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找我嗎?”
靈界。
當那龐大的虛影自那團金芒后浮現出來,周邊的區域都隱隱蕩起“水波”。
沖卷的遠處的金色光團都漂動起來。
寧理臉色蒼白,身后不遠處便是那道光門,然而他此刻卻是根本不敢返回。
只是握緊手中的劍,盯著對方,耳畔回響起那巨人的聲音。
那是一只比其余生命更清晰的巨人,十數米高,身材壯碩,穿著奇異服飾,雙手空蕩,并無武器,卻透出強大的氣息。
淺金色的軀體與人類并無太大不同,只是多了些許紋絡,頭顱上,長發飄舞,鼻梁上一只碩大的眼眸中倒映出少年緊張的神情。
聲音中仿佛都帶著笑意,以及惡意。
“是你!”寧理的呼吸有些沉重,心下猛地一沉。
他認識這巨人,知道它應當是周遭區域最強的生命,只是似乎并不長居于此,只偶爾才會過來。
在過去的幾年里,他撞上這單眼巨人的次數并不多,但每一次都是噩夢般的體驗。
在這里,他與那些靈界生命一般。
即便戰敗,也會復活,可這只巨人卻不會直接擊潰他。
每次都會將寧理強行拘禁。
擊傷他,然后又施加治療,如同戲弄一般,然而寧理卻知曉對方絕不只是戲耍,而是在利用這種方式讀取他的記憶。
每次讀取一些,似乎在借助他了解南北大陸,這也是寧理心中恐懼的根源。
只是已經很久沒有遇見,他本以為對方不再出現,卻不曾今日再次撞見。
“看到我,似乎令你很不愉快。”
單眼巨人笑道,巨眸中顯露出奇異的光。
寧理心知不敵,也不嘗試做無用功,只是恨恨道:
“你到底還想做什么?我的所有記憶你恐怕都已經知道了,為什么還來找我?!”
他很恐懼,也很憤怒。
“生命的記憶每天都會增長,我當然想了解新的東西畢竟我所在的世界是真的枯燥啊。”
單眼巨人情緒沒有太大波動,感慨了下又道:
“況且我想找的東西還沒找到。”
“我說了,我不知道‘詭物之災’的那根蠟燭去了哪更不知道所謂的靈性在什么地方!你要找,我也給不了你!有本事你自己去找啊!”
寧理道。
“呵你當然不可能知道我也遲早會親自去你的世界尋找,不過能壓制規則之力的觀察天使聽起來的確可怕,我可不想冒冒失失過去就被抹殺。”
單眼巨人沒有避諱心中的想法。
寧理深吸了口氣,雖早有猜測可此刻親耳聽到對方承認他還是表情一陣變化,道:
“你果然在懼怕,可你就不怕我將這個消息告訴委員會?”
單眼巨人輕笑道:
“如果你真的有這個勇氣,何必等到今天?
你還不是懼怕那些人為絕后患,提前將你擊殺?
再者只憑你為我提供的信息,你也已經出賣了自己的世界沒人會原諒這一點。”
“我沒有!那是你強行讀取的!”寧理握劍的手愈發用力,情緒因激動和恐懼而劇烈波動起來。
房間中他躺在床上的身體也在劇烈顫抖,眉頭緊皺就連那貫通天空的以太之線也出現了異常擾動。
離山正凝視著沙盤的林拓迅速捕捉到了異常心頭一動,略作遲疑,展開幻象空間,朝著寧理的以太線條探出右手。
靈界,單眼巨人俯瞰著身前螻蟻般的少年,輕笑一聲,卷起一只大手,遮天蔽日般朝著寧理卷去,準備強行拘捕。
見狀,寧理突然大喝一聲。
手中的長劍陡然化作一團純粹的精神力團,朝著巨人打去,同時身體化作一道流光,瘋狂朝身后的門戶遁去。
“哼。”單眼巨人略顯意外,卻也并未在意,大手撞碎了寧理的攻擊,籠罩向巨大門戶。
然而下一秒,寧理的身體仿佛受到了一股無形之力的牽引,速度陡然快了數分。
眨眼間,便遁入門戶。
旋即,那巨大的光門也轟然碎裂,只剩下無盡虛空。
“咦?”單眼巨人抓了個空,那平靜的面容上顯出疑惑與正色的神情,靜立于靈界,久久不語。
“啊…”
與此同時,寧理一陣眩暈地跌倒在一片雪地上,等他抬起頭,便看到了熟悉的,冰冷的雪原,以及一只只虎視眈眈的魔獸。
“別…”下一秒,無數魔獸淹沒了他。
頭腦再一次眩暈,等猛地睜開眼睛,他豁然起身,額頭上滿是冷汗。
堵住嘴巴的毛巾濕乎乎的,額頭上大滴汗水滾落,等看清是熟悉的臥室,他才松了口氣,旋即緊張地等了陣。
確認沒有驚醒隔壁的寧萌,這才小心地扯掉毛巾,端起水喝了幾口,心中又是恐懼,又是疑惑。
隔壁。
坐在沙發中,細微改變了容貌的林拓也睜開了眼睛。
起身,隔著窗子望了隔壁一眼,然后從冰箱中拿了杯飲料,這時候,旁邊放著的一臺嶄新的通訊器震動了起來,林拓看了眼,拿起接通:
“喂。”
“林先生,您要求調集的精神法術類超凡大師已經抵達四季城,幾位高階超凡,最近的一位也已進入了東南大區,其余幾位正在快速趕來。”
松余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
林拓單開了飲料瓶蓋,看著翻涌的氣泡,嗯了一聲。
“那您有什么指示?”松余又請示道。
林拓喝了口,略作思索,淡淡道:“讓他們等著。”
說完,他反手按滅了通訊器。
老街的街角。
一處距離這邊不遠不近的停車場內。
松余坐在車里,看著被掛斷的通訊器一臉苦笑,旁邊的幾名超凡者也聽到了林拓的回復,表情復雜,其中一人不禁咂舌道:
“超凡大師啊,就讓人等著…這位到底什么來頭?這么霸道,難道是軍部強者?”
