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意義來講,萬物主宰神殿歷來有且只有一座,意為“供奉神明象征與權能的宮殿”。
不論是遠古時代的古德涅維帝國,還是如今的五國時代,神殿幾經波折,也曾四處遷移,不過世所唯一的特性一直未變。
本時代的神殿處于都靈王國首都圣博諾尼,其他只能稱之為教堂,所以規劃也是以教堂為核心進行區域劃分,即如今都靈耳熟能詳的三十六個教區。
一些隱秘特殊的機構只會設在神殿,三十六教區是沒有這個權力的。
比如四大王國都垂涎又忌憚的“圣母院”,所有的神殿武裝都會在這接受洗禮,變成神明旨意的捍衛者。
又比如讓所有神官都聞之色變的“神圣裁判所”,這里既審判異端與邪教徒,也對神殿犯下諸多罪孽的神官進行審判和懲罰。
都靈帝國時期,神圣裁判所經常是派出大量神殿騎士團,到處抓捕疑似異端與邪教信徒,進行殘酷處罰,通常是反復鞭笞和拷打之后以火刑、水刑或絞刑收尾。
如今神殿影響力早已不比以前,加上四大王國都統一禁止神殿在國內建立教堂和傳教,神殿對外的行為也收斂和溫和了許多。
裁判所里關押的人很少,大多都是走上邪路的神官。
此刻,神圣裁判所的一座地下黑牢里,耄耋之年的羅塞蒂正面對石壁,看著手里的教典。
牢里黑暗而潮濕,四周牢房里都空無一人,每天除去自己的呼吸和腳步聲,羅塞蒂只能聽到滴答滴答的滴水聲。
一盞蠟燭放在石桌上,昏黃的燈光讓他幾乎很難看清紙上的字跡,但每一個字都已經記在心中,閱讀是為了反省與恢復到最虔誠專注的姿態。
“…他們以為最初,還沒有地,沒有海,沒有空氣,一切都是包孕在黑暗之中的時候,有名為‘萬物之主宰’的力存在著。它是不可見的、不知從何而來,然而卻存在著。”
古老的記錄總能在不同時代發出新的啟示。
羅塞蒂已經平靜了下來。
兩個多月前,北港城里的一切恩怨都變得不再重要,他發現自己陷入了世俗欲望的迷霧里,玷污了曾經純潔堅定的信仰。
因為恐懼自己面對邪神仆從的動搖,而走入歧途,從恐懼到謊言,他一步步陷入了黑暗的漩渦。
這一段時間的反省與禱告,給了他看清迷惘的力量。
寒冷,饑餓,虛弱,疼痛,進一步讓羅塞蒂清晰體會到,無所不能的神明早已看清一切,黑暗之中孕育著新生,不可知之中孕育著存在的生靈,承認自己的懦弱與虛偽,才是重拾信仰變得不再有漏洞的正途。
“…敬畏是知識的開端,愚妄之人藐視智慧和訓誨。”
“要聽萬物的訓誨,不可離棄主宰的法則。”
“這要作你頭上的華冠,你項上的金鏈。”
他吃力地背誦著教典上的記載。
石門外傳來腳步聲。
原本閉合的石門緩緩被推開,露出后面手持銅制燭臺的謝頂中年人的面孔。
“羅塞蒂榮譽主教,你已經得到了樞機主教斡忒絲大人的特赦,許你在地下行走。”主教赫德森朗聲說:“請謹記教典,不再迷途。”
“是。”
羅塞蒂緩緩地站起來,嗓音有點沙啞:“赫德森主教,您為什么會在裁判所?”
赫德森微笑:“我抓獲了一位信奉‘冥界之蛇’的邪教徒,為防有變,就自己將他帶到裁判所,讓他接受應有的審判。”
“冥界之蛇?”
