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山武館,舊屋內。
當林拓操控分身遠離人群,并收回后,他那懸浮在雷云中的右手才收了回來。
“好麻…”感受著皮膚上麻酥酥的感覺,林拓有些無奈。
當他的手陷入雷云中,便感受到了電流的刺激,只是那種情況下也不好中斷,只能撐著。
好在相比于他龐大的身體,京都上空的雷電還無法對他造成殺傷。
頂多…
就是有點酥麻。
“這次沒經驗,下次得注意。”林拓一邊揉著右手,一邊吹散了高空的陰云,默默總結經驗。
不過雖然有了些許的瑕疵,但總體上,自己的計劃還是成功的。
“通過這種方式顯化,應該可以達到足夠的震懾效果,接下來,池國國君必然會派人向東南方向搜尋所謂的‘圣人’…恩,看來接下來幾天有的忙了。”
是的。
這便是林拓臨時起意,制定的計劃,趁著祭神大典的機會,偽裝天神,給予指引,為自己的下一個行動做鋪墊。
所謂的“圣人”自然是子虛烏有,還需要他去扮演。
至于“東南”方向,也是隨便寫的。
目的是為了拖延時間。
“誰能想到這么巧,就趕上了祭神典儀…我現在一點資料都沒準備,直接搞天降圣人的一套肯定不成。
用這種方式,起碼可以拖延個十天半個月。”
林拓走到隔壁,洗掉掌心的墨漬,感慨著。
池帝國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
在只有馬匹這種交通工具的時代,即便池國國君明確知曉“圣人”所在,趕路也要幾天。
更何況,當前他們只知曉圣人在“東南”,具體位置,姓甚名誰,一概不知。
這都為林拓爭取了準備的時間。
在1:1時間流速下,他完全可以有充足的時間,查找資料,準備教給帝國人的“知識”,等準備完畢,再進入沙盤,以“圣人”的身份傳授科學。
至于為什么要用這個身份。
主要有兩層考慮。
第一,圣人的身份可以方便他直接與國君對話,讓自己的行為,具有足夠的權威性與合理性。
第二,以人類的身份出現也可以避免很多問題,比如,圣人教授子民如何改造新式農具,制造化肥…勉強可以接受。
可如果是“神靈”來做這種事…就太怪異了。
至于究竟傳授給他們哪些知識,林拓也大概有了思路。
將手擦干凈,林拓轉身從背包里拿出自己的筆記本,然后新建了一個記事本,開始思考。
“池國人還處于封建統治階段,科學尚處于萌芽狀態…不,準確來說,他們如今掌握的,只有一些民間技術…
所以,太過復雜的東西不能教,沒有基礎的話,他們根本無法理解。”
想到這里,林拓敲下了“基礎”兩個字。
“至于現代的器物,也不能直接贈予他們,根據沙盤的空間轉換規則,一粒沙,進入沙盤也會變成巨石。
除非不從沙盤進入,而是繞道,從西北部的塔克沙漠上的隔離罩,也就是所謂的‘宏偉之墻’進入…”
這個想法顯然也不合適。
不說打開“隔離罩”將會對全球造成的轟動,光是采購足以支撐整個池國運轉的機器,就不是林拓的財力能承受的。
“…綜上,應該給他們普及科學基礎,主要是建立科學的思維方法、研究方法,開辟數理化等門類知識…然后讓他們自然學習探索。”
“恩,只是這樣還是不夠的,必須想辦法強行推動社會進化…可以給予他們一些簡單的基礎機械圖紙。
比如紡織機、蒸汽機…以及一些工業社會早期的,過渡階段的機器圖紙,冶煉、種植技術等等…”
武館中。
太陽漸漸西沉。
當云霞染紅了離山,林拓的電腦文檔上已經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提綱。
“呼,大概就是這樣了,接下來就是拷貝資料…”
林拓喝了口水,伸了個懶腰,心中滿滿的成就感。
至于資料,互聯網上都有,林拓需要的只是些工業革命早期的技術文檔,從各個專業網站,甚至論文中都可以找到。
只需要耗費時間整理即可。
接下來的幾天,林拓的生活極有規律。
每天清晨,都會利用“觀察模式”,將分身投到“太和山脈”中,進行鍛煉,因為足夠小心,倒也沒遇到人。
上午整理資料,或者練武。
下午則忙碌修繕武館的工作,花錢請人更換些門窗,瓦片之類的,并下單了一些家具,準備將沙盤所在的舊屋裝修成一個書房。
