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蘇清越的決定
小巷子不算太深，但內容豐富、包羅萬象。
崔承佑介紹這個巷子，說是叫豬腳胡同。語罷，用手指給蘇清越看，視野內一個紅色招牌，上有豬腳標志，還用韓語寫著什么。
“以它名義命名的嗎？”蘇清越好奇地問。
“那倒不是，但是現在這里確實是他們家的豬腳最出名。”崔承佑笑著說，又道：“他們家的豬腳勝過咱們在花池子吃得那些，真正的美味。稍微來晚一點，就會賣沒了。”
他說，蘇清越點頭，跟著他往前走。
兩邊的小店讓人看著都非常有食欲，蘇清越很喜歡品嘗這些街頭小吃。
和崔承佑聊著美食。
他說：“其實很多小吃都是在民間，在這些路邊小店當中的。”
崔承佑笑著回：“對，平京的小吃也都在那些小巷子里，像什么小腸陳的鹵煮，還有菜市口的爆肚馮，都是我超級喜歡的。”他說，又回頭和周子友說：“你們周邊的驢肉火燒也特別好吃。”
“還有紅燜羊肉我們那里也特別好。”周子友笑著說，并且邀請他抽時間轉轉。
說起吃的，氣氛很快融洽很多，上午的尷尬消失了。
接著他們往前走。蘇清越看到長長的隊伍，有老有少，有穿著時尚的年輕人，也有六七十歲的老人，都在冷風中等著。他們走過去，排在隊伍最后方。
崔承佑又道：“我每次吃，都覺得很過癮。尤其是再配上燒酒，這才是生活…”
聽他說，大家都很期待。
很快到他們了，他們一人點了一份。蘇清越發現這個豬腳，并不像他之前想的韓國那種傳統美食，什么都是用泡菜做的。實際上只看顏色，便知道這個豬腳沒有用泡菜，估計就是用了點醬油和其他調味品。
他想著，跟著崔承佑走到一間很小的烤肉店。
一樓只有三張桌子，但滿了，老板把他們請上二樓。
二層只有一張圓桌，他們坐下來，點了燒酒和烤肉。蘇清越嘗了一口豬腳，瞬間覺得崔承佑說的沒有錯，而且這其中的醬香恰到好處。
周子友此刻也不由自主感慨：“真是太好吃了。”
“就是有點膩，待會兒你幫我吃點吧。”何莉莉跟著說。
大家笑起來，說女孩子就是很注意身材。
很快他們要的肉也上來了，除了五花肉，還有牛肉與海鮮，崔承佑介紹說：“你別看他家很小，但因為守著這條巷子，都是最新鮮的。老板自己不囤貨，完全靠著這里，這魚都是活的。”他笑說。
他們聊著天，崔承佑主動承擔了烤肉的重擔。
顯得非常專業。
燒酒上來，他們倒酒。崔承佑這時舉起杯子，說道：“蘇先生，我覺得你來的第一晚，要來這里吃，應該也很不錯的。這里可能不豪華，但飯菜絕對好吃，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關鍵是你的心意。”蘇清越笑起來，又嘗一口豬腳，說：“還有它，真的好吃。”
他們語罷，飲盡杯中酒。
然后開始烤肉，原汁原味的韓國大醬蘸著烤肉，確實好吃。
他們聊起來韓國的游戲業，跟著蘇清越提了幾個問題，崔承佑回答他道：“如果蘇先生要做韓國市場，那我就只能告訴您，在這里確實Nicesoft就是最好的公司了。”他說，又解釋：“因為你們和其他公司即便簽約，其實也是一樣的。畢竟是第一款產品，之前也沒成功先例，所以大家的投入和精力不會放太多…”
理解崔承佑是很善意的實話，蘇清越點頭表示明白。
崔承佑跟著又道：“但是這個價格，您肯定是不會答應的。”
“當然。”蘇清越點頭，想了想又道：“其實我和他們的分歧不是價格，而是看待產品的態度以及心中預期。如果只是因為不是本土或者歐美游戲，就看低了，死守著心中莫名其妙的優越感，那么即使給我五千萬美元，恐怕我也不會同意合作的。”
“這的確是我同事們的一個巨大問題，其實也是整個韓國市場的問題。每個人都帶著偏見，這是錯誤的。”崔承佑無奈地嘆了口氣，看出他也沒什么辦法，又道：“我和你一樣，認為還是要看產品本身，至于其他的，可以共同面對，共同解決。”
他說著，端起酒杯。
蘇清越跟上。
前者說道：“蘇先生，我代他們向您賠禮。”
“完全不需要。”蘇清越笑起來，說道：“你是好兄弟。”
他們喝了一口，放下杯子。
