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得廟來,方看清內里情況。
古佛盤坐蓮臺之上,高約丈余,頭頂的螺發與廟宇穹頂相接。
佛像面目慈悲,如是真人,雙手合十,微微垂首似在審視全場。
蓮臺一側,有一老僧盤膝跌坐。
老僧面上滿是褶皺,雙目緊閉,干枯雙手輕輕轉動腕上念珠。
不大的寺廟里,擠著二十來人,看情況還不是一伙人。
他們個個兇神惡煞,面目猙獰,更是持刀帶劍,一副生人勿進模樣。
這也讓莫家幾女和趙老六下意識的縮起身子,躲在郭凡身后。
巨型佛像、慈和老僧、江湖匪人…
再加上趙老六這等普通人,諸多人擠在一個小廟內,氣氛也顯得有些詭異。
老僧睜開雙眼,眸子清澈純粹,猶如稚子,瞬間撫平幾人心頭的驚慌。
他掃過幾人,目光落在郭凡身上,眸子里似有波瀾起伏,隨即壓下,道:
“幾位施主稍等,還有幾人未至。”
“還有人?”郭凡回首,入眼處盡是漫天風沙,根本難辨其他。
就算以他的修為、感知,在這荒漠之中也難以辨識到百米以外的事物。
這老和尚,竟能察覺更多。
陣法!
回首輕輕點頭,他輕輕一抖麻布袈裟,在廟宇角落盤膝坐下。
趙老六幾人,自是緊緊跟隨。
場中一靜。
老僧、郭凡閉眼不語,一干江湖人雖眼神閃動,卻也沒人開口。
趙老六、莫家人,更是不會多言。
如此。
時間緩緩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郭凡、老僧兩人同時睜開雙眼,朝著廟門看去。
“咯吱…咯吱…”
車轍轉動的異響,自風沙中傳來,逐漸靠近,最終顯露真容。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位身高足有兩米的魁梧大漢,身著短坎,渾身筋肉虬結,大步行來,一股極具壓迫力的氣息撲面而來。
瞬間,趙老六、莫家女子的面色就是一白,場中的江湖人也眼神閃動。
大漢身后,是一個簡陋車轎。
沒有馬、也無駱駝,因為車轎的繩子就緊緊縛在大漢的身上。
一人一車行至廟宇近前,大漢腳步當即一頓,轉身垂首開口:
“小姐,到地方了。”
“嗯。”輕柔舒緩聲自車轎內響起,車簾隨即被一只無暇玉手輕輕掀開。
隨即,眾人眼前好似一亮。
一位人間絕色自車轎上款款行下,在大漢垂首拱衛中行至廟前。
女子容顏驚世、氣質絕俗,就算凌若薇與之相比,也要差上一分,不過應該也有凌若薇生了孩子大損精元之故。
眼看此女款步而來,場中眾人竟無一吭聲,倒是有人咽喉滾動。
“大師!”女子美眸轉動,落在佛像一側的老僧身上,屈膝一禮:
“此地可是進入千佛凈土的門戶?”
“正是。”老僧點頭,合十一禮:
“居士請稍待,且容貧僧安置好其他人。”
居士?
這是位學佛的女子。
女子似也有些詫異,聞言點了點頭,在大漢陪同下于一旁站定。
老僧口誦一聲佛號,從蒲團上起身站起,環視眾人:
“凈土乃佛門圣地,雖我佛廣開,卻也只渡有緣人,難渡迷途客。”
“敢問大師。”一位腰懸寶劍的江湖人繃著臉上前,拱手問道:
“何為有緣人?”
“心中有佛,不染執念,即為有緣人。”老身合十一禮,看向對方:
“無回燕,劍出無回亦無悔,劍落命喪,乃岳家這一代最優秀的弟子。”
“你知道我?”無回燕眼眉一挑,隱有傲意:
“不錯,無回燕岳俜,就是我!”
老僧再次雙手合十,道:
“施主心懷殺意,執念深重,若想如千佛凈土,需留下身上寶劍。”
“你說什么?”無回燕面色一變,下意識按住腰間劍柄,更是緊咬牙關:
“你要留下我的劍?”