羅塞蒂瞳孔微微一縮:“那的確事關重大,不容有失。”
“此次,我還奉斡忒絲大人的命令,詢問你,那位馬修·俾斯麥是否有異常。”
老人眼皮垂下:“那位男爵是煉獄男爵的代言人,也是魔靈議會的議員…”
“不必在意這些。”
赫德森收斂笑容:“煉獄之王自然是偉大的神明,魔靈議會也是萬物主宰的擁躉,不過…若沾染邪神,魔靈議會也不是他的護身符。”
羅塞蒂雙手捧著厚重的硬皮教典,沉默半晌,這才開口:“馬修·俾斯麥身上,的確有著非同尋常的邪神氣息。”
“哦?”
“那不同于‘冥界之蛇’、‘背箱人’這兩尊古老的邪神,是一種截然不同的,混亂又充滿罪孽的意志,雖然很微弱,但我確定。”
羅塞蒂眼神堅定:“就在那輛魔能車里,雖然它沒有進入北港城,但那東西一定就在里面,那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邪神的仆從,與深淵邪祟的混亂與瘋狂不一樣,它更像是褻瀆和罪孽所凝聚的某種東西。”
“魔能車里嗎?”
赫德森繼續問:“有沒有看清,那邪惡之物到底是什么形態?”
“不,或許是某一個人,或許是某種類似于人的雕塑。我無法確定,我被他們抓走,也沒有看到那東西…”
赫德森皺眉:“這可有點難辦,不確定到底是什么模樣,就無從判斷這位邪惡之人到底是死是活,是象征之物還是某種真正意義上的仆從。很不好辦吶。”
“赫德森主教大人,我所說句句屬實。”
老年苦修士一臉堅定。
“辛苦你了,既然如此…”
站在他面前的羅塞蒂突然渾身抽搐,嘴里咳出大片大片的血,他用力抓住赫德森,仿佛想要抓住某種救命的稻草,那雙老邁的眼睛睜得老大。老人咳嗽著,喉嚨里呼嚕呼嚕,仿佛在不停吞咽某種血沫,他身體硬挺挺地倒在地上,嘴唇一張一合,仿佛失去了水的魚。
赫德森眼神悲哀地看著地上已經彌留之際的羅塞蒂。
“你是想要讓我用圣植救你對吧,很可惜,你使用過好幾次圣植,耐受性已經太強,你的身體早就已經瀕臨極限,再用圣植只會讓你身體崩潰得更快更痛苦…安息吧。”
他口中念著禱詞,手指輕輕合上羅塞蒂的雙眼。
“女妖的詛咒?還真是湊巧。”
赫德森一臉哭笑不得。
這倒是省了自己動手了…
不管怎么說,這個釘子算是解決了,馬修男爵的真實身份沒有暴露。
維克多殿下,您想必也該放心了。
與此同時,俾斯麥莊園的盤絲洞區。
夜鶯和玫瑰姐妹兩人一臉興奮,互相擁抱,激動之情難以言表。
斯派德看得一臉懵逼:“什么情況。你們做了什么?”
“我們成功了!區長,大功告成了!”
玫瑰拉著斯派德和她們姐妹一起跳舞。
“別,別,我這在寫材料呢…”
斯派德嘴上說不,雙腿卻很誠實,畢竟,一名吟游詩人,唱歌跳舞逗姑娘是基本功,這些都是肌肉記憶,想都不用想,雙腿就已經邁出舞步。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們說清楚啊先。”
夜鶯作為姐姐,還是要穩重一些,她一邊跳一邊說:“區長,我們一直在詛咒一個仇人,詛咒了他二十年,他終于死啦!我們太開心了!”
斯派德聽得后背發涼,頭冒冷汗。
這姐妹倆也太執著了,二十年詛咒一個人,就是要他死。
他覺得自己得更加小心一點,不要上了女妖姐妹的黑名單。
“既然遇到這么重大的事故。”
斯派德一本正經道:“那我就給你們倆今天放一天假,去莊園區玩一天慶祝吧。”
兩姐妹笑顏如花:“多謝區長!區長你真是一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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