蘇清越看著崔承佑，心里的那個想法漸漸有點成熟了。
這時崔承佑問道：“那么蘇先生，您覺得是不是這件事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崔先生，一定聽過強扭的瓜不甜吧？”蘇清越笑呵呵地問他，跟著又解釋：“，還是那句話，合作就是談戀愛。如果不是真愛，怎么可能真心付出呢？”他說，看看崔承佑點頭，又道：“對方哪怕出身名門，只要他不在乎你，又有什么意義呢？”
“蘇先生說得對。”崔承佑不由自主點頭，把一塊牛肉放進蘇清越的碟子，又給周子友夾了一塊，說道：“你對合作的理解是對的。其實我和你一樣，認為合作就要互相尊重，擁有共同的目標才可以。三心二意的合作是耍流氓…”
他說著，和蘇清越干杯。
然后又道：“其實有一點我很對不起你。”
“兄弟，你很夠意思了，沒什么對不起的。”蘇清越笑說。
“不，是有的。”崔承佑說。
蘇清越不再說話，等他繼續。
“我這次請你是公司讓我這么做的，因為他們還想讓我試探你的口風，”崔承佑說，不由自主地搖頭：“我和他們說過了，如果還帶著這種看低別人的想法，試探是沒有意義的。”
“我知道。”蘇清越點頭。
“你知道？”
“對，我知道他們派你來試探我。”蘇清越笑著說。
“那你還來？”
“因為我們是兄弟嘛！”蘇清越說著笑起來，端起酒杯又道：“再說了，你也提前暗示了我，這已經很夠意思了。”他說：“所以我能來，是奔著你這個人，想著交你這個兄弟，而不是奔著和Nciesoft合作。對于Nicesoft的合作，已經結束了…”
他語罷，崔承佑也跟著端起酒杯。
拼命點頭，非常認真地說道：“兄弟，謝謝你的理解。”
他們語罷，又接著喝酒。
周子友也和他碰杯，再次邀請崔承佑去他家鄉玩。
他們推杯換盞，崔承佑又給何莉莉介紹去哪里買化妝品。以及創造HOT這些大明星的經紀公司，他們在哪，有什么奇聞趣事。他把何莉莉說得心花怒放，不住點頭。
接著周子友也是喝高興了，和他聊起來自己。聊起他是怎么跟著蘇清越一路走過來，怎么從一個小文案到了今天，又怎么學到東西。另外跟著他們的那些兄弟，都是如何成就了一番事業。
聽周子友說，崔承佑不時發出感慨的聲音，接著對蘇清越說道：“蘇先生，其實我很羨慕你們，羨慕生活在你們國家的人。”
“羨慕我們？”蘇清越一怔。
崔承佑說道：“我羨慕你的國家蓬勃向上，能者上，庸者下啊。”他笑著說：“你看蘇先生你自己，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是一個市場部經理呢。可如今你已經成為了一家公司的首席執行官。你看行業的高度，已經和我們拉開了差距。而跟著你的兄弟們，也一個個都發展起來了，這難道不值得羨慕嗎？”
他說，似乎是話里有話。
蘇清越詫異地跟了一句：“那你們呢？你們不是嗎？”
“我們當然不是了。”崔承佑說著嘆了口氣：“我們就像機器里的一個零部件，一輩子只能在一個位置工作，是不可能有你們說的年終獎這些的。說好的工資多少就是多少，每天早早起床干到凌晨，也就是它了。人生沒有機會的。”
聽他說著，嘴里已經帶出來醉意，有點發牢騷的意思。
蘇清越點頭，覺得這和韓劇里演得確實很不一樣，身旁何莉莉聽得更是瞪大眼睛，估計她們這些女孩子也是深受韓流電視劇影響。
這個時候崔承佑又道：“你可能會問我，我怎么不跳槽？其實我跳過，你還記得嗎？我以前是在韓進網絡的，這好不容易跳到Nicesoft，但結果是一樣的，這就是我們整體的環境。我和樸南成是一起來的。”
還是頭一次聽說，居然連年終獎都沒有，蘇清越也是很震驚。
接著崔承佑又道：“而且我父親身體不好。”他說，又問：“兄弟，你能理解嗎？這就是我們羨慕你們的地方。你們的國家蓬勃向上，每個人都自帶著朝陽的氣息，有自己心中的目標。而像我們這樣的人，就只能一輩子當個零件，沒有機會的。”
他語罷，蘇清越發現他已經沒有了當初喝霸王醉時的那種意氣風發。很顯然這是他長期積累的不快，不由自主地迸發出來，反正和一個外國人說。當然有信任的成分，同時也有安全的考量，畢竟自己不可能傳閑話。
