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數月之后,才有一輛馬車再次離開京城,朝康原道行去。
馬車奢華,精金為體、明珠點綴,上好的錦緞做成遮擋風雨的帷幕。
車廂寬大。
可容數人酣睡,下方鋪有厚厚的獸皮,經由細心鞣制,極其柔軟。
盤坐其上,更是絲毫感覺不到外面的顛簸。
有熏香、美酒,獨缺美人。
不過這里有一位比美人還要俊美的男子,鎮武司之主,鎮武侯李長生!
“噠噠…”
郭凡手拿書卷,一變觀看,一邊輕敲桌案,眼中神色不時變換。
數月沉淀。
對外,他徹底壓服兩廠,挾制六扇門,成為名副其實的鎮武司之主。
對內,他修身養性、穩固修為,不急于冒險突破,一點點夯實根基。
如今,總算是感覺達到某種極限,而且京城之事也無需浪費精力。
這才施施然離京。
此界先天雖少,卻代代有之。
有不少先天高手都留下傳承,乃至各種突破時的感悟,以供后人參考。
這些東西,都是武學世家珍藏的秘本,向來不會呈于外人觀看。
不過鎮武司開口,自沒有不到手的道理。
三十六本書籍。
每一本,都是一位先天高手突破時的感悟,和突破后的反思。
郭凡遍覽之后,對如何突破先天,總算是有了較為明確的了解。
對自身的情況,更是了然。
尤其是他現在所看,一位前朝九玉道人的描述,給了他極大的驚喜。
據道人所載,欲成先天,除了精氣神圓滿之外,還需明悟勢和意。
不論是刀勢、刀意,拳勢、拳意,俱都無妨,但都需要明悟。
所謂勢。
對自身勁力精微操控而已。
如一人作畫,只有對每一個細節都了然于胸,化作才算優美。
所謂意。
是在對自身勁力精微操縱的基礎上,有了自己的感悟,意與身合。
書中同樣以作畫為例。
對細節了然于胸,只能算是畫匠,畫中有意境,才算是真正的畫中圣手。
而進階先天,氣血復返嬰兒。
到時若不能對自身勁力入微操控的話,突破,反而會造成氣血紊亂、走火入魔。
除此之外,各種突破先天之境的情況,書中也有著詳細記載。
有突然明悟、有臨陣突破,也有遍觀世事后,自然而然的進階先天。
總體而言。
在內氣境的基礎打的越穩固,實力越強,突破之時也就越輕松。
只不過此界少有天材地寶,人一旦過了三十,身體就開始走下坡。
過了四十,氣血衰敗,幾乎再無成就先天的道理。
所以大多先天,要不是機緣巧合、悟性非凡,若不然就需主動尋找契機。
有的人甚至冒險嘗試,若成自是無妨,不成卻會損及身體本源,再難進階。
郭凡不同!
他這具肉身還很年輕,有足夠的時間打穩根基,刀勢、刀意早已掌握。
只要以后不行差踏錯,在他人看來,成就先天是板上釘釘的事。
數月來,借助鎮武司和兩廠的丹藥,他也把自己的根基徹底夯實。
幾乎達到進無可進的地步。
只待某種契機到來。
“兩年。”
車廂內,郭凡放下書籍,閉目沉思。
他在此界只剩下兩年的時間,這期間不僅要成功突破,還要盡可能的更進一步。
如此,回去后放有勝算!
時間緊迫,但他依舊不疾不徐,穩守心神,不受絲毫雜念影響。
“侯爺。”
這時。
車外傳來唐管事的請示:“該用餐了,前方有一處湖泊,您是下來用餐?還是在車內?”
“下去吧。”
郭凡睜開雙眼,輕輕掀開車簾。
外面青山如翠,綠水環繞,可謂婀娜多嬌,不欣賞一番豈非可惜。
“還有多久到地方?”
“大約還需七日。”
“案子查的怎么樣了?”
唐管事躬身,回道:“官銀失竊案,六扇門的人已經在全力追查,應該已有突破。”
“嗯。”
郭凡點頭,舉步行下馬車。
車隊陣容也堪稱豪華。
名震天下的丁氏雙俠、東廠掌班馮正,還有西廠高手拳癡、雷四海。
這幾人,修為最弱的都通了小周天。
放在江湖上,無一不是響當當的人物,僅次于武當掌教、少林主持。
就算是八幫十會的話事人,也未必及的上他們!
而此時,這些人卻是老老實實的生火造飯,負責在旁巡視環境。
另有琴棋書畫四女,唐門長老唐管事,和一應的奴仆、隨從。
“侯爺!”
“侯爺!”
見郭凡下了馬車,眾人紛紛施禮。
“撲啦啦…”
一只信鴿從天而降,落在馮正掌心。
取下腿上捆綁的竹棍,展開內里的紙條,打眼一掃,他已面上變色。
“怎么了?”