“不。”老僧搖頭:
“貧僧只是想留下施主的執念,唯有如此,方能踏入千佛凈土。”
“執念?”無回燕面容扭曲:
“我是一個劍客,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錚!”
他話音剛落,無回劍就已錚然出鞘,殺機直指老僧,更是怒道:
“老家伙,千佛凈土到底在哪里?”
“說!”
“若不然,莫怪岳某不客氣!”
老僧口中輕嘆:
“施主,你心中執念太深,看樣子不適合進入凈土,還是請回吧!”
“放屁!”無回燕怒吼:
“老子千辛萬苦趕到這里,手下死的一干二凈,你告訴我不能進?”
“去你媽…”
“彭!”
他話音未落,身前虛空突然一震,一股柔和卻無可匹敵的巨力當即涌來。
這股力量之大,直接把他轟出廟宇,更是送出里許開外的荒漠之中。
而待他回過神來,卻早已看不到方寸廟的影蹤,即使原路奔回也是一樣,漫天風沙,遮蔽了一切。
任由瘋狂吶喊也是無用。
廟內。
老僧在其他人驚懼不安的眼神中,緩緩收回手掌,看向另外幾人:
“駝山六友。”
“正是。”六人聞聲站起,雙目炯炯直視老僧。
他們六人四男兩女,俱都是三四十歲年紀,面上竟是風霜之色。
當頭一人兩鬢斑白,狀似儒雅書生,手持折扇朝著老僧拱手:
“大師可是也要收走我等兵刃?”
“如此倒也無妨,我等已經決定退出江湖,從此以后再不踏足外界。”
老僧面泛慈悲,合十一禮:
“六位施主能棄俗向佛,可喜可賀。”
“不過…”
“六位這些年在駝山一帶多造殺孽,滿手鮮血,上百無辜之人命喪而等之手,只是留下兵刃遠遠不夠。”
“嗯?”駝山六友面色一變,儒雅書生更是面容繃緊,咬牙道:
“大師還想要什么?”
聲音中,已是滿含殺機、憤怒。
“武功。”老僧卻仿若渾然不知,面色更是不變,只是慢聲開口:
“六位即已打算退出江湖,這身武藝要之無用,倒不如趁機舍棄。”
“如此,若能一心修佛,他日未嘗不能得證佛果。”
“你放屁!”駝山六友中,一人張口怒罵:
“我們沒了武功,以后豈不是任人欺辱,毫無還手之力?”
“再說,從來沒人見過所謂的千佛凈土,誰知道你是不是個騙子?”
“不錯!”一人點頭:
“憑你的一句話,就讓我們廢掉武功,真當我等是傻子不成?”
“總要確認真有千佛凈土,再說其他才對!”
“不錯。”
“正是此理!”
老僧躬身,慢聲開口:
“如此說來,幾位是不同意了?”
六人一滯,面色不由來回變換。
他們早已受夠了外面的危險,此番前來,就是為了尋求安定。
廢除武功?
“大哥。”一位面上帶有疤痕的男子悶聲開口:
“若是唯有廢了武功,才能去那勞子千佛凈土,那我寧愿不去!”
“我也是!”
“我也如此!”
“大…大哥。”突然,六人中的一人面色發白,口中結結巴巴:
“我,我不想再繼續打打殺殺了,我想留下來。”
“老四!”幾人側首,怒視對方,眼中帶有不可置信。
“大哥、二哥、三哥、五哥。”年齡最小的女子也靠過去,沉聲道:
“我和四哥不會再回去了,就算是被廢了武功…”
“我們也愿意!”
“你…”老二的脾氣似乎是最爆,聞言緊咬牙關,怒瞪兩人:
“你們別后悔!”
“罷了。”儒雅書生眼神閃爍,隨即長嘆一聲,了無趣味的擺了擺手:
“人各有志,不能強求。”
“既然你們二人注意已定,那我們就后會…不,后會無期吧!”
“大哥!”
“大哥!”