“不止。”松余看著手里的通訊器,道。
旋即看了幾個同事一眼,提醒道:“你們沒聽清?林先生指的‘他們’不止包括那位‘超凡大師’,還有幾位高階強者。”
車內安靜了一瞬,幾個黑風衣回想了下方才的對話,神情微變,看向老街的目光愈發敬畏。
“乖乖…讓高階強者等著…怕是四黨委員也不敢用這種口氣說話吧?”
無人說話,可所有人都覺得事情愈發詭橘了。
一夜無話,轉眼便到了白晝。
一早,吃過早飯,熬夜突擊完畢的花溪就跟著寧萌手牽手去了學校,而寧理也表現的仿佛沒事人一般,收拾好東西,拎著書包去了星空學院。
林拓始終沒有動,只是等在房間中,靜靜地凝視著擺在面前的水晶球。
水晶球內部竟是一段段跳動的影像,畫面的主體是花溪與檸檬,可拍攝的視角卻是不停在變。
時近時遠,且不大清晰。
那是海瑟薇自兩個女孩周邊的不同“攝像頭”調去來的影像,對這只數據生命而言,處于“魔網”覆蓋范圍的一切聯網設備,都可以隨意調取。
等看到花溪與檸檬坐在了教室內,林拓才道:“看下寧理。”
水晶球內圖像陡然波動了下,繼而,浮現出另外一間教室。
畫面中,一名名星空學院的學生正各自坐在位置上,盤膝打坐,進行“早間冥想”,一名教師在講臺上維持秩序,寧理在人群中并不太顯眼。
林拓回憶了下星空學院的課程資料,知道早間冥想要持續一個小時。
“我說,你不會準備就這么看一個小時吧?”海瑟薇的聲音從水晶球里傳了出來。
經過了解,林拓已經確認這貨的本體其實是這個球,至于平常喜歡穿著紅裙子,赤著腳蒼蠅般亂飛的則只是凝聚出的形象。
“當然不會。”林拓起身,穿上正裝,然后說,“聯系松余,讓他們安排好學院方面。”
“你要去星空學院?”海瑟薇問。
林拓看了下時間,說:“不急,先逛逛這座城市吧。對了,你這個球看到的景象都可以制作成視頻的對吧?”
他忽然想起來什么般道。
“可以啊,你想干嘛?”海瑟薇好奇道。
林拓摸了摸下巴,說:“你說,我要是拍個Vlog怎么樣。”
抵達南大陸的第二天,林拓沒有選擇進一步對寧理進行試探,而是在這個清晨帶著水晶球,在整個四季城閑逛了起來。
時而行走,時而開啟隱身踏空。
沒有人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做,潛藏在四季城中的那些從大陸各地趕來的超凡者不知道,以及已暗中抵達政務廳的中南總督等人同樣也不清楚。
但沒有人覺得他真的只是在閑逛,除了海瑟薇。
她親看看著林拓四處走,甚至跑到了四季城外的已經半廢棄的通風口看了一圈,還不時調整角度,讓她認真記錄所見所聞,搞的她一頭霧水。
同時也時刻通過遍布整個學院的攝像頭,觀察著寧理。
可饒是如何看,都沒法找到什么不同之處來。
倘若不是林拓表現的足夠凝重,海瑟薇甚至分辨不出這個少年與身旁的其他高中生有什么區別。
等逛完了整個城市,林拓這才以其如今偽裝的身份,走進了星空學院,并按照流程,見過了學院領導,一切順利的如同戲劇。
普通的教師們并不清楚細節,只道是真的來了一位新同事,而學院的高層領導則早已得到了來自總督與星空大學的指示。
對身份神秘的林拓絲毫不敢怠慢,一直等他離開,才松了口氣,卻是心頭愈發迷茫,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緊張。
而他們并不知曉的是,同樣緊張的,還有遠在首都大區,以及在四季城中等待的無數道投向林拓的目光。
白晝就此過去。
等天邊再次浮現紅云,已經回到老街的林拓再次收到了松余發來的,幾位高階超凡都已陸續抵達的消息。
并看到了放學回來的花溪。
“花溪,明天見。”寧萌揮手招呼道。
“恩,明天見。”背著書包的花溪羞澀地點了點頭,等目送寧萌進了家門,才轉身進了客廳,看到了正坐在沙發里做沉思狀得林拓。
“怎么樣?”看到她進屋,林拓從雕塑狀態恢復過來,問道。
花溪臉上裝出來的羞澀拘禁瞬間被鋒利的眉眼取代:
“她應該知道點什么,但很警惕,嘴巴很嚴。”
林拓一臉不出所料的神情:“看來寧萌的確是個不錯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