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自己回去
看過三國演義的劉禪對龐德頗有好感，
上次費詩到來，他曾經從費詩那打聽了一下龐德的生平，并從其中找到了一些降服龐德的機會。
龐德早年便跟隨馬騰，
當年馬騰反叛，圍攻壯節侯傅燮，傅燮屹立不屈的英雄形象給龐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據說當年眾胡人包圍傅燮時，居然還一起下跪，勸傅燮棄城快走，
可見傅燮之氣節，大漢之高義對這些生在西邊的男兒影響到了如何地步。
龐德不是胡羌，當年逼死傅燮時，他還年少，
從此之后，他一直在馬騰麾下轉戰流離，
雖然多次討伐胡羌，勇冠三軍，但龐德給眾人的印象不過仍是西涼胡騎中的一員殺將。
他衷心希望自己有個為國而戰，為大漢而戰的機會，
馬超不是明主，張魯更不是明主，
也只有曹操封他做立義將軍、關門亭侯才讓龐德看到了為國效力的曙光。
雖然之后，他一直在單方面被關羽吊打，但在龐德心中，他始終在為大漢而戰。
但這次，他的信心卻徹底產生了動搖。
若是真如劉禪所說，曹丕篡漢，
那他的刀鋒，又要何去何從？
眾所周知，三萬頭豬抓三天是抓不完的，
但三萬人不一樣。
于禁以左將軍的身份乞降，數萬被洪水圍困的魏軍紛紛投降。
還有一些魏軍試圖乘船去城中跟曹仁會和，
但這次的洪水實在是太過猛烈，他們在半途無不紛紛翻船，被沖的七零八落。
到此，于禁、龐德麾下三萬多精銳曹軍被一掃而空——
這是劉備軍成軍以來第一次全建制消滅曹軍主力，
也是曹操自起兵以來少有的大敗。
赤壁之戰時曹軍雖然敗的一塌糊涂，可終究沒有損失這么多的人馬，更沒有出現于禁這樣高級將領被俘的情況。
一時間，關羽威震華夏，而數萬人被俘的場面也讓樊城的曹仁和滿寵遭受一萬點巨大的打擊。
看著搖搖欲墜的城墻，兩人第一次感覺到，這次是真的守不住了。
“阿斗，汝可知錯?”
威震華夏并沒有讓關羽太開心，相反，在劉禪得意洋洋向他請功的時候，他還一把抓住劉禪的肩膀，狠狠地捏了一記，疼的劉禪當場就哭了出來。
“二，二叔，這，這是為何啊？”
“為何？”關羽怒道，“龐德是什么人？
龐德武功高強，除了我，爾手下那些人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
“爾好大膽子，居然還敢跑到龐德面前勸他投降！
他若是突然暴起殺你，你就算穿著這身防刺背心也擋不住！
就算那龐德明白事理，可是刀劍無眼，萬一傷了爾，
我該如何跟大哥交代！”
“真是氣煞我也！”
除了關羽，此間沒有第二個人敢這樣跟劉禪說話。
劉禪被關羽訓地滿頭大汗，這才驚覺自己之前冒險招降龐德的行為實在是太過孟浪。
“爾以為自己是誰？
天下名士？絕頂猛將?
打了幾次勝仗就小覷天下英雄，爾可知道孫策當年是怎么死的！
就是跟爾一般…”
“父親！”關平聽關羽說話如此不吉利，趕緊打斷。
關羽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
“滾出去！”
關平悻悻地離開軍帳，只留下劉禪自己面對怒火滔天的關羽。
“二叔…”
“算了，隨你吧。”剛才關平打岔，關羽暴怒漸消，頗為沮喪地道，
“哼，爾也是帶兵之人，我也說不了你！
好自為之便是。”
劉禪默默無語。
他明白這些日子作戰太過順利，已經好幾次兵行險招。
虞翻那次是，龐德這次也是。
若是此二人突然對自己發難，自己真是要死的不能再死。
以后決不能再冒險做這種事情了。
二叔說得對，自己不能總是因為對史書上某個人有好感而任意孟浪。
他誠懇地道：
“多謝二叔提點，阿斗知錯，還請二叔責罰。”
“哼。”關羽嘆了口氣，總算稍稍平息了一下憤怒，
“不過，汝這模樣，倒是跟當年的大哥一模一樣。
哈哈，當年我們三兄弟會戰黃巾，年輕熱血，我們三人竟然直面萬眾。”
“然后呢？”
“當然打不過…”關羽老臉一紅，
“當時我們三兄弟裝死藏了一夜才逃出來。”
劉禪：…
“咳，不說這個，
替我寫信，召喚劉封來援，
曹仁這老匹夫不肯出來，老子就打進去把他頭擰下來！”
抓住于禁之后，關羽第一反應就是繼續增兵，
準備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直接把曹仁打下來。
