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時光,無依無靠,唯有老院長真心待我。’
‘若沒有老院長,教我做人的道理,我焉能有今日?恐怕早都凍餓而死!’
‘唉,世道艱難,總是好人沒好報!老院長如此善良的人,可惜中年喪子,不久后妻子也傷心離世,只留下老院長一人孤獨在世。’
‘印象中老院長總是跑到后山的山頭上,拿著一把竹笛,有時候一吹就是一下午。又或者呆呆地站在那里,看著夕陽。一句話都不說。’
南立思緒萬千,手中的筆飛快舞動,只瞧得唐儒山目眩神迷。
南立的身體被系統改造過,感知力和控制力已經達到了人體極限。因此畫畫就如同隨心所欲一般,心隨意動,手隨心動。
“啪!”
畫筆重重的落在硯臺上,南立直接走出房間,站在院子里望著天上的流云長舒了一口氣。
書房里,唐儒山呆呆地望著眼前的畫作,顫抖的雙手,驚駭的目光足以說明此刻內心的震驚。
只見畫中,一個身材消瘦的男子,立在一座山峰上,靜靜地望著遠方。
在唐儒山的眼里,這幅畫彌漫著一股深深地哀傷,尤其是畫中人透著濃郁的憂傷,兩眼凝視遠方,目光之中分明蘊含著深深地思念。
畫面仿佛流動一般,能感覺到微風在吹動著畫中人的發絲和衣襟。
唐儒山感到十分震撼,這只是最普通的白描,既沒有上色,但卻形神兼備,畫中人仿佛活了一般,充滿了古韻。
現代的人欣賞古代的畫,總覺得一般,卻不知道古畫講究意境,神似而不是形似,如此想要品鑒古人的畫作就需要一定的藝術素養。
但南立這幅畫,從藝術手法上已經完全超越了古畫。
而旁邊南立還提了一句詩: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
這一行話,不知道是用什么書體書寫而成,瀟灑飄逸的同時卻又充滿了銳不可當的氣勢,鋒芒畢露!
唐儒山嘖嘖稱奇,就憑這字,這幅畫的價值就不可估量了。
更何況,這畫中人,這詞中意,可惜南立還太年輕了,書畫是越老越值錢啊!但是可以想象,再過百年,南立的一幅作品至少是無價之寶。
里面的藝術價值、文化價值、歷史價值,說是國寶都不為過。
唐儒山完全沉浸在了這幅書畫的意境中。
這時候大廳忽然響起了一段惆悵婉轉的琴聲,琴聲潺潺,似乎在訴說著某種思念,又像是在排遣悲傷。
原來是南立坐在客廳彈奏著古琴。
這下,琴棋書畫除了棋以外,唐儒山都見識到了。
“小友可是想到了什么傷心的事?是畫中的老人嗎?”
唐儒山走出書房,看到南立黯然神傷的表情,內心感到有些傷懷,安慰道:
“小友也別太難過了,人各有命!各有各的緣法。不過你真的太厲害了,上次直播的時候看不清楚,這次看到你當場作畫后,真是嘆為觀止。這已經不是精通了,這堪稱一代宗師了。唉!老夫要是年輕時候遇見你,一定拜你為師,虔心學習二十載再說。”
南立回過神來,面上恢復了平靜:“學無止境,我這點技藝不值一提。”
“小友太謙虛了,你這藝術水準已經可以開宗立派了,名利對你來說唾手可得。”
唐儒山潛心學問幾十年,心中清楚,當今世界傳統文化十分凋零,但在國人的心中,像琴棋書畫這些東西,是我們老祖宗留下的瑰寶,國人骨子里對他們有一種深深地崇拜和向往。
南立自嘲一笑:“老爺子說笑了,開宗立派太麻煩了!我只想過一些簡單的生活,一切隨緣最好。”
“不錯,年紀輕輕卻不恃才傲物,真是令人敬佩啊。”唐儒山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地贊賞。
他對南立的淡然十分欣賞,在這個年紀能看透名利的人真的不多。
這時候,他指著書桌上的畫,沖著南立問道:“這畫中的人是你的親人吧,不然你也不會如此傷感。”
南立微微點頭,苦澀一笑:“他是我最尊敬的人。”
唐儒山點點頭,見南立不愿多說,他也不好追問,然后指著那兩句詩問道:“這兩句詩也是你寫的?應該不是完整版吧,后面還有吧。”
南立點點頭,又提筆在后面補充起來: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唐儒山看著這首《江城子》,一連讀了十幾遍,最終長嘆一聲道:“大才,南立小友真是謫仙人下凡,請受老夫一拜。”
說著,竟對南立彎腰下拜,南立連忙扶住:“唐老言重了,你這可是折煞我了,小子承受不住啊!”
“受得住,受得住。”唐儒山說完,又問道:“我對書法也有些研究,但卻不認識你的字體,敢問這是何種字體?”
聞言,南立灑然一笑,道:“寫字就是寫字,為什么定要分出字體呢?人是千差萬別的,寫出來的字也是千差萬別的。”
“我從來不會去模仿別人的字體,隨心所欲,隨手而書。”
聽了南立的話,唐儒山再次被震撼了,難道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區別?隨手一書,就能自創一種字體!
唉,人比人氣死人啊!
唐儒山在心中深深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書畫,又道:“小友,你還沒有落款呢。”
聞言,南立點點頭,在書畫上留了名,又從懷中掏出自己的印章蓋了上去。
此刻一幅畫才算完成,唐儒山目光熱切地盯著南立,搓著手道:“南立小友,你看這幅畫…我想…我能不能…”
唐儒山吞吞吐吐地說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南立哈哈一笑道:“唐老喜歡這幅畫,我送你便是。”
“真的?”
聞言,唐儒山臉上立刻露出狂喜之色,但過了幾秒鐘他又有些不舍道:“這不行,這幅畫太貴重了!”
南立搖搖頭,不以為意道:“一幅畫而已,隨手一揮,何談貴重?”
“錯了。”唐儒山嘆息道:“小友啊,你還是沒認清你自己的價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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