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改變戰爭的模樣
“沒有太子壓陣，這神兵真的能施展嗎？”
興勢山南麓，馬良和劉禪焦急地等待著前方的戰況。
馬良雪白的眉毛一抖一抖，比劉禪更加心焦，光是上面的問題他就已經連續問了四五遍，聽得劉禪非常無奈。
“司空放心，就算天書上有什么疏漏，此物也是經過益州大匠精心調試，定能扭轉乾坤，震懾群賊。”
說起益州人，馬良又不屑地哼了一聲，下意識的道：
“太子，那些益州人才信不過，只有荊州雅士，才是我大漢股肱柱石。
之前黃翔家的小輩雖然猖狂無形得罪太子，卻也不過是頑劣使然，
其實我荊州上下哪個不對太子推崇備至，太子以后還要多多照拂才是啊。”
“是是是。”劉禪無奈地道，“荊州重臣，都是我大漢股肱，
若是此物由荊州造，一定威力更強，只是當時無可奈何，也只能這般了。”
劉禪感覺自己的情商最近都提高了不少，馬良也聽得眉開眼笑，不住的點頭道：
“太子說的是啊，還有一件事，
等北伐之后，中原的那些大姓豪族肯定又要興風作浪，與太子為難，我舉薦…”
劉備北伐還沒開始，馬良已經在惦記怎么給自己人分潤好處的事情，不愧是荊州世家的頭面人物，聽得劉禪頭都快大了。
不過便是在此刻，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聲毫無征兆的響起，震得山中鳥雀亂飛，一聲聲驚恐的慘叫傳遍了四野八荒。
“這…這是什么？”
剛才還在盡情吹牛的馬良嚇得面無人色，倒是劉禪和韓龍還顯得頗為鎮定，見馬良一臉驚恐的模樣，劉禪淡定的笑了笑。
“這就是司空好不容易運到此處的神兵！”
火炮！
這是諸葛亮根據《天工開物》，用銅鑄造，好不容易試制完成的神兵！
馬良帶著火炮和炮手抵達興勢山后，由胡濟負責將這沉重的物件運到山上，由炮手調試了一晚上，這才準備妥當。
胡濟聽說這是天書上的神兵，立刻讓炮手開炮，一下把山下的魏軍大營干掉。
炮手是出身益州世族的楊戲，他看傻子一樣看著胡濟，不屑地哼了一聲，解釋說這神兵雖然厲害，可遠遠達不到能一下將敵軍數萬人干掉的程度。
言下之意是你們這些荊州人真是沒常識，怎么會有這么恐怖的東西。
這讓胡濟非常尷尬，心道有什么了不起，等打完仗我也開始好好學習，難道還能輸給你們這些益州人。
一晚上的時間，趙云做了充足的準備，
他讓楊戲將火炮瞄準最寬闊、魏軍最常進攻的一條道路，又叫孫慮拿著望遠鏡在山上瞭望——
書友們之前用的小書亭\。
他囑咐孫慮，發現山下魏軍有大量穿著鐵甲的人開始攻山，就立刻晃動手上的大旗。
那就是開炮的信號。
火炮只有一門，炮彈寶貴，一定要在敵人沖鋒的關鍵時刻使用，才能在關鍵時刻給敵人造成巨大的殺傷。
曹真身披鐵甲，抖擻起一身斗志，大步朝山上沖鋒，魏軍眾軍士被曹真的勇猛鼓舞，也都紛紛跟隨，源源不斷朝山頂殺去。
他看的出趙云還沒有投入最后的生力軍，既然這老賊如此托大，就讓他見識見識大魏鐵軍的厲害。
可也是在此時，他們聽到擅長傳來一陣悶雷般的爆響。
曹真當時還以為是春雷響起，
那下一瞬，一顆腦袋大小的鐵丸從天而降，砰地一下砸在魏軍曹真身邊，
曹真下意識的向一側猛跳，可他身邊的位置躲閃不及，片刻就被砸成了一團肉泥！
“啊啊啊啊…”
魏軍陣中立刻響起一片慘叫，那鐵丸打死一人，還順著山道向下滾去，眾人驚恐之中紛紛躲閃，不少人自相踐踏，慘叫著從山坡墜下。
