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望劍派,莫玲瓏,請!”
寬廣的院落內,莫玲瓏右手持劍,左手捏劍指,一雙劍目直視郭凡。
“請!”
郭凡赤手空拳立于對面,雙足踏地,氣勢如勁松、似磐石,不動如鐘。
“接招!”
口中低喝,莫玲瓏手腕一抖,長劍仿佛毒蛇出洞,疾點郭凡手腕。
兩人相隔一丈有余,但她腳下只是輕輕一點,身軀就出現在近前。
這種發力技巧,十分精妙!
常人發力,腳下的力道越大,奔行速度才會越快,反之亦然。
就算是郭凡,在不用內力的情況下,也是如此。
但莫玲瓏顯然違反了這種規律。
看來此界武者實力雖弱,但武學也有其獨特之處,不可小覷。
“好!”
口中輕贊一聲,郭凡大手一翻,五指成爪,扣向來襲的劍刃。
虎爪功是猛虎門入門功法,他浸淫其中十余年,早已爛熟于胸。
此即輕輕一扣,就有一股擒拿四方之意,讓莫玲瓏美眸一縮。
她知道郭凡五指堅如精鋼,虎爪更是兇猛,一旦被扣就再難奪回。
當下劍式一變,手腕抖動,長劍就如游魚抖動流水,倏忽而變。
“呲拉…”
五指劃過劍脊,發出刺耳之聲。
些許火星濺射之中,莫玲瓏身形閃動,劍光繽紛躍起,直指郭凡周身要害。
激斗中,她還不忘訴說北望劍派的根源。
“北望劍派誕生自三百年前,那時天下分六國,諸國彼此廝殺,蒼生遭劫。”
“祖師師從文圣公,卻精通劍術,后來游歷六國,終成一代劍豪!”
“唰!”
“唰!”
長劍如龍,嬌夭轉折不定。
雖力道不大,卻每每出人意料,讓收斂實力的郭凡一時間也難以壓制。
“后來三代祖師重走前路,融數門劍術為一體,才有了現今的北望劍訣!”
莫玲瓏雙眼一睜,身軀疾沖。
“接我北望江山!”
“嘶…”
劍刃破空,竟是傳來裂風勁響。
能爆發出這種力道,在猛虎門,就意味著實力達到煉體后期。
而莫玲瓏顯然據此甚遠。
只能說,這北望劍訣確實有其不凡之處。
“前人劍術,確實了得!”
郭凡贊了一聲,身軀后退,氣勢卻是猛然一漲,好似猛虎猛然直立而起,一爪狠狠拍出。
“彭!”
爪前氣勁暴動,與那劍刃撞在一起。
“嗡…”
莫玲瓏手中長劍急速顫抖,身軀也吃力不足,朝后接連退了數步才停了下來。
她垂首看了看掌中長劍,臉上不禁泛起苦澀之意。
“劍法再好,也比不了閣下神力。”
“不然。”
郭凡肅然搖頭:“我能贏你,全賴實力懸殊,單論技法,未必如你。”
事實確實如此。
他能贏對方,是因為前世武道興盛,自身站在更高的起點上。
前世高手如云。
煉體甚至不能入流,練氣、先天,乃至先天之上的存在也是偶有聽聞。
如此多高人創造的法門,對如何激發肉身的潛力、乃至煉精化氣,都遠非此界武者可比。
若是彼此換位,他怕是還不如對方。
畢竟以猛虎門的觀人根骨之法,這莫玲瓏當是一等一的練武奇才!
只可惜生不逢世。
“先生謙虛了。”
莫玲瓏面色舒展,心悅誠服道:“天生神力,這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呵…”
郭凡輕輕搖頭。
他就算是天生神力,若無白虎神煞身,也不可能比對方強那么多。
“莫小姐,我對貴派的某些發力法門很感興趣,不知能否一觀?”
“這…”
莫玲瓏面露難色,隨后輕輕搖頭:“抱歉,門規所限,非本派弟子,不可外傳法訣。”
“那真是可惜。”
郭凡遺憾一嘆。
對此倒不意外。
也許是因為這個世界沒人修出內力,所以在肉身勁力變換上挖掘的很深。
不論是正拳門那種鋼針似的勁力,還是北望劍派的精妙變化,都有其特殊之處。
其他各門各派,想來也有類似的法門。
若是能習來,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相信也能讓他的實力有所進益。
“先生不用遺憾。”
莫玲瓏美眸轉動,道:“據我所知,有些門派并不禁止自家的武學法門外傳,就是朝中、軍方,也有類似的武技可以修習。”
“哦!”
郭凡雙眼一亮。
這倒是個路子。
看來應該是武學上限不高,所以這里的人對功法并不十分保守。
“咚…咚咚…”
就在他還要追問之時,敲門聲響起。
“進!”
“咯吱…”
外門被人推開,一人笑嘻嘻的走了進來。
“馬朝!”
郭凡掃視來人,嘴角帶笑:“換了一身皮,看上去倒是有模有樣。”
“是吧!”
馬朝一臉興奮的伸開雙手,展示自己的衣服:“我在京城的時候,可都沒這身。”
“看樣子你是因禍得福了。”
郭凡點了點頭:“怎么有時間過來?”
