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雷恨已無生機的尸首跌倒在地,一絲血痕,緩緩自頸部浮現。
隨后…
雙眼大睜的頭顱脫離脖頸,滾落一旁,猩紅的鮮血也溢滿地面。
“雷副堂主!”
“雷兄!”
九江水鄔一方,蕭伯仲、薛傳、趙天德等人紛紛大吼,接連躍上擂臺。
他們怒視郭凡,殺意涌現,好似要一起動手,徹底解決眼前人!
“你們干什么?”
這種情況,黃館主等人自不會不管不顧。
幾個起落,就與耿三、謝卓功幾人躍至擂臺,與郭凡并立直視對方。
“抱歉!”
郭凡一抖披風,虎煞刀錚然回鞘,淡然開口:“雷副堂主掌法驚人,一時之間,郭某也難以留手。”
“可惜…”
說著輕輕一嘆,眼神微垂,好似真的在哀嘆對方的不幸一般。
“猛虎門愿出三百兩銀子,以助雷副堂主風光大葬。”
“不用你貓哭耗子假慈悲!”
趙天德與雷恨私交甚好,此即雙眼一瞪,緊握雙手,咬牙狠狠道:“今日之事,我們九江水鄔跟你沒完!”
“趙天德,你什么意思?”
耿三聲音一沉,怒道:“生死狀是姓雷的說要簽的,即已簽了生死狀,此戰之后,不論生死,以前的事都一筆勾銷、恩怨兩清!”
“怎么?”
他上前一步,身上殺氣涌現:“你想破壞規矩?”
在此界。
大乾朝廷與江湖中人的關系極為為妙。
兩者在某些方面互不干涉,就如各宗各派不準擁有大量的私兵。
而江湖廝殺,只要是擺在明面上的,朝廷一方也默認不會干預。
但如果有的人破壞規矩,引起一方動亂,那么朝廷就會強行出手。
就如江湖仇殺!
死于生死擂沒關系,但兩方勢力火并,波及一方治地的穩定,朝廷顯然不可能坐視不管。
“你…”
趙天德氣息一滯,面上不禁漲的通紅。
“趙兄,不要沖動。”
七巧書生薛傳單手虛按,強壓心頭怒意。
折扇一抖,朝著幾人拱手:“此戰雷兄不是郭門主的對手,命喪刀下,我等輸的心服口服。”
“郭門主。”
他目光轉動,最后放在郭凡身上,眼中的冷意絲毫不做掩飾。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以后的日子還長的很!”
“我們走!”
言罷大手一揮,讓手下帶著雷恨的尸首轉身離去。
顯然,這梁子是結下了。
擂臺比斗,一旦涉及到生死,哪有那么簡單可以一筆勾銷的!
歷來父親被殺,兒子苦學多年藝成歸來報仇的戲碼,就多不勝數。
不過目前,勝者自然榮譽加身。
謝卓功笑道:“郭門主,你藏的夠深啊,我等白為你擔心了那么久。”
“不錯。”
黃館主笑著點頭:“你這一身實力,可比你師父年輕時候強多了。”
“不說年輕一輩,就是老一輩,能夠與你相提并論的也是不多。”
不等郭凡開口回應,下方觀戰眾人已經圍了過來,喧嘩聲四起。
“郭門主年少有為,怕是能與雁門四杰相提并論了,老朽土布行周獄,見過郭門主。”
“雁門四杰算什么,都是家中小輩,而郭門主已是猛虎門門主,老夫申坪山,是做木料生意的…”
“我是侯隆鎮苗家…”
“諸位,諸位。”
黃館主上前一步,雙手虛按,一股柔和之力當即化作一面氣墻,攔在眾人之前。
“嗯?”
郭凡眼眉一挑。
這位黃館主歷來不顯山不露水,但一身功力,竟是強悍如斯!
怕是李元香,都要比他稍遜一籌。
任督二脈,定然已通其一!
不愧是當年與孫解良相提并論之人,先天之下怕是罕有敵手。
“郭門主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需要休息,如今不方便招呼各位。”
黃館主雙手抱拳,朝眾人團團一禮:“一個月后,就是武盟成立之日,屆時郭門主也會到場。”
“諸位若是有暇的話,不妨前去一觀。”
“武盟?”
此事在雁門郡上層,自是人盡皆知,但在場眾人依舊有不少人還不知曉。
當下無不開口詢問,話題也隨之一轉,落在即將成立的武盟身上。
而得知武盟乃是由郡城諸多勢力聯合而成,不少人已是悄悄變了臉色。
這些人大都有些背景,經商者更是不少。
他們行水路,除了朝廷的稅賦,更需要跟九江水鄔上下打點。
而今。
武盟成立,又是涵蓋了雁門郡所有的鏢局、武館,路面可謂一統。
到時候做生意,怕是還要多掏一份子!
