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女工們陸陸續續乘坐小鎮的馬車離開,莊園又恢復了長久以來的靜謐。
明月高懸,農田里響起此起彼伏的蟲鳴。
馬修手拎煉金油燈,站在被稻草甲胄偽裝起來的劍徒旁。
這位使徒的數據面板又有了一個微妙變化。
使徒異種:攜古神權能、象征、靈格,為古神意志延伸,收納具象之容器。
價值:產量1,營養0,飽腹0,精神0,魔術3。
增益:不詳。
經過幾天的沐浴陽光,它的魔術能力居然恢復到了3點。
“看來你說得沒錯,曬太陽的確能夠讓劍徒恢復魔術能力。”
馬修頭也不回對身后人說:“不過,按照我的個人經驗,這種恢復性提升到數值越高越困難,純粹以陽光和自然界的游離能量,怕是需要很多時間。”
吉賽爾往后撩開僧侶服的兜帽,露出一頭紅發和碧綠色的眼睛:“你是想要通過外力讓它快速恢復嗎?”
“當然不是。”
馬修拍了拍稻草人堅硬的肩膀:“雖然你一再認為它基本無害,但莊園里目前沒有可以制衡全盛時期使徒的力量,這是一種威脅。它恢復得慢一點,對我們都是好事。”
更何況,馬修還需要好好研究一下劍徒。
能夠有活的使徒異種作為觀察對象,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說起來也奇怪,它在這,杯子貓居然毫無敵意,之前光是看到血螅的胚胎,它就渾身炸毛。”
面對這一尊來自冰原的冷酷殺手,杯子貓一點不怕,甚至會爬上它肩膀去睡午覺。
杯子貓說,它基本無害,而且屬于脾氣很好的那種無害魔靈。
這句話就離譜。
馬修至今記得,劍徒在冰原上一劍給自己透心涼,那是貨真價實死亡的味道。
脾氣好?
只是下手倒是利索,絕不拖泥帶水,一劍要命。
“它原本就是圣徒,是萬物主宰的使徒,對于這片土地孕育的魔靈都是天然親和。”
吉賽爾眨了眨眼:“我倒是想知道,寄居在你身體了的那只魔靈血螅,到底對它是什么反應?”
“毫無反應,裝死中。”
說起這一點,馬修也有被笑到。
別看血螅面對杯子貓時一副狠角色的模樣,經常慫恿蠱惑馬修去吃了杯子貓,不過面對低語幼體和劍徒時就徹底沉默了,裝作不存在一樣。
馬修甚至在腦子里催促,你說話啊,你怎么不說話?
面對還未到成熟階段的低語幼體,血螅還好一點,只是保持一種謹慎的態度,似乎不確定它到底是不是強敵。
可在面對劍徒時,那就是貨真價實地認慫。
馬修能清晰感覺到,血螅那種害怕到瑟瑟發抖的波動。
“從好的方面來看,它倒是能夠幫我壓制血螅的騷亂。”馬修拍了拍劍徒冰冷的胳膊:“也算是雙贏。”
突然,馬修感覺到一股不對勁。
他拔出插在腰后的巫術火銃——這東西被帕梅拉修復好后就讓烏鴉送到了莊園里。
還沒鎖定來者,馬修眼前刮過一陣風,稻草人身體消失不見。
在前方東北方向8尺遠的草垛邊,響起清脆的斷裂聲,劍徒已經恢復持劍而立的姿態。
馬修提燈和吉賽爾走過去,看見地上躺了一具無頭尸身。
這是一頭特征鮮明的極地活尸。
滾落的頭顱上,睜大的灰白雙眼里黑色的瞳孔保持僵直姿態,脖頸以下青灰色軀體干癟而消瘦。
馬修和吉賽爾對視一眼,倆人開始默契地處理尸體。