郭凡懶洋洋的舒展筋骨,隨口問道。
“回侯爺。”
馮正抱拳拱手:“高家滅門案確實與長樂幫有關,不過北固郡那里的消息不容樂觀。”
“證據,被人一把火焚毀,六扇門多人死傷,就連高家兄妹都差點遇難。”
“呵…”
郭凡輕笑:“看樣子,是怕我那它們開刀,這是狗急跳墻了不成?”
“無妨!”
他擺了擺手,眼神泛冷:“想找麻煩有的是機會,那失竊的一百萬兩銀子哪?”
“已經查出來當時有人用了無形透骨針!”
馮正收起紙張,道:“此針異于唐門,出自連山城的大豪石不虛之手。”
“而石不虛…”
“正準備金盆洗手、退出江湖,這件事如今已是遍傳整個江湖。”
“嗯?”
郭凡眉毛跳動:“這是賺夠了銀子,打算養老了。”
“呵…”
“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連山城。
城中石不虛,人稱連山及時雨。
為人最是急公好義,廣結四方好友,在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提起這個名字,江湖中人也無不豎起大拇指,贊上一句豪杰。
今日他金盆洗手,宣布徹底退出江湖,從此以后再不插手江湖恩怨。
這可是大事。
一大早,石府就已賓客滿棚。
巴陵派位于連山城不遠,教主潘升與石不虛交好,自是早早趕到。
丐幫副幫主張逸夫,也是受邀前來,帶領一干弟子在門前唱起蓮花落祝賀。
海沙幫幫主烏奇石也已趕到,正自在院內與幾位好友拱手見禮。
此外。
五花箭神、碧月劍客、子午催魂客、鬼郎君、點蒼雙杰等一干人,也已紛紛到訪。
將近午時,五六百遠客齊齊而來,偌大石府已是遠遠容納不下。
不得不借助左鄰右舍的院落,多多準備酒菜,這才把眾人安頓下來。
“石大俠!”
城中許大人不知何時也帶著人進了院落,石不虛急忙迎上前去。
更是面泛狂喜。
“許大人,您怎么來了?”
這位許大人是前年高中的進士,年紀不大,卻早早就領了官職,在這連山城做了個實權官。
仕途之所以如此順利,自是因為此人來自朝中四大家族的許家。
“石大俠金盆洗手,此乃大事,許某焉有不來之理?”
許大人哈哈大笑,隨即大袖一揮,對身后隨從道:“把禮物送上來。”
“是!”
“大人客氣了!”
石不虛連連拱手,待接過禮物,雙眼又是一睜,難掩其中的喜色。
“這…這,使不得啊!”
“如何使不得?”
許大人雙眼一瞪,道:“石大俠急公好義,忠孝兩全,朝廷賜下忠孝牌坊這是理所當然之事。”
“另有參將,不過是虛職,每年那幾十兩俸祿,怕也不會被石大俠放在眼里。”
“大人…”
石不虛眼含熱淚,雙膝一軟,已是跪倒在地:“石某,叩謝天恩!”
“石大俠,不,應該稱呼你石大人了。”
許大人哈哈一笑,上前彎腰攙扶:“何須如此,你我以后也算是同殿為官,恭喜,恭喜了!”
“多謝大人厚待!”
石不虛面泛激動,大手一揮,當即讓獨子準備厚禮,稍后相贈。
“石大人客氣了。”
許大人連連搖頭,卻也沒有拒絕,道:“以后石大人就是閑逸雅士,寄情山水,若是許某舉辦雅集,還望石大人不吝前來。”
“一定,一定!”
石不虛重重點頭,伸手前引:“大人,請后院入座,城中幾位宿老都在,正要拜見大人。”
“哦!”
許大人雙眼一動:“石大人果真交游廣闊,那好,許某就不客氣了。”
“師傅,崆峒派三絕劍來了。”
“哦?”
“石大人,你自去忙,無需理會我。”
“抱歉,抱歉!”
石不虛連連施禮,并招呼兒子招待許大人,自己則前去前廳迎接客人。
如此忙碌半響,來賓才算徹底到齊。
后殿有左右兩列,左側是來自朝廷的官員、地方的幾位宿老。
右側,則是江湖豪杰。
最上首的是天下第一大幫丐幫的副幫主張逸夫,其后是年紀最高的鐵拳門門主祖老爺子。
“噼里啪啦…”
“當…”
外面鞭炮齊鳴,鑼鼓喧天。
這邊院內也呈上一面黃金鑄就,徑長一尺有余的金盆,盆中放有清水。
“諸位。”
石不虛面泛笑意,拱手上前。
“諸位英雄好漢、江湖朋友,遠道而來,石某不勝欣喜。今日石某金盆洗手,從此再不過問江湖之事,恩怨是非再不沾身,只做一個安逸的富家翁。”
“思及過往,感慨萬千…”
“哎!”
“多余的話,就不說了,今日石某金盆洗手,諸位且當個見證!”
說著,挽起袖子,就要伸入盆中。
就在這時。
一道烏光閃過,正中那金盆。
“彭!”
金盆到地,清水外流。
“且慢!”
“六扇門有話要問,勞煩石大俠跟著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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