不過也有人念頭轉得快。
武盟成立,一統雁門郡各種零散勢力,商路上也就不再畏懼小股剪徑的盜匪。
興許收益能變的更好,當然,這需要提前跟武盟的人打好關系。
因而場中的氣氛略微一變后,再次熱烈起來,不少人圍攏過來。
至于郭凡。
此時他早已悄然離開此地,在謝卓功等人的陪同下,上了酒樓。
今日此戰,讓九江水鄔的計劃落空,更是狠狠還了一巴掌,自然要慶賀一下。
酒樓之上,各種美酒好菜接連呈上。
武盟未來的核心幾人,和郡府一干高手,于此地端坐、相談甚歡。
“其實…”
五行門門主謝卓功做事向來八面玲瓏,此即一邊斟酒,一邊道。
“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郭門主到未必一定要取雷恨的性命。”
“殺了人,九江水鄔雖然不會明面上報復,暗地里怕也會用些手段。”
“他對我有殺心,而且實力不弱,我若留手,死的可能就是我。”
郭凡搖頭。
他說的不假,雷恨的實力確實給了他很大壓力,尤其是最后的突破。
怕是那時候如果不殺對方,他最終能否得勝,都是一個未知數。
“殺得好!”
耿三卻是雙眼一瞪,大聲道:“狗屁的手下留情,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人若辱我,我必殺之。”
“郭門主,男子漢大丈夫,就當如此!”
“來,咱們干了這一杯!”
“干!”
郭凡舉杯,兩人一飲而盡。
“哈哈…”
耿三大笑,率先舉箸示意:“來,吃,都別停著,今日咱們痛痛快快的吃喝。”
“是。”
謝卓功心中輕嘆,面上則露出笑意,熱情招呼。
馬車上,郭凡盤膝端坐,今日所經歷的一切,一一在腦海浮現。
雷恨的殺機與不甘,九江水鄔的謀算和憤怒,武盟的成立還有郡府中人的態度。
黃館主意氣風發,躊躇滿志,對于武盟之主的地位志在必得,再不復往日沉寂。
謝卓功小心翼翼,各方不愿得罪,甚至覺得殺雷恨都大可不必。
耿三看似大大咧咧,實則有意挑起武盟與九江水鄔的對抗,大贊自己殺的好。
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世事變幻、人心險惡,身處這世道,只能隨波逐流,否則難免會被其傾覆。”
“我若單槍匹馬,自可瀟灑自在、無拘無束,但九江水鄔報復起來也不會有所顧忌。”
“而今我身為猛虎門門主,更是武盟核心的頂梁柱,背靠朝廷勢力,九江水鄔即使坐擁兩大先天,也只能看著我殺死雷恨!”
“而且,身處大勢力,也有著諸多好處,至少修行資源不用發愁。”
“哼!”
想到此處,他雙眼一睜,陡然冷哼。
雙目中有著看透一切的老辣沉穩,更有純粹唯一、不甘沉淪的向道之心。
“天地為爐,造化為工;世事如火,人心為銅。”
“人情世故、恩怨情仇,這些東西都是為了磨礪命性而存在的,我雖身在其中,但若不精純專一,定然會粉身碎骨、永世沉淪。”
“彭!”
郭凡雙手虛握,勁氣爆散。
“若想不困于世、不流于俗,當不忘本心,方得始終。”
“肉身是度世寶筏,人心乃操舟舵手,這些人情世故的磨礪雖然有用,卻太過浪費時間,以后當能省則省,大不了去穿越的世界慢慢感悟。”
“此方天地既然有先天之上的存在,我又能穿越萬界,興許修仙問道也存在。”
“與仙道永恒相比,這些詭詐心思只會擾亂心念,當一刀斬之!”
眼神閃爍,心中刀意涌動。
身側的虎煞刀受激輕顫,竟是‘嗡嗡’作響,好似隨時都要斬出一般。
“嗯?”
“如意天魔刀!”
郭凡側首,眼神微動。
剛才他心中所想,不是般若降魔刀,也非猛虎真意,而是如意天魔刀。
此刀法竟真的有股邪性,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念頭變換,自行浮現。
“不過…”
郭凡咧嘴一笑,輕撫身側虎煞刀,眼中刀意越發堪然,無數刀招在心中一聚。
“轟…”
馬車車廂轟然爆開。
拉車的良駒也不知受了什么驚嚇,四蹄一軟,直接癱倒在地。
就連周圍的夏燕、王慕坤等人,也覺著自己遍體生寒,身軀不受控制的瑟瑟發抖。
郭凡雙眼一亮,暗自思忖:“原來此刀講究的是刀意,招式只是外顯。”
“一刀中分、神鬼皆愁。如無斬斷一切的決心、意念,又如何能夠做到?”
“如意天魔,天魔如意…”
“原來刀意也是能隨心變換,如此方能感受精純如一的一斬!”
“降服心魔,如意變換,原來如此!”
往日心中的不解,此即一一貫通,如意天魔刀竟也能一窺根本。
雖然距離完全修復還有很遠的一段距離,但已是能夠看到路徑。
“門…門主。”
這時,王慕坤結結巴巴的聲音響起,也打斷了郭凡心頭的思緒。
“您,沒事吧?”
“唔…”
郭凡回神,待看清場中的情況,當即收斂外放的刀意。
“我沒事。”
“既然馬車已毀,距離也不遠,就步行吧!”
他下了馬車,繼續前行,不多時就已到了猛虎山山下。
迎接的人,竟是出乎郭凡的意料。
壽伯!
壽伯的面色,也是極其古怪。
跪求收藏、推薦票、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