聞言,老四、老六身軀一顫,彼此對視一眼,都是淚眼朦朧。
隨即緩緩跪地,朝幾兄弟叩頭:
“身死不能與共,我們愧對諾言,今生已然如此,唯有下輩子再來報答!”
音落,兩人身軀一震,嘴角有鮮血流出,身上的氣息也瞬間虛弱。
竟已經廢了武功!
老大面色變換,眼中有悲戚、不舍,乃至怨恨,隨即猛然擺手:
“罷,罷,咱們走!”
說著,徑自帶著幾兄弟踏出廟門,不過片刻,就消失在茫茫風沙之中。
而那老四、老六,則是面色慘白,被老僧安置在佛像的一側。
“花蝴蝶。”
“在。”場中一人面色發白,聞聲顫顫巍巍的站起,并把一個包裹遞上來:
“大師。”他面露諂媚笑意,道:
“這是小人這些年積攢的銀兩,還有幾本江湖中已經失傳的秘籍,不知能否進凈土?”
老僧伸手接過包裹,掂了掂,卻毫不客氣的搖頭:
“此乃身外之物,豈能當入門之資?”
“閣下性喜yin,多出入花叢,更玷污了許多清白女子,可謂罪無可赦!”
男子聞言,面色當即一變,場中其他人投來的目光也詭異起來。
尤其是場中女子,更是滿含憤怒。
此人相貌不俗,算得上眉清目秀,衣著打扮更是爽利,異于他人。
本來這等人極為受女性青睞,卻不想竟是位惡貫滿盈的采花賊!
老僧不疾不徐,道:
“不過佛門普渡有緣,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說,施主自也可以。”
“只要放下心中執念,即可入凈土!”
“不知…”花蝴蝶咽喉滾動,小聲問道:
“大師要我放下什么?”
“自是那風流種子,身上禍根。”老僧一臉凝重,道:
“唯有如此,方入我門!”
“啊!”花蝴蝶面色一白,雖然他有所預料,胯下依舊是一涼。
當下干巴巴的道:
“大師,讓我怎么放下?”
老僧單手虛揮,做了個下切的姿勢,道:
“六根清凈!”
“那…那就算了。”花蝴蝶尷尬一笑,雙手下意識捂襠,腳步后移:
“看樣子,我與佛門無緣,更是進不了那凈土,晚輩…這就告辭!”
說著,他朝老僧拱了拱手,腳下一點,就化作一縷虛影朝廟外躍去。
速度之快、動作之輕盈,都堪稱精妙。
采花賊,倒也名不虛傳。
“鐵生。”這時,那最后自車轎上下來的女子突然開口,聲音冷漠:
“去,殺了他。”
“是。”那鐵塔一般的大漢聞言應是,腳下一邁,竟如同瞬移般朝外閃去。
一步,百米。
罡氣大成高手!
場中眾人悚然一驚,就連郭凡也眼神微微閃動,看向那女子。
大漢去得快,來的也快。
衣袖處有些許鮮血,面上也浮現狠厲,不過見到女子立馬收斂,老老實實守在左右。
顯然,那花蝴蝶沒能逃過一劫。
“大師。”女子朝老僧輕輕施禮:
“污了佛門凈地,還請恕罪。”
“凈地在心中,而非在眼前。”老僧合十笑道:
“心中有凈土,何處惹塵埃,居士著相了!”
“多謝大師指點。”女子美眸閃動,再次施禮,態度也嚴肅許多。
老僧點頭,側首看向場中其他人:
“川鄂大寇!”
“我等在。”剩下的江湖人,當是一同前來,當即有一人站了起來。
這人身量不高,相貌更是平平,但身上的煞氣之重,不亞那名叫鐵生的大漢。
無疑。
也是位罡氣大成高手!
“大師。”此人抱拳拱手,沉聲道:
“我等需要留下什么,方可進入凈土?”
“諸位乃江湖好漢,雖縱橫一方,卻并無多少惡行,反到有些俠名。”老僧朝此人一禮,道:
“但爭強好斗,依舊是佛門大忌,若想入凈土,同樣需要放下執念。”
來人悶聲開口:
“如何放下?”
