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兩位認識。”手提一人,郭凡邁步行去:
“既然不是外人,又何必喊打喊殺,不若先放了妙真姑娘再談其他?”
說著,他大手輕握掌中人的后頸,微微發力,就讓對方發出悶哼之聲。
“苗叔!”女子聞聲,眼神當即一變,一股冷厲殺意猶如實質撲面而來:
“放了苗叔。”
對面的朱浮也是面色微變,張口欲言,又想到什么強行壓了下去。
“姑娘不用擔心。”郭凡語聲淡漠:
“他沒什么大礙,只不過暫時昏迷了而已,我等此來也無惡意。”
“是嗎?”女子雙眼死死盯著郭凡,突然輕撥琴弦,道:
“既然幾位沒有惡意,又何故擅闖此地,更是以苗叔來威脅我?”
“不過…”
她語聲一沉,道:“如果你以為拿下了苗叔,就能讓天宮就范,那就錯了!”
音落,琴聲乍起。
郭凡、朱浮面色同時一變。
在他們的感知中,天宮之中突有浩瀚之力涌動,無窮無盡、無休無止。
只是朝下一落,就如天塌地陷,即使已經是在世仙真,心中竟也一顫。
“別!”
朱浮急忙開口。
而郭凡則是身形一晃,天龍斬在背后猛然展開,化作一道流光直撲女子。
“轟…”
他去勢如電,瞬間在虛空中撞出重重肉眼可見的漣漪,直逼近前。
“錚…”
琴音落下,萬物俱滯。
遠處的妙真身軀一晃,忍不住悶哼一聲,朱浮身上綻放的佛光也被壓制體表。
就連急速遁飛的郭凡,也被定在半空。
“千年天宮,縹緲大陣,豈是他人想進就進、想出就能出的?。”女子撫琴而起,面色冷肅:
“本來看在朱公子的份上,我不打算用強,你們倒是越來越過分了!”
“南宮姑娘。”朱浮雙手捏訣,生生撐起些許空間,把聲音放緩,道:
“我們此行并無惡意,現今天下大亂,地府禍亂眾生,唯有天宮才可扶正乾坤。”
“呵…”女子輕輕搖頭,邁步走到郭凡近前,把那苗叔接了過來,道:
“朱公子太看得起我們天宮了,那地府之主,非是我等能及的。”
“早在三百多年前,先祖就已立下誓言,地府現世、天宮不出!”
很顯然,地府之主與天宮有著某些關系,以前甚至多有接觸。
但就算是傳聞中的天宮,也不得不畏于那人之威,立下如此誓言。
“怎么會?”聞言,朱浮眼神微變:
“就連那地府之主都曾說過,天下唯有天宮的人,有可能擊敗他!”
“那是以前。”女子猛然轉身,面色陰沉:
“以前,我們天宮的人確實擊敗過他,甚至逼他立誓數百年不得出世。”
“但…”
她深吸一口氣,眼中似有驚懼和難以置信:“如今數百年過去,誰人還能制得了他?”
“況且你也說了,只是有可能而已。”
“雪兒…”朱浮聲音一急,還欲再勸,就被女子伸手中途攔下。
“無需多言。”女子面色陰沉,道:
“為了避開那人,先祖甚至特意把天宮隱藏,就是為了免于災禍。”
“朱公子是雪兒朋友,來了就是客人,天宮自會招待,不過有些惡客。”
她側首看了眼郭凡,冷冷一哼,隱含殺意。
“姑娘意欲何為?”郭凡開口。
“天宮蓮花坳還缺一位花匠,閣下刀法不錯,想來適合前去修剪。”南宮雪慢聲開口:
“我會禁錮你的修為,且在此地呆上一個甲子,若做的滿意到未必不能恢復自由。”
“原來如此。”郭凡點頭,雖被陣法壓制,難以動彈,面色竟也不變:
“不過姑娘應該知道,除了我等,外面還有地府的人在尋找天宮。”
“天宮想遠離是非,他人卻未必如此想。”
“那又如何?”南宮雪螓首微抬,冷聲道:
“只要毀去那山巖,箴言無用,任由地府之主神通廣大怕也找不到這里來。”
說到這里,她又面泛恨恨。
此前她就有這等準備,不過礙于祖訓,一直沒有出手毀去指路石。
前不久終于忍不住要出手毀石,卻不想還未出手,就被三人發現。
更是一路追蹤到這里。
“姑娘說的沒錯。”郭凡點頭:
“不過,那是之前,現在再去怕是已經晚了。”
“嗯?”南宮雪不是愚笨之人,面色瞬間一變,側首怒視郭凡:
“你做了什么?”
“沒做什么。”郭凡語聲淡然:
“就是為防萬一,郭某在外面留下些許痕跡而已,免得此地進得出不得。”
“若是被地府之人尋到蹤跡,天宮怕也不保。”
“你…”南宮雪俏臉繃緊,陡然素手一揮,一股恐怖威壓當頭朝郭凡轟去。
“姑娘手下留情!”
