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刁難
天才一住·八六（）
上官女官看到面前天子，又皺起的眉頭，心里面已經害怕到了極點。
天哪！我都在說些什么啊！我竟然說陛下在揉胸！
上官女官趕忙又跪了下來，雙手前伸，伏在地上，慌張喊道：
“婢女不該胡言亂語，陛下還請息怒！”
她這么喊完，卻沒有迎來想象中的天子的怒火，反倒是房間里，沉默了片刻，隨后就聽到天子說道：
“你繼續說，后來呢。”
上官女官微微抬頭，見到天子背對著銅鏡，坐在自己面前，面上還是無悲無喜的表情。
她這才小心翼翼的，將昨天所發生的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說了起來。
天子只是靜靜地坐著聽著，在上官女官說道上了半個時辰的廁所的時候，問了一句：
“入廁半個時辰？你們沒在邊上嗎？朕都在做什么？”
然后在說道沐浴時候，又問了一句：
“沐浴？朕嗎？”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天子的神色——相當奇怪。
這一說起來，就說了一個時辰。
武稚已經從上官女官的話里猜測出來，昨日自己以為的“夢”，多半是真的！
昨日自己的身體，確確實實，被另外一個陌生人所占據著。
就是不知道身體里的那個人是誰，現在還在不在了，會不會是昨天自己附身的那個男人？
朕為何會出現這等事情。昨天朕又是占了誰的身子？難道朕，真的生病了？
“陛下。”
就在武稚心里猜測萬千之時，太極殿外，又傳來了另外宮女的聲音：
“陛下，丞相托小黃門來說，陛下龍體操勞過度，定要保重。”
武稚聽到這話，心里就明白丞相的真正意思了。
百官們已經等候了一個時辰了，這早朝還開不開，自己這個當天子的，總得說一聲。武雉真的很想再細細詢問，畢竟昨日，自己好像沒干什么正事…
但政務是不能丟下的。
“上官尚宮且起來吧，今日之事，只有你知朕知，不需要讓第三人知道了，至于昨日御前侍從的宮女太監，你也與他們說一聲，莫要多舌。”
武稚說完，上官女官才舒了一口氣，就聽武稚又說道：
“走吧，上朝。”
“諾。”
宣政殿外，百官們早已等候多時。
就在大家以為天子是不是又要取消早朝的時候，天子已經到了。
御前太監一聲嘹亮的“天子至！”的吶喊聲中，武稚走進宣政殿中。
殿中一眾大臣們在丞相的率領下，紛紛行禮，隨后紛紛入座，井然有序。
昨日未上早朝，也未接見大臣，朝中是否有什么緊要事情，天下各地是否有天災人禍，武稚都是一概不知。
今天早朝的事情，估計會有點多了。
“諸位愛卿，今日有何事需要商議，盡管說來。”
武稚按照往常一般說完，就見到禮部尚書上前一步，說道：
“陛下，各地慶賀陛下登基的賀禮，已經運來京都，臣已清點完畢。北狄南蠻西戎東夷，四方諸國，也都陸續派遣使臣，慶賀陛下登基。”
這自然是一件好事情，說明大周得人心。武稚這個帝位，來的也是名正言順，很有正統性。
武稚還未說話，便聽禮部尚書，有些為難的繼續說道：
“只是吐蕃使臣的禮物，他并未交予臣等，反倒是說…”
禮部尚書躬身，說道：
“他說，吐蕃王千叮嚀萬囑咐，為顯鄭重，要讓他，親自在殿上送予陛下。”
禮部尚書這么說完，周圍官員們紛紛議論了起來。
“這是何意啊？”
“只怕是來者不善。”
“先前先皇討伐西突厥之時，也是這吐蕃背后作梗，先皇才不得不作罷的。”
“這吐蕃怕是狼子野心。”
“但若是不接受吐蕃的禮物，傳出去，恐怕…”
“確實，別人還說我們大周，怕了他吐蕃。”
眾臣們商議之后，覺得只是送個禮物，他吐蕃使臣還敢御前行刺不成？
沒什么好怕的。
武稚也是這么想的，她是女帝，本身就該做的硬氣一些，方能服眾。
皇帝和大臣都沒有意見，這吐蕃使臣便被宣了上來。