“爾等回去,靜修三年,三年之內不動武,靜心養性,自可有資格入凈土。”老僧開口:
“當然,若諸位不愿,可舍棄一臂,以證決心,也能今日就進。”
“三年?”
“一臂!”
來人面上皮肉跳動,眼神閃爍,不發一言,一時間場中也是一靜。
無疑,這是個兩難選擇。
“噗!”
突然,場中刀光一閃。
川鄂大寇首領牙關緊咬,左臂竟已是從肩頭卸下,重重墜地。
他眼眶收縮,竟是面不改色,順手點住自身穴道,止住鮮血。
“如此,是否足夠了?”
老僧合十一禮,面色淡然,似乎已經見怪不怪,只是伸手朝自己身后一引:
“施主可來這邊。”
“嗯。”首領點頭,回首看向其他人:
“你們可以回去,當然,也可以學我。”
音落,也不多言,大踏步行向老僧,在那里尋了個空地盤膝坐下。
閉目調息。
“呵…”川鄂大寇之中,有人冷笑:
“大哥還真是佛性深種,還未入凈土,就已舍棄俗緣,棄我等不顧!”
“既如此,老子也無需跟著你,以后咱們各走各的,再不相見!”
說著,振臂一呼:
“誰跟我一起離開!”
“咱們投靠地府,就算出去了,一樣能有好日子過,豈不勝過躲在那什么凈土?”
地府二字,似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讓場中眾人下意識的左顧右看,好似有人偷聽一般。
就連剛才那鐵塔巨漢、美艷居士,聞言也是面露凝重,動作繃緊。
老僧則是默誦佛號,似有莫名意味。
“我走!”
“我也走!”
“噗!”
一人拔刀,斬下手臂,身形踉蹌的朝著老僧、首領所在行去。
最終,除了那首領外,僅有三人選擇留下,其他人紛紛離開。
這世上,敢于對自己拔刀的,畢竟不多。
老僧口誦佛號,看向郭凡幾人,目光在趙老六身上停下:
“趙施主,你那好友無根已入凈土,且積累了足夠功德,曾言可供你所用。”
說著,伸手示意:
“所以,請這邊來!”
“啊?”趙老六可謂喜出望外,眼見場中其他人不是廢功、就是自殘,才能入內。
他心中早就忐忑不安。
現今得知好友消息,更得功德抵消入內的執念,更是心中狂喜。
急忙小跑過去,就連其他人也已不顧。
看來,就算是傳聞中的佛門凈土,也是免不了俗,朝中有人好辦事。
“莫氏女子…”老僧并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目光轉動,落在六女身上。
“大師!”莫茜緩步上前,雙膝跪地,自身上顫顫巍巍取出一個玉瓶:
“此物…是祖父交由我等,言及乃凈土所需,可作為入門之資。”
“哦?”老僧目露詫異,伸手接過,輕輕打開瓶蓋,一股寒意當即撲面而來。
“噠…”
瓶蓋只是一開就已閉合,老僧的表情也露出凝重:
“是它!”
“鍛造世家莫家?”
“原來如此!”
似乎是想到什么,老僧悠悠一嘆,點了點頭,伸手朝后一引:
“幾位可過來。”
說著,一股柔和之力裹住六女,把她們緩緩送至佛像的一側。
唯獨漏下郭凡。
“這位施主…”老僧目視郭凡,眼中似有佛光躍動,語氣也首次出現遲疑:
“不知如何稱呼?”
此言一落,場中眾人無不面露詫異。
今日來的人,有江湖俠士無回燕、有駝山六友、有淫賊花蝴蝶,更有川鄂大盜。
甚至還有普通人趙老六、沒落世家莫家女子。
他們來自天南地步,修為有高有低、名聲各有不同,老僧卻能盡數知曉。
就算最后的神秘女子和大漢,也不例外!
這讓他們以為,這和尚是凈土高僧,方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現今,竟然還有他不知道來歷的?