臥室就在隔壁,這樣以后也方便些。
網絡上的消息也在關注,“塔克黑箱”的熱度持續不減,據說前段時間,研究團隊又檢測到了異常“聲源”,并發動相關專家解析破譯。
林拓對此看的很淡,他就不信,這幫人還真能從他的咳嗽聲里解析出來啥有用信息…
“據說外國的團隊也已經到了,這回真是全球矚目。”
聊天軟件群聊里,不時有人交談。
“聽說有人提議暴力破除,用軍事級別的火力攻擊,不過提議被否決了。”
“肯定啊,在徹底沒辦法前,誰敢亂炸?不過我覺得遲早還得炸,聽說上一個,動用工程機械挖掘的計劃已經失敗了。
地下上百米的深度,仍舊存在宏偉之墻…”
類似的討論充斥網絡。
林拓起初還有些惴惴不安,但后來,也就淡然了。
就這樣一直持續了數日,當林拓終于整理好資料,他這才重新將目光投向沙盤中的池國。
并按照這幾日抽空觀察,制定好的計劃,再次將分身投入沙盤。
他選定的位置,則是位于京都東南方向的一座偏遠的縣城。
“陶縣。”
陶縣不大。
大池雖名為“王朝”,但國土終歸有限,京都還好,越遠離朝野中心,無論是城市規模,還是人口,便都有些寒酸。
陶縣距京都很遠。
遠到一些百姓,甚至終其一生,都不知道當朝天子是哪位。
遙遠到,即便是快馬加鞭,關于尋訪圣人的旨意也是最后一批傳到這里。
這自然是個重大的消息,然而,陶縣百姓卻沒人覺得這會與自己有什么關系。
他們有更重要的的事要關心。
“縣里又張榜招高人祈雨了?”
“這都是第幾次了?”
“唉…”
縣城張榜告示處,一群神情憔悴的人正議論紛紛。
池國不大,卻氣候多變,陶縣所處之地尤其如此,因地形緣故,每年寒意褪去的遠比京都更早,為了多種一季糧食,往往在京都桃花還嫩的時候,陶縣百姓便破土撒種插秧。
京都還是春日,這里溫度便已近乎入夏。
熾熱炎炎,萬里無云,連續多日沒有雨水,田地間禾苗懨懨,卷曲枯黃,人們心急如焚,當地縣主只好請人擺下祭壇祈雨,卻毫無效用。
一位位“高人”嘗試,一位位又退下來,然后扔下一句另請高明。
可是,陶縣就這么大,又去哪里“另請高明”?
然而就在人群即將散去的時候,突然間,從遠處走來了一個蓄著短發,穿著長袍的年輕人。
“刺啦。”林拓毫不遲疑地將告示撕扯下來,然后看向那剛要離開的縣衙小吏,以及那些驚愕的民眾,微笑道,“要不,我來試試?”
陶縣的最高官員不叫縣令,而叫“縣主”,起碼,“通語術”翻譯過來是這樣。
在得知這個稱謂后,他的眼神變得有些古怪。
記得…影視劇里演的,“縣主”是皇家女兒的封號才對。
可惜,在池國,并非如此。
當林拓跟隨小吏,來到縣衙官署的時候,正看到一個干瘦的中年男人帶人迎了出來。
陶縣縣主看上去頗為憔悴,仿佛多日未曾安眠。
本來聽到說有人揭下榜單,趕忙放下手中的事,迎接出來,卻不曾想,門口竟然是一個年輕人。
不過,到底是一縣之主,中年人雖然驚訝,也有些懷疑,但終歸還是恭敬地將林拓請入府邸。
等賓主落座,才忍不住問道:
“不知道足下師從何人?習練神道哪家?可有把握解陶縣干旱之急?”
林拓聽了,卻只是搖頭,坦誠道:
“我沒有老師,也不懂術法。”
眼看著面前的中年人神情變化,隱隱露出怒容。
林拓又淡淡補了一句:“不過,如果只是要一些雨水,這倒不難。”
陶縣縣主一怔:“不難?”
“當然。”
“那…需要我們準備點什么?”
“一杯茶足矣。”林拓微笑著端起桌上的一只茶盞,然后在縣主等人疑惑的目光中向面前潑去。
與此同時,他的雙眸短暫失神,將意識切換回了本體。
離山武館,書房中。
林拓從藤椅中起身,然后拿起了一只準備好的噴壺,找到了陶縣的位置,輕輕按下開關。
“嗤…”
一蓬細密的水霧噴出,自高空徐徐落下。
陶縣府邸。
林拓的眼眸重新恢復了神采,旋即,在旁邊縣衙官吏開口前,便指了指屋外,道:
“請看。”
“看?什么?”陶縣縣主茫然地扭頭望去,稍稍等了幾秒,便見無窮雨水從天而降。
偌大陶縣,晴空萬里,大雨傾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