就見到那吐蕃使臣穿著襖子，長得也和中原人大不相同。身后還跟著一個吐蕃人，手上拿著一個四方四正的小盒子。
盒子外面光溜溜的，也未見把手，或是鑰匙孔。
那吐蕃使臣走到宣政殿的臺階下方，對著臺階上的武稚恭敬行禮，用著流利的漢語，朗聲說道：
“吐蕃使節扎西巴仁，代表我王恭賀大周新帝繼位！”
“免禮。”
面無表情的武稚抬了抬手，道：
“聽說吐蕃贊普，要讓你親自送禮物給朕，是什么禮物如此鄭重，就是那盒子？”
吐蕃使臣笑了笑，回身將那盒子拿在手上，隨后舉過頭頂，又轉了轉身，對著百官們展示了一番，隨后才說道：
“這次帶來的禮物非常貴重，乃是我王精挑細選的。為了避免丟失或者被竊，我王于是自制了一個天機鎖。諸位或許不知道，我王平日里喜歡研究些小東西。這天機鎖，也是我王閑暇時候研究出來的，這天機鎖自然也算是禮物之一，只是我身為使臣，沒有資格知道開這天機鎖的方法，而且我才識有限，愚鈍不堪，也打不開這天機鎖。所以就只能連鎖帶禮物一起帶上來。聽聞大周新皇，蕙質蘭心，勤儉持家，頭發長見識也長，還請大周天子，親自打開這天機鎖吧。”
這話一說，當時百官臉色就不對勁，武稚更是臉色鐵青。
誰都知道，大周新皇帝是個女人，這吐蕃使臣說的成語，全是形容女人的，還什么頭發長見識也長，這是何意啊？
送禮還整個天機鎖，還要讓大周天子，親自給你拆解？
解開了，我大周天子聰慧無雙，自是皆大歡喜。但解不開，是想暗諷我大周天子，身為女子，頭發長見識短嗎？
這到底是送禮，還是送難題來的啊？
不少大臣，已經是滿臉憤慨，丞相倒是很快站出來說道：
“來使可能不知，我大周皇帝身份尊貴，向來沒有隨便打開禮物的慣例，這開天機鎖，我等臣子代勞好了。”
他這話一說，吐蕃使臣也是笑了笑：
“既如此，大家還請隨意吧。”
看到吐蕃使臣如此輕易的就答應下來，不少人還覺得，吐蕃使臣要么就是順坡下驢，要么就是太過自信。
然后幾個大臣就自告奮勇要來開這天機鎖，這可是在新皇面前表現的大好機會。
沒打開不要緊，后面還有人能補上，但若是打開來了，那可就是立了功。
但一連上了十幾個人，都沒能打開這天機鎖。大臣們是又拉又拽，這平平無奇的小盒子，竟然是紋絲不動！
武稚的臉色，也是越來越難看了起來。
眼看著吐蕃使臣，又要出言說話，肯定是冷嘲熱諷，還是丞相反應快，跟著吐蕃使臣說了。
“今日朝會，其實只是個小朝會。上朝的，都是些年紀大的，不太靈光的大臣而已。待到明日大朝會，那些聰慧有能耐的年輕人來了，再破解你這天機鎖也不遲。”
那吐蕃使臣也是笑了笑，將這禮物收回，拱手對著武稚說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退了，明日早朝，等到大周的諸位大人們到的多一些，我再來好了。”
那吐蕃使臣說完，大搖大擺的帶著人，拿著盒子下去了。兩列的大臣們，一個個的面色鐵青。
武稚也是陰沉著一張臉，看著吐蕃使臣離開大殿。丞相站在殿下欲言又止，大家都是一片沉默。
今日眾人打不開這天機鎖，明日，就能打開了？
讓天子親自開鎖？
打開了好說，打不開怎么辦？受不了這口氣，對吐蕃用兵不成？突厥、匈奴，趁機來攻怎么辦？
到最后，怕是免不了受這吐蕃使臣的一頓冷嘲熱諷了，左思右想之下，大家也都沉默下來。
武稚也明白這其中關節，這吐蕃使臣如此自信，便是拿準了他那天機鎖，無人能打得開！
武稚是真想拔劍，將這盒子一劍斬斷算了！
但她不能啊…
武稚環顧四周，也沒有大臣抬頭與她對視，一個個的低著頭，閉口不言。
她也不再多言，拂袖起身，朝著殿外走去，只留了冷冰冰的一聲在宣政殿內回響：
“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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