞎轉悠。
好在他運氣不錯,沒走多久,就看見了些許火光。
于是他快步跑了過去,從一坨灌木叢里鉆了出來,嘴里跟著說道:
“抱歉,抱歉,我走…”
他話沒來得及說完,就意識到了有那里不對勁。
面前確實是個營地,但并不是自己的營地,周圍沒有飛艇殘骸,也不靠近河灘。
大概十余名身著黑袍,胸前繡著一大團蚊香圈的古怪人士,正圍在一團營火旁,嘴里發出一連串的囈語。
他們腳下,是一個面碩大的秘術法陣,正在緩緩旋轉著,還散發出那種墨綠色的邪異顏色。
“呃…我走錯了?”
羅爾訕笑著撓了撓頭。
對方也被這個從灌木叢里突然冒出來的家伙嚇了一跳。
但他們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紛紛從懷里掏出匕首、短劍、手槍等武器,指向了羅爾。
“不是,你們不能有話好說嗎?”
羅爾連忙后退兩步,伸手摸向了腰間的佩劍。
“殺了他!”
那群黑袍人高喊著,朝羅爾撲了過來。
“你們怎么這么不講道理?”
“那我也只能以理服人了!”
羅爾說著,迎了上去。
黑袍人胸前的蚊香圈一陣旋轉,羅爾頓時感覺到周圍的空氣發生了些許變化。
似乎變得更加沉重了一些?
但他的行動并未受到什么影響,佩劍在手中亮起一道雪色的閃光,順利說服了沖在最前面的那人。
剩下的黑袍人不由得一愣,雖然他們的臉都被兜帽遮住了,但此時的神情肯定寫滿了驚訝。
“為什么?會無效?”
“他沒有受到精神污染,行動也沒有變得僵硬和混亂?”
“不好,點子扎手,快撤!”
黑袍人紛紛后退幾步,作勢就要逃跑。
羅爾一聽見精神污染這個詞,就確定對方肯定不是啥好東西了,于是便低聲回應了一句:
“想走?”
“我允許了嗎?”
說著,他的右手輕輕拂過劍柄,黑暗中再度閃過幾道銀亮的劍光。
眨眼間,黑袍人被他紛紛說服了,這輩子都不會參加邪教了。
可惜小毛驢不在,不然還能順勢請他們入住大自然郊外別墅。
沒帶兩只小動物出來,真是個嚴重的失誤。
羅爾又彎腰在他們身上翻找了一陣,除了一些錢財之外,還翻出了兩封被血染紅的信。
但是這信就像不是用帝國語寫的一樣,雖然每個字符羅爾都認識,但連在一切卻完全看不懂意思。
他只好又在營地旁邊的幾間帳篷里一陣翻找,最后找到了一部無線電臺,一些奇奇古怪的材料,以及一本密碼本。
“都在這里了。”
羅爾一邊和醫生他們講述著事情的經過,一邊從左手掏出繳獲來的那些東西。
船長和醫生等人花了一些功夫,配合那本密碼本,成功破譯了那兩封密信。
那里面的具體內容并不多,只有短短三兩句話。
“獵物已上路,準備動手。”
“使徒大人會賜予你們力量!”
“潛伏,尾隨,殺戮!”
雖然只是單方面的密信,并不知道兩邊究竟進行了怎么樣的交流,翻譯出來的東西也很不通順。
不過也能看出個大概了。
“他們這是沖著我來的。”
醫生的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
“研制新藥的事,并未保密,中途就有不少人找上門來,試圖投資與合作。”
“但都被我拒絕了,我研究這藥,并不是為了賺錢,而且總部那邊全力支持我的研究,也不缺錢。”
“有些人表示遺憾的走了,但有些人卻是不甘心的走了。”
聽完醫生的說明后,羅爾忍不住說了他一句:
“都知道你這藥是將來的好東西,你怎么一點防備都沒有?”
醫生苦笑著搖了搖頭,自責道:
“在實驗室里呆久了,想法難免會變得天真,低估了人類的貪婪與丑惡。”
羅爾嘆了口氣,也沒好再說重話,只能改口建議道:
“你去了帝都,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實在不行的話,我跟在你身邊好了。”
醫生愣了愣,表情看上去有些感動,不過還是搖了搖頭,說道:
“不必如此,只要能抵達帝都,我就安全了,那邊有非常嚴密的安保。”
“唉…總之,先離開這個鬼地方再說吧。”
羅爾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繳獲來的那部電臺突然發出一番滴滴滴的聲音。
船上的通訊員連忙跑過去,記錄下電文的內容,然后用密碼本翻譯了出來,只有一句簡單的詢問:
“進展如何?”
船長和醫生一陣面面相覷,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然后紛紛扭頭望向羅爾。
羅爾則冷冷一笑,對著通訊員說道:
“你回復他:‘殺人的是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熱心群眾,別再打我朋友主意,不然我三天之內把你們全殺了!骨灰都給你們揚了!’”
通訊員不由得面露難色,不太敢發這封電報的樣子。
但羅爾卻一把摁住了他的肩膀,用不容置疑的眼神凝視著他。
通訊員只好硬著頭皮把電報發了出去。
電臺接著便陷入了沉默,等了許久也沒再有回應,看來對方顯然不想和羅爾打無聊的嘴仗。
“啊對了,既然他們的電臺能用,那我們的求救信號應該也能發出去了吧?”
船長突然意識到了什么,趕快讓電報員試著聯絡附近的空港。
很快的,這邊就收到了回應。
對方也是很著急的樣子,因為沒有在預定航線觀察到他們,認為他們失事了,已經提前派出了搜救隊,并需要這邊提供具體方位。
電臺能用,羅盤和各種觀測儀器也恢復了正常,船長帶著大副一陣折騰,測算出了營地的準確位置,并用電文發了過去。
對方表示搜救隊的飛艇已經在路上了,最遲明天早上就能到。
眾人不由得發出陣陣歡呼,這一次的危機,總算是有驚無險的度過了。
醫生雖然同樣很高興,但腦中卻在思索著另一個問題。
雖然羅爾的描述非常輕描淡寫,什么隨意閑逛,正好遇見了一個邪教徒營地,順手制服了他們,搶來了他們的電臺和密碼本。
聽上去波瀾不驚,但醫生作為一名主教級別的人物,顯然知道邪教徒是多么兇殘和危險的群體。
這些家伙,可比正教的牧師和主教們厲害多了,能從他們信仰的邪神那邊,獲得精神污染的能力,再配合各種詭異的邪術,甚至能威脅到八階強者。
但是在羅爾面前,似乎只是都一伙懶得多提及的螻蟻?
雖然他之前就知道羅爾很強,但那時他也是意識模糊,對羅爾的表現并沒有明確的認知。
直到今天,才有更清晰的感觸。
我的朋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醫生不由得在心頭默默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