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門內,郭凡如今信得過的人不多,王慕坤算是其中之一。
他的修為雖然不高,但人情達練,在處理幫務上遠比其他人要強。
隨著猛虎門越發壯大,以后的瑣事也會越來越多。
郭凡雖然并不乏手段,但卻不想把自己的心思都放在這上面。
讓人代為處理,在所難免。
他志于武道,需要大量的時間修行,猛虎門最好只用來提供修行資源,瑣事自是越少越好。
更何況,有鄭玉萍在一旁干擾,他也需要鞏固一下自己的勢力。
最少,給他們一個信心。
因而在見過王南霜之后,發覺這小姑娘根骨不錯,底子打的也挺好,就應了下來。
不止王南霜。
這次他一次性收了兩個徒弟。
還有葛丹玄。
葛老的孫子。
王南霜年齡十四,葛丹玄小她兩個月,煉體都已小成,成了師姐弟。
不過郭凡這個師傅顯然不怎么合格。
在拜師之禮的第二日,就離開了宗門,只給他們留下了一應修行所需和計劃。
茫茫山林,殘月高懸。
兩道人影在林間飛速穿梭,一個閃動,就是丈許之地,視崎嶇如坦途。
郭凡腰懸長刀、負手而行,披風在背后招展,如清風般搖曳,晃晃悠悠踏木而行。
在他前方,一人手舞足蹈,攀樹枝、踏山巖,身形靈動似蒼猿。
卻是老二。
老二名叫方烈,修行的是烈陽掌、昊日勁,奇經貫通了兩條。
他打小在山林中生活,對于翻山越嶺早已嫻熟,移動起來速度驚人。
本以為到了這里,可以輕輕松松把郭凡落在后面,卻不想遠沒有那么容易。
他已拼勁全力奔跑半響,身疲力竭,身后那人竟依舊不疾不徐。
“呼…呼…”
不知何時,天色漸暗,他從半空躍下,雙手拄膝,拼命的大喘氣。
“不跑了,不跑了!”
“也好。”
郭凡輕飄飄落地,尋地盤膝坐下:“天色也晚了,去準備些吃食,明日再走。”
“你…”
方烈面上一怒,回首看了眼郭凡,又不得不把心中的怒氣壓了下去。
“好,我去準備吃的。”
“別去太久。”
郭凡隨意叮囑了一句,就閉上雙眼,默默運轉玄功提升修為。
“知道。”
方烈哼了一聲,拔身躍入山林。
不多時,就提著一頭野豬返回,開始在一旁生火造飯,準備吃食。
這一套流程,對于山民來說已是本能。
“郭…郭門主。”
烤好野豬,方烈問出了心中的不解:“你為何要去我們寨子?”
“如果去取那什么玉的話,我跟老三回去就行。”
“清靈軟玉。”
郭凡睜開雙眼,隨手撕下一條烤熟的豬腿,放在口中撕咬起來。
他也不怕剛熟太燙,舌頭一卷,一塊肉就被卷入口中,轉瞬被腸胃消化。
同時道:“清靈軟玉是熔煉礦石的最佳材料,有些東西只有加了它,才能軟化。”
“江湖中各種頂尖兵刃,在煉制的時候都需要用到它,價值不菲。”
“你們竟然用它當軟榻,簡直是暴殄天物,不知所謂!”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必親自來吧?”
方烈也在一旁蹲下,道:“所謂君…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你可是猛虎門門主,為了這么個東西,千里迢迢趕過去,也太不值得。”
“而且,你似乎還有事要做,這一來一回最快也需要半個多月。”
“不耽誤事嗎?”
再過不久,就是武盟成立的日子,因而得知郭凡這時候要遠行,門中不少人都不解。
但他依舊執意如此!
“哪個更重要,需要我來做判斷。”
郭凡隨手拋掉手中的骨頭,扭動脖頸緩緩站起:“也許在我看來,這一趟完全有必要。”
“呵…”
方烈撇嘴:“我看你就是信不過我們,怕我們私吞那靈玉才對。”
“郭門主,你其實沒必要那么小心,我們寨子那么多人都在猛虎門,以后還要靠你過日子。”
“你說的沒錯。”
郭凡點頭:“所以你不要動什么小心思,咱們最好一路好去好回。”
言落,虎煞刀出鞘,緩緩斬出一道弧線。
他步伐緩慢,出刀也不快,好似遲鈍的老人在演練養生刀法。
但每一刀,都有一股獨特的精氣神灌注其中,讓人下意識不敢直視。
方烈說的沒錯。
如果只是來取清靈軟玉,郭凡完全沒有必要專門跑這么一趟。
他才剛收了徒弟,距離武盟成立也已不久。
更何況,穿越回來的這一段時間,是他修為提升最快的時候。
一個月時間,全身心投入修行的話,再次打通一條乃至兩條奇經當無問題。
完全沒必要浪費!
但那里可能不止有清靈軟玉,還可能有另外一樣東西。
九竅寶珠!