“在下郭凡。”郭凡拱手:
“一介江湖散人,大師未曾聽聞也屬正常。”
“是嗎?”老僧目光閃動,道:
“以施主的能耐,天下雖大,卻也大可去得,又何必入佛門凈土?”
“大師過譽了。”郭凡搖頭:
“現今天下大亂,地府恒壓一世、天庭四下勾連,哪有什么安穩之地。”
“郭某雖有些修為,卻也不是哪里都能去的。”
“聽聞千佛凈土乃是天下唯一一處不受波及之地,自希望見識一番。”
“見識?”老僧重復了一下,道:
“實不相瞞,凈土雖得安穩,卻也非傳說中的圣地,施主去了怕會大失所望。”
他竟是在推辭。
似乎是不想讓郭凡進去,但又不愿語氣強硬,態度與對待其他人截然不同。
這也讓其他人面色古怪,尤其是那女子,看向郭凡的眼神更是若有所思。
“無妨。”郭凡擺手:
“我只是想求一時安穩,凈土正合要求,大師且說郭某如何才能進去?”
“需要留下什么?”
“留下什么?”老僧目光轉動,來回審視郭凡:
“施主肉身無暇、心境圓滿,不滯于物、不假外求,讓人佩服!”
“你是刀客?”
“刀客?”郭凡輕撫腰間沉星刀,慢慢點頭:
“算是吧!”
隨即抬頭,看向老僧:
“你想要我這柄刀?”
“正要一觀。”老僧淡然一笑,突然伸手,五指微微望去,抓向沉星刀。
佛門秘技——因陀羅爪法!
郭凡眼眉一挑,沉星刀錚然出鞘,般若降魔刀九式瞬間合一。
“喝!”
老僧面色微變,五指一握,拳勢沉重如山、光明如海,瞬間綻放。
大光明拳!
拳出,眾人只覺身上一暖,莫曉等人的病痛折磨,竟也隨之消散。
“好拳法!”郭凡贊嘆,身形變換,破戒刀、菩提刀諸多佛門刀法一一斬出。
他歷經數世輪回,學貫百家,對刀法更是精通。
自創出火焰刀四式之后,他的刀法境界已至某種巔峰,就算是那鬼帥刀狂親至,在同等境界下,也是絲毫不懼。
此即以曾經內氣階段的少林刀法對敵,同樣可穩穩立于不敗之地。
就算老僧功法玄妙,某些招式甚至堪稱恐怖,似是在世仙真武學,卻也難占上方。
“彭!”
虛空一震,郭凡身形不變,老僧則不由自主后退一步,面露肅容。
場中的其他人,更是一臉驚訝。
在他們看來,老僧已是傳奇般的人物,幾乎僅次于那威壓天下的地府鬼帥,卻不想此即竟是略處下方!
那女子更是面色凝重。
她也開了眉心祖竅,因而看的更加分明。
同處祖竅境界,她怕不是老僧的十招之敵,那郭凡更是深不可測。
以并不出奇的刀法,竟能穩占上風。
“不滯于物、出神入化!”老僧眼神復雜,緩緩點頭:
“施主的刀法已入禪境,非老僧所能堪透,自無需舍刀也能入內。”
“請!”
“多謝。”郭凡抱拳拱手,邁步行至佛像一旁,其他人紛紛讓開位置。
“居士?”老僧側首,看向女子和大漢:
“兩位也請過來吧。”
看得出,他似乎十分清楚女子的來歷,女子也不奇怪,聞言舉步上前。
待所有人有齊聚佛像四周,老僧才再次合十一禮,口誦佛號:
“阿彌陀佛。”
“彭!”
也不見他如何作勢,身前的佛像突然一晃,塵土簌簌落下之際,佛像雙手緩緩打開,一道滿布光暈的通道,也顯露出來。
“諸位施主。”老僧面色有些發白,伸手朝那一引:
“還請入內,順著這條路一直走,就可到那千佛凈土,不受外界之擾。”
“有勞大師!”川鄂大盜的獨臂首領首先開口,一躍而入通道。
其他人,接連跟上。
最后,才是郭凡與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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