不過，自己正好也需要這個機會，想到這里，蘇清越說道：“這確實和我們的區別很大。我們那里始終堅持能者上，庸者下。至少在我們的這個行業，只要你足夠努力，只要你有成績，就會有大把的機會，這就是很多媒體把現在稱為網游‘黃金時代’的根本原因。”他說，又道：“我還有一個想法，就是讓跟著我的兄弟們，能在平京這樣的大都市買個房子，安個家。”
“我老大說了，這只是他的一個小目標。”周子友笑著插話。
“我真羨慕你們，有這么一個好的老大！”崔承佑說，端起杯子再道：“來！為了老大！”
他說著，周子友也笑道：“對！為了老大！”
他們說著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接著又倒酒。
蘇清越好奇地問道：“可是兄弟，為什么你們不選擇自己干呢？”
“因為我們的社會很保守，拉投資是非常困難的事，也不會有投資人去信任一個默默無聞的小職員，而且還不是研發核心。雖然團隊這些都好說，但是研發、產品、資金哪個都是門檻。像我們這樣的人，真的要向上爬，其實要付出很大代價的。”
聽他如此說，蘇清越點頭。感受得到他心中的煎熬與苦悶。
愈發覺得自己很幸運，很慶幸自己生在這個時代，一個黃金時代。他的大腦中，那個念頭卻更加成熟了。他意識到如果是這樣，自己為什么不成為崔承佑的投資人，為什么不拽著崔承佑一起做。畢竟他在這個圈子里也做了這么久，而且中韓的文化他也都懂。
片刻之后，蘇清越忽然問道：“兄弟，如果我給你投資呢？”
“什么？投資什么？”崔承佑被他說得一怔。
蘇清越認真地說道：“我是說，如果我給你投資做一個游戲運營公司呢？”他說，一字一頓：“做悅道網絡的韓國公司，由你來做總經理。”
”…“被他說得，崔承佑沉默了。
跟著蘇清越又道：“我們有產品，《小魔仙》你也見過了，也有充足的資金。研發這方面也沒問題。”他說：“運營、市場、運維、客服等等方面我們會全部放給韓國團隊。我能保證的是，這個公司有你的一份；我能保證的是我們恪守能者多勞、能者多得；至于什么買套房子，我說過，那只是個小目標。我希望你和我們一起，享受這個時代的紅利…”
他說，崔承佑依舊一句話不說，但是可以看出來他臉色的變化。
接著蘇清越又跟道：“兄弟，剛才我也說過了，不管是五十萬美元，還是五百萬美元，如果沒有真心合作的意思，那么還不如我們自己干。由你帶著你的兄弟，把韓國市場攻下來。”
“但韓國市場，我需要時間，需要團隊，需要很多東西。”
“具體你來！”蘇清越說，又道：“你愿意嗎？”
“我真的可以嗎？真的？”
“當然。你有團隊或者合適的其他人選嗎？”
“說實話，我有，而且有幾個還真的是核心骨干。”崔承佑說：“他們也不服，不想一輩子就這樣。也想單干，但以前你沒來之前，這些都是夢想。可現在你來了，我感覺像我們這樣的人，忽然有了機會。”
“那我們大家就一起吧。”蘇清越笑著說。
“嗯，一起。”
崔承佑認真點頭，眼眶都紅了，感慨道：“蘇先生，我覺得我的人生，是從那年去江海開始的。在那里，我有幸認識了你。”他說著，很激動，看看手機，又道：“兄弟，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可以把我在公司的兄弟們都叫下來嗎？”
“好啊！”蘇清越笑起來。
看看表，沒想到不知不覺間，已經快十一點了。
“我會把樸南成也叫來，因為他是我的兄弟。你不要介意他今天的表現，因為這是他的工作，沒有辦法。”崔承佑又跟著解釋。
蘇清越笑起來說道：“我們是成年人，各為其主是很正常的事，你叫吧。”
他說著，崔承佑開始打電話。
一口氣撥了好幾個，韓語蘇清越聽不懂，但顯然他很激動。
似乎在電話里就給大家講了什么。
接著他放下電話，對蘇清越說：“他們馬上工作完了，立刻下來。”語罷，他端起酒杯，再道：“蘇先生，這一杯，讓我們為了第一次見面，干杯！”他笑著說。
兩人干杯，又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