梅花公子從康州周家盜出來的寶物。
自聽方天明提到此寶,郭凡這兩天就一直在翻找關于它的記載。
終于確定了下來。
周家丟的,就是此物!
此物極其玄妙,有純化內力、疏通經脈,乃至存儲功力的奇效。
相當于固化提升版的易筋經。
而且存儲內力,在必要的時候,可以爆發出超出平常一倍的功力。
這種寶物,誰人不會心動?
此寶最終就落在周家,而今看樣子已經失竊。
既然那梅花公子看中了方烈等人的山寨,后來又去騷擾,說不定如今還在那里。
不提周家通過地煞殺手提供的好處,只是這九竅寶珠,就讓郭凡不得不來一趟。
至于修為…
他這一路上的瑣事,都有方烈來打點,也浪費不了多少時間。
“你這刀法。”
方烈放下手中的肉食,一臉凝重的看向郭凡:“可是那天斬傷我們兄弟的?”
“嗯。”
郭凡步伐不變,口中輕應。
方烈強忍心頭的別扭,道:“看上去,好像也沒有什么出奇的。”
“呵…”
郭凡動作一頓,朝他看去:“要不要試試?放心,我會控制不傷到你的!”
“怕你不成?”
方烈大怒。
他是一介山民,可沒有什么涵養,根本就受不住激,當即怒吼一聲就提掌撲了過來。
烈陽掌掌勢兇猛,還未靠近,前方的草木就已顯出枯萎之狀。
“來得好。”
郭凡雙眼一動,腳步一錯,長刀一斬,烈陽掌就如陽春白雪般徹底消融。
“嗯!”
方烈氣息一滯,雖然沒受什么傷,卻也悶了片刻才緩過勁來。
臉上更是一片陰沉。
“沒必要喪氣,你的掌法其實不差。”
郭凡收刀,道:“不過也許是你與猛獸交手過多,所以大都直來直去,未曾發揮出掌法之中的精妙來。”
“就如剛才那一掌,我雖不知你發勁之理,但肯定有其他幾種變化。”
“就如最后的前擊之勢,可改為側擊,或者變為虛招然后接另一掌…”
“唔…”
方烈雖然性子直,但并不傻,腦筋一轉就回過神來,知道對方說的不錯。
他的這門掌法確實不凡,絕不比大摔碑手弱,與陰煞掌相合更是如虎添翼。
只不過方烈明顯沒有學到精髓。
這時被郭凡點醒,雙眼當即一亮。
“再來!”
“好。”
郭凡自無不可,見對方出掌,身軀輕晃,虎煞刀循著某種軌跡再次斬下。
“唰!”
刀落,掌勁一空。
“再來!”
方烈倒退兩步,牙關一咬,再次撲上。
這一次,他知道對方沒有傷人的心思,因而專心施展掌法的變化。
奈何…
任他掌勢多變,郭凡也是輕輕一刀,刀落,一切都徹底中斷。
不多時。
“算了,算了!”
方烈一臉惱怒的狠扯自己的頭發:“不管我怎么變,都被你一刀斬斷,這也太他媽憋屈了!”
“也不是。”
郭凡倒是陷入沉思。
對方的掌法并不弱,也讓他對自己的刀法有了不少新的感悟。
這如意天魔刀,雖然最終只化作一斬,但卻有千變萬化之能。
刀法的精髓,也需在實踐中驗證方可。
一味的閉門思索,無異于緣木求魚,只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
“方烈。”
他聲音一提。
“怎么了?”
方烈蹲在地上,悶聲回應。
“再來。”
郭凡開口,見對方沒有反應,繼續道:“你如果能逼我出第二刀,或者控制不住傷了你的話,那塊清靈軟玉就交給你處置。”
“如何?”
“你說真的?”
方烈猛然抬頭。
能讓郭凡不遠千里都要去取的東西,在他看來肯定價值不菲,如果能夠自由處置。
那自己一干人以后的日子怕是會好過不少!
“當然。”
郭凡淡笑:“我這人也許沒什么優點,但還不至于像師姑那般滿嘴謊言。”
“好像也是。”
方烈舔了舔嘴唇,陡然從地上站起。
“郭門主,你小心了!”
既然承諾了好處,他自然要打起精神,誓要逼對方出第二刀。
“看我六陽融雪!”
“九日高懸!”
“昊日炎炎…”
怒吼聲,在山林中回蕩,一道人影拼命施展掌法,朝著另一人擊去。
掌勢滔滔,威猛不凡。
幾日后。
一臉惆悵的方烈,帶著郭凡來到曾經的山寨廢墟出。
“就是這了。”
他朝前一指,面上好似生無可戀:“那清靈軟玉在后山,我帶你去…”
“不用了。”
郭凡雙眼微瞇,兩耳輕輕抖動,面上也露出一抹笑意。
“你去拿吧,我去附近看看。”
“嗯?”
方烈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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