“如果不是劉頭你被指揮使大人關了禁閉,我早就來看你了。”
馬朝搖著頭,道:“你可知道我這次能進來,花了多大的功夫?”
“是嗎?”
郭凡不置可否。
前些日子,他闖監牢救蘇培懷,雖然大功告成,但顯然讓某些人心生抵觸。
在回來的途中,就被人帶到這清靜之地,而且周圍有重兵把守。
只有莫玲瓏這丫頭還算仗義,陪著住了進來。
“可不是!”
馬朝一拍大腿,道:“劉頭,不是我說你,你當初就不該那么沖動。”
“女人,是禍水啊!”
他偷偷掃了眼一旁的莫玲瓏,搖頭道:“幸虧你身邊真的是蘇家小姐,若不然劉頭豈不是被人當了槍使,平白惹上劫獄的大罪!”
“…”
郭凡眼神閃動。
他倒不是相信蘇滿蹊,而是相信北戎人。
伍云召勾結北戎,這句話他是先從班達身邊那個梁人口中得知的。
除了伍云召,還有一位總兵。
只可惜,當時他殺性正盛,根本就沒給那人把話說完的機會。
現在想想,倒是有些后悔。
不過就算重回當時,他怕是也不會手下留情。
“外面情況如何了?”
馬朝回道:“蘇大人官復原職,伍云召被壓入大獄,等候處置。”
“沒殺?”
“哪能那么輕易殺了他?”
馬朝搖頭晃腦道:“勾結北戎的,肯定不止伍云召一個,不問出個七七八八,豈能殺?”
“而且他畢竟是朝廷命官,不論犯了什么法,都需要上報才行。”
“對了!”
馬朝一拍腦門,道:“那舍身救父的蘇小姐,現在可是城中的名人,不知多少人登門拜訪,各種禮貼、婚書可是欲投無門。”
“怎么樣,她這幾日沒來看你吧?”
“你胡說!”
莫玲瓏面色一變,上前一步大喝:“滿蹊肯定是因為有事,要不然不會不來見我們的!”
“我哪里胡說?”
被其威勢逼迫,馬朝身子一縮,退了兩步才再次回吼:“女人就是禍水,根本靠不住!”
“頭。”
他看向郭凡,道:“我聽說,關于您的賞賜本來都已經下來了,但就因為出了這檔子事,各位大人擔心你再闖亂子,所以才給截了下來。”
“我覺的,您就應該服個軟,給各位大人說幾句好聽的,到時候定能風風光光的出去,豈不呆在這里要好。”
“唔…”
郭凡雙眼一縮,再次審視馬朝。
“你這是,晉升百戶了吧?”
“不錯!”
馬朝掀起長衫,露出腰間懸掛的一個銘牌,一臉得意的挑了挑眉毛。
“這都全賴劉頭的功勞,若不然我馬朝豈能會有今日。”
“不錯。”
郭凡點頭,語聲淡漠:“能升百戶,也不枉我們相識一場,不過以后你不用來了。”
“頭…”
馬朝身軀一僵,面色陡然慘白。
“你走吧!”
郭凡卻是面色不變,大手一揮,轉身朝屋內行去:“莫小姐,代我送客。”
“是。”
莫玲瓏面上大喜,素手一伸瞪向馬朝:“看什么哪,走吧,大門在你后面。”
沒有理會外面的吵鬧,郭凡緩緩關上房門。
他與馬朝本就萍水相逢,與蘇滿蹊也是一般,自己的行事單憑喜好。
若是繼續交往,其實也無不可。
但現在馬朝顯然已經被人收買,言語間處處透著股心機,再非當初的純粹。
這讓郭凡不喜。
他本就是寡淡的性子,不喜復雜人心,也不耐俗事中的爾虞我詐。
既然不是一路人,那就好聚好散。
馬朝如此,蘇滿蹊亦如此…
定了定神,他盤坐房中蒲團之上,默默運轉內力。
此時,他的內力修為已經貫通第一條正經,且以一種驚人的速度,直奔第二條正經。
不到兩個月,貫通一條正經。
這放在前世,就算是那些名門大派的杰出弟子,怕是都望塵莫及。
不過這倒不是說郭凡天賦異稟,應該是因為原身本就有內力修為。
這時只是處在恢復期而已。
畢竟得到楊奉府傳功,郭凡再怎么資質魯笨,也能打通幾條正經。
看清況,原身應該只通了兩條正經,第三條打通的可能性不大,也就是說,快速恢復的時間不長了。
在郭凡閉關修行之時,某一處陰暗的房屋內,有數人秘密匯聚。
“伍云召已經押入大牢,怕是用不了多久,就會把你們招出來。”
“貝勒爺,你答應過我們,會庇佑我等的!”
“當然。”
黑暗中,有人淡笑:“但我能保你們不死,可保不了你們的家人。”
“咣當…”
座椅翻滾,一人猛然立起,怒道:“貝勒爺,你…你這是要毀諾嗎?”
“莫要動怒。”
貝勒笑著伸手虛按:“我倒是有一法,不止可庇佑爾等家人,還能讓你們出人頭地。當然,是在北戎。”
有人遲疑著開口:“什么辦法?”
“獻出奉都城!”
“…”
場中猛然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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