“為何增兵？”劉禪振作精神道。
他是知道自己的兄長劉封絕對不會來援，
這將成為一樁公案，在日后引起無數的麻煩，
既然如此，還不如抓緊讓關羽打消了這個念頭，等日后慢慢再跟這個義兄磨牙。
關羽道：
“劉封手下最少還有三千人馬，
讓他率軍過來，我們可以一舉突破樊城，
若是孟德再派他人來援，我們也能跟他痛痛快快打上一場。”
劉禪苦笑道：
“二叔，若是吾兄再來，我們的糧食可供不上，這是要把舅父給逼死啊。”
“不是還有梅敷在柤中的存糧嗎？”關羽滿不在乎的道，
“讓他多帶些糧食來…”
關羽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說了句蠢話。
柤中才多大，亂爭糧食肯定激起民憤，
梅敷本來就是個投機分子，說不定又要去投曹操了。
關羽修長地眉毛抖動了幾下，示意劉禪坐在自己身邊。
“那你說，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召集全軍，猛攻樊城，
不管能不能攻克樊城，我們都要抓緊后退，
一部鎮守襄陽，剩余人馬退回江陵，不要讓東吳有可趁之機。”
關羽聽劉禪還是準備回撤，頗有幾分不開心，
他想了想，道：
“前些日子，東吳有書信給我，你要不要看看？”
書信？
劉禪很快反應過來，道：
“可是東吳陸議的書信？
那信上滿是阿諛之詞，二叔千萬不要相信，
陸議心性歹毒，怕是不久就要舉國來襲了。”
關羽心中頗為不悅。
陸議那封書信上滿是對關羽的阿諛奉承之詞，
他在信上一個勁表示自己是關羽的崇拜者，以后要請關羽多多照顧指教，這讓關羽看了很有面子。
他當時把信給左右看了，還以為是誰提前告訴劉禪，不禁有些氣惱。
“行行行，”
關羽惱怒地都：
“正好，于禁和龐德都要送回江陵，
你這么想回去，就率本部押送，
這邊的戰事，就交給老夫吧。”
十二歲的劉禪實在不知道如何跟關羽解釋，
他都把歷史上陸議的詭計完完整整揭穿，
為什么關羽就不能跟他手下的諸葛喬和句扶學習一下，認為大公子恐怖如斯，然后抓緊該干啥干啥。
哎，年紀大了真是不好相處啊。
不過這樣也好，
在歷史上，關羽軍潰敗之后，于禁手下這幾萬人就被孫權老實不客氣的笑納，
現在一下得到這么多的勞動力，劉禪可不會輕易放棄。
“吶，二叔，我真的走了啊。
呃，要是遇上徐晃，小心啊。”
關羽不開心地哼了一聲表示明白，
見劉禪躡手躡腳地溜出去，關羽才吐出一口濁氣。
阿斗頗有門道，
他能猜到于禁，想必接下來也能猜準徐晃。
唔，公明若是來了，又該怎么辦？
關羽的脾氣當然不好意思再抓住劉禪去請教，
他左思右想，索性叫來關平。
“平兒，汝去找找阿喬，問問他，阿斗有沒有說過打樊城的方略。”
關平強忍著不笑，道：
“好，我這就去問。”
跟關羽說好告辭，劉禪抓緊時間叫手下準備撤退。
別的都準備充分，只有押解俘虜的事情需要單獨商量，
諸葛喬詢問劉禪俘虜中的常雕該如何處置，
劉禪都忘了俘虜里還有常雕這號人，他稍稍躊躇，道：
“還是留給二叔，他打樊城應該用的上。”
之前跟關羽聊天，關羽只說讓劉禪帶走于禁和龐德，其他人的事情沒有多說。
劉禪不想就這種事再去面對關羽的暴脾氣，思來想去，還是把常雕留下。
反正關羽軍應該也不差常雕這一雙筷子。
諸葛喬又露出心領神會的表情，看的劉禪一陣哆嗦。
“阿喬兄，我可沒有別的意思，汝千萬不要胡思亂想。”
諸葛喬肅然道：
“卑下當然不會胡亂揣測公子的意圖，
此番作戰，卑下一定會積極謀劃，為公子分憂解難。”
劉禪這才放心地點點頭，道：
“這樣才好，
此番東吳陸議——就是我之前說過的那個陸遜定然要胡作非為，
我們還需齊心協力，才能保證孫劉聯盟不被小人破壞。”
諸葛喬感動地點點頭，道：
“公子拳拳之意，當真令人佩服，
相信吳侯不過是被陸議小人蒙蔽，他日醒悟過來，定能察覺公子的苦心。”
嘶，公子還沒出蜀的時候就已經問過我陸遜的事情，
這陸遜就是陸議，不知道為什么公子當時會叫他這個名字。
不過不管如何，原來公子那時候就已經謀劃好了一切。
這份謀劃，這份心性，真是生平僅見，
現在就看他留下常雕能做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