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再次恢復意識,遍及全身的痛楚和虛弱感,又一次浮上心頭。
“唉!”
郭凡無語輕嘆。
自打來到此界,他就沒有一刻是完好無損的時候。
如今。
竟是已經有些習慣!
費力的睜開雙眼,眼前是一片血紅。
刺鼻的血腥味涌入鼻間,更是引起生理上的不適。
默運氣息探查周身,情況之糟糕,也讓他再次苦笑,面泛無奈。
虛弱!
虛弱的程度,絲毫不比剛來這個世界差。
而且…
一股強大的吞噬力,緊鎖周身,體內但凡有一絲活力,都會被其抽走。
“你醒了。”
悠悠之聲在耳邊響起。
郭凡艱難側首,這才看清自己現今所在的環境。
一個巨大的血池!
他立于血池正中,手腳盡縛鎖鏈,琵琶骨、手筋、腳筋都被鋼針貫穿。
丹田處,更有一個尖錐洞破。
這也導致,他本就殘破不堪的肉身,幾乎徹底凋零,氣息奄奄。
能活著,都算是一個不小的奇跡。
血池徑長兩丈有余,深不及胸。
此地也非只有這一個血池,而是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大小也不盡相同。
而說話之人,就位于側方一個血池之中。
那是位老者,白發飄飄,道骨仙風,雙眼圓潤通透,氣息祥和。
老道身上同樣遍及禁制,而是身軀僵直,似乎是動都不能動。
但他的神態、語氣,竟帶著愜意。
好似在沐浴溫泉,渾然不似在此受罪!
只是這份心性,就讓人佩服。
“如何稱呼?”
老道抬首,朝郭凡示意。
“霸拳門門主,趙無敵。”
郭凡的聲音有氣無力,極其虛弱,但同樣透著股堅韌與不屈。
也許他修為不足。
但數世歷練,心性堅毅,及時身死,也能不屈不服、無懼無悔。
“原來是趙門主。”
老者眼皮眨了眨:“霸拳門…,是黔省的吧?你們那里現今怎么樣了?”
“嘩啦啦…”
高處。
一個頭頂锃光瓦亮的和尚趴在血池邊上,垂首看來。
他渾身遍及鎖鏈、金針,但眼眸同樣通透、明亮,好似對世間的一切充滿好奇。
或者…
極其八卦!
“不好。”
郭凡掃了一眼,周圍還有十幾人,每一人都占據了一個血池。
“兩個多月前,黔省江湖中人集會,結果被地府的人一網打盡。”
“半個多月前…”
“川西六省幾十萬大軍不敵地府,被人殺散,太傅孫大人被押進火山地獄。”
“哎!”
有人輕嘆:“看樣子,還是不行。”
“地府有十大鬼帥,每一位都堪稱無敵,有他們在,天下誰人能敵?”
一人冷笑:“更何況,還有那地府之主!”
“多行不義必自斃。”
有人反駁:“康兄,莫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機會,總是會有的。”
“不錯。”
上方的和尚開口:“趙門主,昨日上面發生了什么,你可清楚?”
“嗯。”
郭凡費力的點頭,卻也不急著回答。
“這是哪里?”
“很顯然。”
老道輕笑:“這里是血池地獄,在這處地府之中,位于第十七層。”
“沒錯!”
和尚也笑,接口道:“趙門主可知,被關在這里的人,都有誰?”
“還未請教。”
郭凡有氣無力的開口。
老道先道:“老夫無量觀清靜子,現為…,不,曾經是無量觀的觀主。”
“阿彌陀佛。”
和尚口誦佛號,道:“小僧爛柯山佛子,法號滅度。”
“在下青城派掌教晦明!”
“神都派掌教杜野。”
“邪劍派煉無恨!”
幾個聲音接連響起,也讓郭凡眼神跳動。
這里的人,每一位都曾名震江湖,最弱都是先天巔峰的高手!
“江湖傳言,諸位已經身死。”
“哈…”
煉無恨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原本是該死的,但誰讓我們有用哪!”
“小子,你可知這血池是干什么的?”
“不甚清楚。”
郭凡搖頭:“但吞噬精元、修為,當是其功效之一。”
“不錯!”
老道清靜子點頭:“這血池不止吞噬精元、修為,還會潛移默化扭曲人的神志。”
“就算是我等,若是心志不堅,或者定性不足,也會被其腐蝕。”
“此外…”
他嘆了口氣,繼續道:“這血池吞噬了我等的修為,如無意外,還會轉嫁給地府鬼差。”
“轉嫁?”
郭凡眉頭一挑。
據他所知,傳功傳法都有其限制,難不成地府的人打通了其中的關卡?
“不錯!”
滅度得意一笑:“所以,小僧現在已經不再練功,讓他們白費力氣!”