妙真輕飄飄的聲音響起,隨即一道似虛似幻的虛影已經攔在近前。
郭凡則是身軀一縮,天龍斬把自身裹成圓球,一個旋轉朝后騰去。
“轟…”
虛空一顫,一個巨大的凹陷出現在郭凡原本立身之地。
凹陷深不見底,隱有地底煞氣朝上奔涌,也讓天宮仙境多了一抹陰郁。
“好手段!”
郭凡眼眸一縮,背后天龍斬已是緩緩散開,如同魚鱗般彼此交錯,籠罩畝許之地。
更有一股恐怖之力潛藏其中,蠢蠢欲動。
他早就明白,天龍斬絕非普通靈器,威能之強更是遠超此界仙器。
其內藏五種法門,分別是天龍盾、天龍遁、天龍翔天和兩門陣法。
一曰云龍顛倒陣,主要用來困敵、防身。
一曰云龍刀陣,主要用來殺敵。
以一人成陣,千余刀刃作為陣眼,全力而發威勢絕對足夠驚人。
這是他的底牌。
不過消耗之大,同樣恐怖,若非萬不得已,他也絕不會施展。
南宮雪主掌天宮,對郭凡身上的變化了然于心,美眸當即一縮。
原本她十成精神有六成用在鎮壓妙真身上,此即卻不得不正視郭凡。
“好本事!”她銀牙一咬:
“果然是好本事,打不過那地府之主,就來我這里耀武揚威?”
“真當我怕你們不成!”
腳下一跺,此方天際已是轟隆隆作響。
天宮深埋地底,位于水域、地氣交匯處,經由陣法早已與周遭百里之地貫通。
一個動念,就能引動浩瀚天地之力。
“姑娘息怒。”壓力被郭凡分擔,妙真身上一松,當即化作一道虛影遁來:
“我等沒有惡意,郭兄剛才所言是開玩笑的,妙真可以作證,我等沒有引地府前來的意思。”
“更沒有暗做手腳!”
郭凡眉頭一挑,卻也沒有反駁。
“是嗎?”南宮雪卻是不信,看向郭凡的眼神依舊不善,不過終究沒有動手。
她很清楚,若要拿下對方,必須全力以赴。
而如此定會驚動外面的人,被地府尋到,以后就再難以安寧。
“我不管你們如何想。”當下狠狠一哼,道:
“天宮避世不出,乃是數百年來的祖訓,就算天下大亂也與我們無關。”
“若是客人,好酒好菜招待。”
“若是…”
她掃了眼郭凡,冷冷一哼閉口不言。
“雪兒。”朱浮與此女的關系似乎并不一般,就連稱呼都透著股親密。
他眼神復雜看著對方,道:
“想不到,你竟是天宮的人?難怪,你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修為。”
“當初多虧你出手相助,要不然我怕是早就死在那幽若的手中。”
“用不著客氣。”南宮雪聲音冰冷,不過面對朱浮炙熱的眼神,終究還是表情變緩,道:
“那幽若是天宮的仇人,當時我也是幫自己,若不然單憑我一人也傷不了她。”
幽若受傷了?
郭凡眼眉跳動,難怪凌不虛說這兩年幽若的真身從沒有出現過。
不過雖不知朱浮、南宮雪經歷了什么,但顯然曾經生死與共。
“雪兒。”朱浮微微沉吟,道:
“地府亂世,地府之主恒壓天下,無數百姓、江湖豪杰紛紛遇難。”
“天下的亂狀,你也是見到了。”
“我知你心性良善,就連野兔受傷都會不忍,如何看的下百姓遭劫?”
“夠了!”南宮雪大袖一揮,身形遠遠飄去:
“眼不見心不煩,我只是一個弱女子,只開了一處神藏,遠不如三位。”
“對地府,更是無能為力!”
“你們請回吧!”
音落,三人正中突有一個漩渦生成,法眼看去,對面正是外界。
“雪兒!”
朱浮面泛焦急,腳下一踏,已是朝著對方追去。
郭凡則是面色淡漠,掃眼四周,身形一晃就如沒入漩渦之中。
妙真立于原地,美眸閃了閃,隨即朝朱浮傳音數句,也遁入漩渦。
出了天宮,郭凡一振天龍斬,幾個呼吸間就在一處山頭落下。
“妙真姑娘。”他回首看去:
“你不留在里面?”
“不了。”妙真身懷一道若有若無的虛影,悄然落在郭凡身側。
“那位姑娘與殿下關系非同一般,我等勸說無用,留下反而可能會激怒對方。”
“倒不如,由殿下勸說。”
說到此處,她嫣然一笑:“郭兄大概不知道,殿下雖寡言少語,其實也是位能言善辯之輩。”
“佛門高僧,口綻蓮花,他能有此能在下并不奇怪。”郭凡點頭。
“嗯。”妙真應是:
“不過對于郭兄,妙真倒是有些好奇。”
她側首看來,道:“朱雀焚天焰,妙真只交于霸拳門的趙無敵的趙門主,而趙門主已然遇害,卻不知郭兄從何處尋到這門異術?”
