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格雷戈里語氣里有幾分古怪:“的確,什么也不懂,也是一種愉快。”
“準備好了嗎?拉格納,用盡你的一切手段,做好防御吧,我只會出手一次,時間對我來說太寶貴了。”
圣光騎士低沉的聲音里帶著理所當然的自信。
拉格納沉默以對,他只是握緊斧頭和盾牌,相信自己的盔甲和速度。
對方突然笑了起來:“拉格納,你是準備在我詠唱巫術時,先我詠唱之前將我擊倒,是這個思路吧?”
拉格納面無表情,心理威懾對他沒用,見多生死的人面對戰斗時只會心無旁騖。
“那么,你試試看吧。”
格雷戈里頓了頓,以古怪的腔調說:“光明之火潔凈世間,寂滅之火破除詛咒,天穹星辰誕生的火源之地…”
拉格納已經手持斧盾飛快朝他沖來。
格雷戈里斗篷下帶著白胡子的嘴角微微一笑:“倒下吧,拉格納。”
砰砰兩聲,火光從格雷戈里斗篷中亮起。
拉格納還來不及反應,肩胛和大腿都被洞穿,突如其來的尖銳火焰讓他身體微微踉蹌,繼而發現自己肩膀和大腿血流如注。
隱藏在兜帽里的格雷戈里站在原地,俯瞰不斷喘氣的戰士,以憐憫的語氣說:“時代變了。”
“這是什么東西?”
拉格納臉上的震驚難以言喻,他不是沒被巫術擊中過,但絕不是這種尖銳又有力的感覺,魔術反應是需要詠唱和激發,而后澎湃洶涌。
可這回穿破他大腿和肩膀的火焰卻是仿佛利箭一樣,迅猛精準,更像是一種專門的殺人武器。
“巫術火銃。”格雷戈里語氣輕松:“很好用的道具,詠唱時當然會有人想要將正處于虛弱狀態的巫師制服…然后,砰,腦袋開花。”
“巫術火銃…為什么從來沒有聽過這個東西…”拉格納只覺得傷口火辣辣疼,正在麻痹,似乎被某種淬毒物給擦中。
“因為見過的人大多都死了。”
格雷戈里緩緩朝他走來:“就和你一樣。”
“那么,拉格納,說出班克斯告訴你的事情,否則,我只能瞄準你的腦袋了,我不想這么做,拜托,不要讓我為難,好嗎?”
拉格納只覺得眼皮重得厲害,他強行想要撐住身體,卻只能半跪在地上,完全依靠盾牌和斧頭支撐身體重量。
“好啊…”拉格拉抬起疲倦的眼睛,看著這位擁有可怕巫術道具的背叛者:“班克斯說,內鬼是拉穆爾。”
格雷戈里身體明顯一滯。
“哈哈,沒想到吧,原本他根本沒有說你,你卻自己跳了出來…”拉格納一臉暢快:“格雷戈里,你原本不用暴露的,可是你忍不住。”
格雷戈里身體突然一扭,一根弩箭擦著他衣角扎在地上。
黑暗中緩緩走出一個人。
來者手持弩機,一臉警惕地看著格雷戈里:“終于把你逼出來了。”
斗篷里的圣光騎士肩胛聳動,仿佛在笑:“你不也是嗎?沒想到,我們會以這種方式重新見面。”
“你今天逃不了。”
拉穆爾冷冷說。
往后梳攏露出額頭的頭發,標準的上翹八字胡,嚴峻冷峭的臉,拉穆爾站在火堆前,弩機牢牢鎖定格雷戈里的背部。
“哦?”
格雷戈里緩緩轉身,斗篷下看不清表情。
“你的弩箭上淬毒了,對嗎?真是漂亮的藍色毒液,刺入人體,就會變成血液一樣的紅色。看來今天不是一個適合流血的日子,你說呢?”
拉穆爾嘴唇抿緊。
格雷戈里毫不驚慌,甚至語氣悠然:“拉穆爾,我一直在想,在這里,到底是‘藍色日出’更好,還是‘猩紅佳人’會勝出。你覺得誰是更好的美酒?”
“勝者就是好酒。”拉穆爾冷冷答復。
“說得好,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本身足夠,哪怕叫綠色狗屎,只要是天下一等一的美酒,也會被人追捧。”
格雷戈里自顧自說著:“那么,今天就暫時告辭了,我的時間很緊,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說罷,他就那么從拉穆爾身旁路過,拉穆爾也沒有阻攔,甚至眼睛都沒有多看他一眼。
拉穆爾跑到拉格納身邊,查看了一下他帶著焦味的傷口,說:“必須馬上處理傷口,否則至少手腳就廢了。”
拉格納一把抓住拉穆爾的手臂:“為什么,為什么放走他!格雷戈里是秘法會的人!”
“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拉穆爾十分冷靜,從腰間翻出一卷白紗布給拉格納纏好傷口。
“我需要去埃里克城,這件事一定要匯報給指揮官。”拉格納咬牙說:“不知道秘法會在寂靜之墻外做了什么,活尸數量大增就是他們造成的,他們可能會用活尸攻擊冰原鎮,甚至進攻整個王國。”
拉穆爾臉色古怪。
“拉穆爾,你明白嗎?現在事態緊急,秘法會意圖顛覆卡爾馬王國,必須把這條情報馬上報告指揮官,告訴國王!”
拉格納激動地抓住他大喊。
“拉格納…我知道。”拉穆爾拍了拍他肩膀:“秘法會的確是很麻煩的事,告訴王國,奧拉夫國王大概會很苦惱吧。”
“你是什么意思?拉穆爾!”
“我的意思是,與其讓國王陛下為這么麻煩的事苦惱而無法休息,不如就不要去打擾他,讓他安安靜靜睡一覺,卡爾馬王國的亂子已經足夠多了。寂靜之墻外發生了什么,又有誰在意呢?”
拉格納目光一凝:“你,你難道真的是…”
“噓,好好休息吧,拉格納。”
拉穆爾將他放倒在地上:“睡一覺,睡一覺什么都好了,拉格納,已經不用拼命了。”
拉格納嘴張了張,涌出大量的血沫,他脖子繃緊,整個人陷入了一種劇烈痛苦中。
遠處有人吹起了骨哨,拉穆爾警覺地站起來,迅速退入了黑暗里。
一會兒后,從矮馬身后走出一個女人。
她拍了拍拉格納的臉,又用刀割掉傷口上的潰爛部分:“你總會有一次運氣沒那么好,我調的藥未必對毒藥都有效,萬一他不是用紗布上的毒,而是直接斬首,我可來不及阻止。”
拉格納勉強睜開眼:“嘿嘿,我運氣一直很好,不是嗎?潘妮,你總是在我身邊,我沒什么好怕的。”
穿著貼身刺客黑衣的女老板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