“只可惜…”
他嘆了口氣,又道:“不修行,肉身虛弱,神魂也會因此受到影響,更容易被侵蝕。”
“那他們要失望了。”
郭凡輕笑:“在下就連罡氣都未修成,就算吞噬,也得不到什么好處。”
“小子,你想錯了。”
黑暗中,又有一人開口,聲音陰冷:“沒有罡氣還能被押到這里的,只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你會妙術!”
“這血池的迷幻之效,遠超孟婆湯,在你之前,也有幾個人被壓了過來。”
“結果…”
“不出三五天,就心智迷失,乖乖吐露妙術法門,被帶走煉成傀儡。”
“原來如此!”
郭凡恍然點頭。
“你不怕?”
滅度好奇看來。
“當然怕。”
郭凡一笑:“只不過,怕有何用?”
“而且,若論其他在下自是不如,但守住心神,應該還有些把握。”
“哈哈…”
煉無恨大笑:“小子,有志氣,單憑這份膽色,就足夠讓人佩服!”
“說得好聽。”
那陰冷之聲再次響起:“就不知,過上三五日,還有沒有那么大的口氣。”
“天惡,收一收你的脾氣。”
煉無恨聲音一沉:“幾大門派之中,只有你們蓮臺宗被絕了種。”
“是什么原因,你自己清楚!”
“哼!”
黑暗中,那人冷哼。
“說了那么多。”
滅度趴在上面,道:“你還沒有說,昨日上面到底發生了什么?”
“昨日。”
郭凡咽了口唾沫,只覺咽喉火辣辣的疼。
不過這等痛楚,對他來說已是等閑,面色不變,就連眼中都已沒了波動。
“千機子駕馭烏金遁地梭,偷偷潛入火山地獄,救走了太子朱浮。”
“走之前,使了手段導致火山地獄、冰山地獄一側的山體坍塌。”
“不少人逃了出去!”
“我…”
他輕呵一聲,才繼續道:“我就是其中之一,只可惜半途而廢,被人擒了回來。”
“原來如此!”
眾人恍然,聲音也接踵而至。
“太子殿下果然吉人自有天相,此番逃走,興許就是天下的轉機。”
“放屁!”
“太子雖然未來潛力不錯,但如今那點修為,能派上什么用場?”
“也不能這么說。”
“地府行事歹毒,不問緣由,動輒滅人滿門,逼迫他人交出武學傳承。”
“只要有人率領抵抗,當有機會蕩清邪魔!”
“呵…”
“普天之下,開了祖竅的才多少?而那十大鬼帥,可都是打開神藏的絕世高手!”
“那等存在,人再多也是無用!”
“更何況…”
“還有位實力更強,修為深不可測的地府之主!”
場中一靜。
眾人瞬間默然。
相比起火山地獄里的太傅等人,這些人是江湖頂尖門派的頂尖高手。
更加清楚地府的可怕!
他們更加的明白,天下人要想戰勝地府,希望是何等的渺茫?
郭凡也陷入沉思。
就在不久前,他的態度還與太傅等人一般無二,對外界抱有極大的希望。
刀尊傲無敵的一刀,卻讓他陷入沉默。
那一刀。
相隔數里,直接轟沒了一座山頭。
若說崔判官的強大,還有跡可循。
那傲無敵的強悍,已是超越常人的認知,屬于傳聞中的仙佛一流。
要想打敗地府,擊殺傲無敵,普通人就是再多,也毫無用處!
當然…
這也未必!
他眼神閃動,再次抬頭。
耳邊,眾人的議論聲猶未停歇。
聽得出。
除了寥寥幾人外,其他人的聲音中已經出現明顯的焦躁、低落,乃至混亂。
看樣子,長時間浸泡在這血池之中,就算是他們也難以抵抗。
興許…
已經有人堅持不住,被地府帶走。
自己能堅持多久?
郭凡并沒有把握,但他卻知道,魔刀刀意能在最后時刻先行斬碎自己的神志。
就不知…
瘋了之后再回去,本體的意識是不是還能恢復?
“夠了。”
清靜子聲音一提:“不管外界情況如何,太子殿下能逃走,總是一件好事。”
“再說…”
他輕輕一笑,笑容神秘:“昨夜的動亂,對我們來說,也是一個機會。”
“什么機會?”
上方的滅度雙眼一亮。
“喏。”
清靜子眼神微動,朝不遠處一個凹陷的山石地面示意了一下。
“剛才鬼差帶趙門主過來,踏過那里,用力不大,卻踏出了一道裂縫。”
“嗯…”
滅度雙眼中有精光一閃而逝,隨即面泛喜色。
“果真!”
“我可以震開那道裂縫。”
清靜子嘴角含笑:“就看滅度你,能不能喚醒下面沉睡的那一位!”
“我盡力而為。”
滅度面容一肅,首次露出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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