吉賽爾用手指扒開活尸頭顱的眼瞼和口鼻,很快就得出了結論:“魔術反應還在。顱骨和面部特征不是卡爾馬人,應該是古早時期這附近的原始土著漁民,嘴唇凸起,鼻梁較高,眼距較近,都符合當時土著的特征。”
馬修活尸的破爛衣衫,檢查它雙足和胸腹。
足部沒有穿鞋,堅硬的皮膚上粘有松軟的泥土,還有一些被利器劃傷和摩擦之后的痕跡,都很新鮮。
“應該是從寂靜之墻那邊跑過來的,腿上和胸腹的傷痕是明顯越過墻時擦掛和被攀鉤刺傷留下的痕跡。”
吉賽爾提著油燈,以看得更清楚一點:“到底是怎么回事?活尸居然能跑到這么遠的地方,這按理說不可能。”
馬修翻出隨身攜帶的小刀,劃開活尸的皮膚和肌肉,檢查內部結構。
果然,被他找到了可疑物。
“看這里。”
馬修用刀尖從活尸皮囊下勾出一根嫩綠色幼芽,這嫩芽還在輕輕蠕動,如同某種昆蟲幼體。奇怪的是它下半部分枯黃干癟,就像是感染某種病毒后未老先衰。
低語枝蔓。
吉賽爾明白過來:“原來也是被寄生控制。”
話還未落,劍徒又持劍奔向前方,銀光閃過,又一道影子被它斬倒在地。
馬修趕過去一看。
又是一頭活尸,不過這頭活尸被寄生的癥狀比之前那頭要嚴重很多。哪怕被斬碎了腦袋,碎片里也鉆出猶如章魚爪一樣的低語枝蔓,它們細長的身體在瘋狂扭動,迫切想找到新的寄生物。
這時候聽到異常聲響的管家烏鴉也一路跑來。
看到農田上倒著兩頭活尸,地精管家臉色更加發白:“大人…這,這是怎么回事?”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
烏鴉看向身后的杯子貓,白貓一路跑到了兩頭活尸身旁,鼻子嗅了嗅尸體,輕巧地避開了那些張牙舞爪的低語枝蔓。
它喵了兩聲。
在場人腦子里都響起它難辨男女的聲音。
“它們身上有不對勁的味道,好像被什么東西鎖定了一樣,可能是其他的魔靈,也可能是別的什么東西,氣味非常厲害。”
馬修再次蹲下后仔細檢查了活尸尸體,終于有了新的發現。
這兩頭活尸身上都有貫穿身體的奇特傷口,一頭是被貫穿了肩胛,一頭是被擊穿膝蓋。
更值得注意的是,這兩個傷口也正好截斷了它們體內的低語枝蔓的長勢,傷口上附著了某種奇異力量,令低語枝蔓沿著傷口不斷枯萎,根本無法壯大。
“我可以暫時凍結它們,避免進一步腐爛。”
“好。”
吉賽爾張開手,口中低頌,魔術回路成型,白光籠罩在被寄生的活尸上,給它表面蒙了一層白霜。低語枝蔓終于僵直不動了。
馬修叮囑管家:“把這兩具尸體裝好收到地下室去,清理現場,不要在明天留下痕跡。”
“是,大人。”
馬修又對吉賽爾說:“你再去檢查一下尸體,醫學和巫術方面你很擅長,看看還能不能找出什么痕跡來。最好能夠推測出,它們是被什么巫術擊中的。”
紅發女巫也點頭應下。
“我明天要出門去鎮上一趟,這件事得搞清楚。”
馬修看向站在旁邊的稻草人:“我懷疑,這回低語枝蔓能夠翻身,控制活尸將它們帶出來,可能和劍徒被你帶走有關。”
正因為劍徒掙脫了冰原束縛,導致遠古石城里平衡破壞,低語枝蔓反制活尸,一路控制它們越過寂靜之墻朝著更遠的地方逃竄。
馬修意識到,需要和有陣沒有聯系的鐵匠先生交流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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