“這是什么？”費曜嚇得面色慘白，不知所措。
天上怎么會下鐵丸？
這是蜀軍的妖法嗎？
又是一聲巨響，魏軍士兵茫然地四下尋找，已經有一個眼尖的軍士慘叫著指著天空，拼命向一旁躲去，可山道上的軍士眾多，躲又能躲去何方？
這鐵丸落入人群中，頃刻又漸起一團團的血肉，魏軍眾將這才明白過來，這鐵丸居然是那聲巨響帶來的！
就算是這個年代最先進的投石機，也不過是投二百步，可這鐵丸是怎么飛到山下，這也太…太恐怖了吧！
“拋物線良好，修正一下角度，看看敵人的反應可以繼續開炮！”
山上，幾個炮手忙碌而鎮定地調試著火炮，胡濟在聽見第一聲炮聲的時候就嚇得坐在了地上，
見眾人沒有發現他的失態，他才尷尬地站起來，傻乎乎的問道：
“什么是拋物線？”
“呃？”
本來就瞧不起荊州人的楊戲抹了抹臉上的污漬，露出一絲得意：
“嘿，沒什么，天書上的事情罷了。”
胡濟在心中連聲暗罵，心道有什么了不起，現在荊州人人都在學習天書，你們益州人也不過是早學了幾天。
等著吧，打完仗我也要好好學習，
一定不能讓你們益州人把我們甩在身后。
第三炮響起，剛才因為沒反應過來還勉強保持鎮定的魏軍也徹底慌了，
他們不怕跟人刀劍搏殺，但這種東西已經遠遠超過了他們的常識理解范圍，甚至可以說是超自然的可怕力量。
眼看又有不少人被砸的血肉模糊，剛才還跟著曹真竭力向上沖鋒的軍士哀嚎一聲，紛紛扔下武器調頭就跑。
曹真本想揮刀砍殺降兵，可見降兵眼中的恐慌和無奈，他一陣心悸，腦中竟是一片空白。
“將軍，快走，快走吧！”
費曜被亂軍夾在人群中，見漫山遍野的魏軍都在逃命，他趕緊招呼曹真快走，
山上的孫慮見魏軍已經徹底亂作一團，更是拼命揮動手上的大旗，高聲道：
“殺賊，殺賊，賊人已經亂了！”
第四炮！
濃重的硝煙味嗆得胡濟眼睛都睜不開，
他耳邊嗡嗡聲稍退，縱目遠望，只見趙云縱身一躍，挺槍從工事上跳下，渾身傷痕累累的沙摩柯和陽群也發出了得意的狂笑，抖擻精神，順著山坡狂奔下去。
胡濟晃了晃頭，這才想起自己的使命。
“還有我，還有我，
兒郎們，隨我殺敵去！”
漢軍反擊！
魏軍兵敗如山倒！
郝昭剛才還藏在人群中，希望能找到一個機會射殺趙云。
可他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聽見了這驚天動地的響聲。
是天雷！
這些蜀賊居然有召喚天雷之法？
郝昭一片迷茫，
他身邊魏軍也是各個呆立不動，反倒是那些之前已經在生死關頭反復橫跳許久的漢軍各個發出一聲聲咆哮，撲通撲通從天而降，將魏軍狠狠撕開一個巨大的缺口！
趙云根本不記得郝昭，
那天晚上太黑，老眼昏花的他沒看清郝昭的臉，
生平對他放狠話的人太多，他也懶得記住那些要殺自己的豪言壯語。
征戰許久，想殺自己的人大多數都死了，他倒是還活蹦亂跳的站在這里，
趙云猛地揮動手上的長槍，魏軍眾人都下意識地向后退散，
郝昭雖然拼命嘶吼著要跟趙云決死一戰，可身邊的人都在逃，他也被擠得連連后退，咒罵也變成了無能狂吠，
眾人連滾帶爬滾下去去，趙云、沙摩柯、陽群卻一路猛追，已經在興勢山上藏了許久的漢軍滾滾而下，竟朝著數量占據絕對優勢的魏軍拼死殺去！
“快走，快走！”
費曜拼命拉著曹真撤退，現在全軍大亂，若是不跑，有可能所有人都要死在這儻駱道上。
曹真怔怔的看著兵敗如山倒的景象，見遠處黃金城方向又有大股漢軍殺來，他大吼一聲：
“文師!”