說話間,她的一雙眸子也已閃爍虛幻之光,牢牢鎖住周遭虛空。
朱雀焚天焰不同于其他,世間僅剩她這一脈,就算是地府也無。
若說郭凡從別處習得,妙真并不相信。
趙無敵當初未能逃出十八層地獄,更不可能把這門異術外傳。
尤其是,她也明白過來自己對郭凡生出的那股熟悉感從何而來。
映心鏡!
對方也會映心鏡!
這可是她的獨門秘技,當世無二。
如果說朱雀焚天焰還有可能從別的地方學來,映心鏡卻絕不可能!
“…”郭凡默然,頓了頓才道:
“妙真心中應該有所猜測,不錯,我與趙無敵確實有某些關系。”
“不過,絕非地府之主的手段。”
“是嗎?”妙真聞言美眸微瞇,眼神來回閃爍,良久才緩緩點頭:
“那不知,我是叫你趙門主還是稱呼你為郭兄?”
“我本名郭凡。”郭凡盤膝跌坐山石之上,背后天龍斬迎風展開:
“這一點,在下并無欺瞞。”
“哦!”妙真腳下一踏,落于不遠處白云之中,盤坐其上朝他看來。
“那郭兄,可與那地府之主有關系?”
當世之中,能夠讓人死而復生的手段,唯有地府之主。
“沒有。”郭凡搖頭:
“我從未見過那地府之主,而且為何能死而復生,這點在下也不明白。”
“是嗎?”妙真垂首,眸子來回閃爍。
她并不能看透郭凡的內心,只能憑借感覺認為對方沒有說謊。
良久,才無奈搖頭。
“雖不知緣由,但妙真愿意相信郭兄。”
“嗯?”郭凡眼眉一挑,緩緩點頭:
“多謝!”
“這卻不必,本就談不上。”妙真輕笑搖頭:
“倒是昨日郭兄所言的神行步,妙真雖然通曉,傳授卻需知會金前輩一聲。”
“應有之理。”郭凡點頭。
“細細想來,金前輩所打開的精元神藏,沒有力大無窮、沒有精元無盡,到真有可能是英魄。”妙真繼續開口:
“我曾于金前輩交手,他氣血狼煙雖強,但與某些在世仙真猶有差距。”
“唯有速度,遠遠勝出!”
“嗯。”郭凡點頭:
“我們當日所言,在罡氣、祖竅境界專攻速度,就更容易打開英魄。”
“金無望輕功了得,當是如此。”
“不過…”說到此處,他又看向妙真:
“妙真姑娘似乎認定了郭某所言的三魂七魄,就是地府之主所指的三大神藏后續法門。”
“…”妙真美眸閃動,頓了頓才輕輕點頭:
“實不相瞞,在打開三處神藏之后,我曾經感覺到另外兩處神藏的存在。”
“只不過,當時我只以為是錯覺,畢竟三大神藏已經盡數打開,現今看來卻是不然。”
“又感覺到兩處神藏?”郭凡表情微僵。
據他所知,妙真現今似乎才四十出頭。
而仙云宗記載,最年輕的進階通玄之人,也已超過了四十歲!
更何況,按本體所在世界的說法,妙真現今已經勾連三個魂魄,現在又感覺到兩處。
而且還是在沒有系統功法的情況下!
這種天資…
難怪就連那地府之主,都要忍不住自認不如。
“三魂虛無縹緲,暫且不說,中樞魄也不解奇異,妙真也無頭緒。”
“但精、英、力、氣、靈慧、天沖六魄,卻能從典籍中尋到端倪。”
“哦?”郭凡眼神一動,當即收起雜念:
“不妨說來聽聽。”
“嗯。”妙真點頭:
“郭兄當知,在我玄心宗有一位前輩自號搬山道人,他曾說過自己應該打開了兩處神藏,因而能搬山而行數日數夜不歇依舊精神充沛。”
郭凡默默點頭。
“現今開來,搬山前輩打開的應該就是精魄、力魄,雖同為精元神藏,卻確實是兩處魂魄,也是因此修為才會能遠超同濟。”妙真繼續開口:
“在山河派,有一法門可助打開神藏,那就是以秘法煉體再被大山壓著爆發力量。”
“成則入道,敗則身死。”
“現今看來,應該就是打開力魄之法!”
“這法子…”郭凡搖頭:
“太過野蠻!”
力量越大,越容易勾連力魄是真,但此界的法子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
完全就是蠻干!
“不錯。”妙真應是:
“不過山河派有煉體秘法、秘制藥膏,若是再加上我宗的增力、感悟之法,當有更大希望打開力魄。”
“確實如此。”郭凡眼神閃動:
“地府之中有諸多妙法,若是能夠一一統御,怕是能分別尋到打開三魂七魄的法門。”
“嗯…”
“地府之主,好大的魄力!”
這種法門,無不是各家各派的珍藏,怎么可能會隨隨便便拿出去?
怕也只有現今的地府,可以做到。
當下兩人在此談武論法,彼此交流武藝法門,一人經驗豐富、一人眼界高深,一時間倒也收獲頗多。
至于天宮之中,自有朱浮去游說。
如此一晃半個多月過去,天宮門戶再次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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