亂軍中的蘇則率領率領一群親衛在竭力維持秩序，
可這是人類文明史上火炮第一次投入戰團，超時代的強大力量帶來的震撼實在是太過猛烈，天降鐵塊的恐怖威力和驚天動地的響聲讓最勇敢的戰士也雙腿發抖不敢站立，全然沒有注意到這種鐵丸落在地上的殺傷范圍非常有限。
隨著一聲聲隆隆的炮響，山下的魏軍開始全面崩潰，今天本就是不成功就成仁的戰斗，現在戰斗失敗，眾人為了避免成仁，開始紛紛奪路而逃。
黃忠和趙云都是徒步趕來，見了魏軍兵敗如山倒的景象，都是心中狂喜。
可隨即，兩人的臉上都露出一份凝重之色。
在亂軍中，一個身披鐵甲的魏軍大將竟逆著人流緩緩走來，
那些爭相逃命的魏軍士兵見了此人，都下意識的閃身讓開一條路，還有不少人停下腳步，稍稍猶豫，也跟隨此人一起轉過身來，勇敢地面對下山攻來的漢軍。
“大魏大將軍、邵陵侯曹真在此，久聞趙子龍、黃漢升有萬夫不當之勇，可敢與我一戰！”
曹真力大勇猛，武藝高強，早年就是虎豹騎中的佼佼者，
漢中之戰，他奉命進攻陳式失敗，并沒有跟趙云交手的機會，
這次指揮千軍萬馬而來，曹真身為主帥，并沒有親自沖鋒搏殺的機會。
可現在大軍崩潰，眾人紛紛奪路而逃，曹真卻不想跑了。
十萬大軍崩潰，大魏以后將徹底失去翻盤的希望，就算還能回到長安，長安城也肯定頂不住這恐怖的武器…
這還只是個開始，天知道之后蜀軍還會造出什么更恐怖的東西。
與其一點點被折磨侮辱，在絕望中看著大魏一點點走向盡頭，
倒不如趁著戰爭的模樣還沒有被徹底改變，以一個武人的身份沖鋒陷陣，死在英雄的手上。
就算我是為全軍殿后而死吧。
鄧銅聽說來的是曹真，頓時哈哈大笑，
他竄到軍陣前，高呼道：
“曹真，我…”
丁立從后面一下撲上來，伸手用力按住鄧銅的嘴，哀求道：
“大哥，不要啊，不要啊。”
“嗚嗚嗚…”鄧銅見丁立居然敢對自己這個當大哥的如此無禮，立刻飽以老拳，兩人笨手笨腳的扭打在一起，場面非常尷尬。
黃忠看著面前這個四十多歲的年輕人，緩緩地嘆了口氣。
見遠處一身血污的趙云緩步而來，黃忠溫和地道：
“子龍，我跟曹家的年輕人斗上一斗。”
趙云緩緩點頭，道：
“好——”
他平視面前的曹真，看著他身后一個個目光中帶著恐懼，卻堅持不肯離開的魏軍士兵，趙云心中多少起了一絲不忍。
“若是曹將軍能撐住黃將軍五十招，今日便恭送曹將軍退兵，絕不追擊…”
曹真固執地搖搖頭，平靜的道：
“我為大將軍，不殺盡賊人，怎能退卻，
待我殺了黃忠，就來殺你，殺到最后一個…才能回去復命！”
漢軍眾將緩緩圍上來，聽著曹真的豪言壯語，卻沒有一個露出嘲諷之色，連鄧銅都露出了一絲慚愧，嚅囁道：
“是，是條漢子。”
曹真哈哈大笑，他擎刀在手，頗有些癲狂地道：
“何必憐我？
大魏兒郎，隨我殺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