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7:盜門最高境界之偷心
看到楚留香的同時，江大力自然也注意到了另一道身法速度竟絲毫不亞于楚留香的人影，不禁訝然，猜測其身份。
“他們似乎是刻意要引你們出去。”
王語嫣在鷹背上提醒。
江大力看向魔鷹背上的包裹，“看來他還是對戮情劍匣不死心，不過盜帥偷東西不是很厲害嗎？悄悄摸摸來偷不好嗎？為什么每次都要打打殺殺的，我其實并不喜歡打架。”
王語嫣道，“盜帥偷東西，從來都是光明正大大的偷，告訴你他要來偷了，然后才下手。況且你一直把所有寶貝都放在魔鷹背上，盜帥就算插上翅膀也很難偷走啊。”
江大力嘿然一笑，“偷我江大力東西的，統統都打死。”
他看向東方不敗，“這次我們再聯手，你覺得楚留香還有幾分機會死里逃生？”
東方不敗眉頭微挑，“我沒有義務幫你對付楚留香。上次也只是心情好。”
江大力一時噎住。
能嗆他黑風寨主的人，估計面前也就只有東方不敗了。
“你不出手，那我就不出去算了。”
王語嫣險些噗嗤笑出聲，一想到很可能頭上又起一個包，忙捂住嘴憋住，一時憋得雙眼都涌出一層朦朧水花。
東方不敗嘴角也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平淡道，“江湖多紛擾，少惹麻煩也好。我們現在就出發，回去吧。”
江大力深以為然，“走吧，料想堂堂盜帥，也不至于偷不到東西就找我這幫小的的麻煩。”
“喂！這和我們之前想的不一樣啊，這個黑風寨主不對勁，竟然不追過來？”
不遠處一棵樹上。
白展堂拿下手中的自西域弄來的銅制望遠鏡，看向一旁的楚留香。
楚留香也是詫異。
在他的印象中，黑風寨主此人就像是一頭暴龍，仿佛一個火藥桶，一點就炸，而且一炸就是石破天驚雷霆萬鈞勢的出手。
他們方才稍微現身，黑風寨主理應就會怒吼著狂沖出來追殺才對。
楚留香問，“他們說了什么？”
白展堂幸災樂禍，“看唇語，他們是要走了，東方不敗不出手，黑風寨主也不出來。中原一點紅估計是白等了。走吧走吧，我正好回去趕夜宵了，再喝一杯？”
楚留香思索著將折扇在手中輕拍兩下，隨手扯回轉身要跑的白展堂，“他們不出來，我們就過去吧，現在看來，也只能嘗試跟他們溝通了。”
“喂！不是吧？你可是盜帥，天下沒有你偷不走的東西，你現在偷不走竟然就要跟他們溝通？”
“你也是盜圣，你怎么一直要走？”
“我已經隱退江湖了，偷不走就偷不走。”
楚留香搖頭，“這可能是我們一生中遭遇的最難偷的東西，東西被藏在魔鷹背上，魔鷹卻在天上飛，魔鷹背上還有個東方不敗守著東西。
就算我們能飛上天空，也打不過東方不敗，恐怕就是喊來了司空摘星，他也是摘不下東西的。”
“是嘛，所以我們還掙扎什么？”
“你忘了偷盜的最高境界？”
“偷心？你想靠嘴皮子攻破黑風寨主這樣的猛男的心理防線，讓他把東西乖乖給你？你要偷黑風寨主這個猛男的心？”
白展堂捂住額頭，“啊喲我的天吶！就算江湖傳言黑風寨主喜歡男人，他也未必會喜歡你這種小白臉啊。”
唰——
江大力躍上魔鷹背上時。
突然便看到兩道人影從遠處快速掠來，雙眼中的笑意不由一閃即逝。
在東方不敗說不出手時，他也就真的打算不出手。
這是因為知道追上去也只會被敵人牽著鼻子走，失去了自己的節奏，倒不如“以退為進”，讓敵人被動。
所以在楚留香出現引他出去時，他只要不隨之追出去，就已是立于不敗之地，而一旦他追出去了，反倒是落了下乘。
反之，若是楚留香在察覺他不出來后，也不再返回試探，那么在第二個回合，對方也不算輸。
一旦楚留香再次返回，那也就是正式進入了他江大力的節奏，算是輸了一籌。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
江大力在認出楚留香時，就打算化被動為主動，徹底解決對方這個麻煩。
原本若是對方引誘失敗后也不返回，他也就和東方不敗一起離去了，誰都不占誰的便宜。
結果現在楚留香卻又再次返回，而且光明正大的現身，這就代表對方是自認略輸一籌，交出主動權了。
“現在看來，似乎是你在引他出來，而不是他引你出去。”
東方不敗立在江大力身旁，看著對面出現的兩人，淡淡道。
江大力雙臂環胸嘿然一笑，“我又不惦記他的什么，反倒是他一直惦記著我的東西，他還不主動點兒，我憑什么......”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不說了，因為突然想起，高明的盜賊都是會一門絕技——讀唇語。
東方不敗微蹙眉，但稍一想想，也就清楚了江大力的算盤，不禁心里暗贊。
這黑風寨主表面看上去五大三粗，實則腦子比誰都靈光。
此時，楚留香和白展堂也已齊齊飛身到了院墻上。
他們施展出的輕功，遠別于一般人的輕功。
一般人縱是躍上院墻，也有非常明顯的提縱動作。
這二人卻就像是被線拉扯的風箏一般，腳尖一點，便輕盈升空，而后一人騷包的輕搖折扇緩緩飄下。
一人則一只腳尖朝下，一只腳的小腿勾在后方，落下時一只腳落地金雞獨立，隨后才雙腳站穩。
江大力看得是心里暗暗叫好稱贊，他很想也有這么飄逸的輕功，但顯然，那不可能。
他的輕功可能就是一跳越過院墻，一腳把幾塊磚踩得爆碎，那樣才符合他的風格。
“黑風寨主。”
楚留香抖開折扇輕輕搖動，瀟灑飄然凝望江大力微笑，“上次倉促交手，未能與你多熟悉便離去，這次又來叨擾，失禮之處，還望海涵。”
江大力奇輕哼冷笑，“上次你若是離去得慢一點，現在可是難以站在這里跟我好好說話，這次竟然還敢再來？莫非你認為能從我手里拿走劍匣？”
楚留香搖頭，“坦言說，這是我遇到的最難盜走的東西，我沒有把握拿走。恐怕天下間能從你和東方不敗手里拿走劍匣的盜賊，已絕無僅有。”
江大力雙臂環胸，不耐道，“既然沒把握，那你還來？真以為我江大力是吃素的？你主動現身，也不是跟我說這些的吧？”
楚留香一笑，“不錯。我想要黑風寨主你自愿將劍匣送給我。”
江大力哈哈一笑，“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楚留香笑道，“我們都沒瘋。其實你愿意等我現身，也已做好了解決我這個麻煩的準備。
但東方教主應該舊傷方愈，不能全力出手。
寨主你的身法速度又不及于我，所以你們暫時還無法留下我。
那么還有一個解決我的辦法，就是主動把劍匣給我。”
江大力皺眉，一幅被說出了心事的模樣，笑容微斂道，“楚留香不愧是楚留香，你跟我的另一位朋友陸小鳳一樣，都非常聰明。”
“能被寨主你看作與陸小鳳比肩，這也算是一個很高的評價。”楚留香淡淡笑道。
“還有我，我是盜圣白展堂，盜帥盜圣齊名，我也應該可以和陸小鳳比肩吧？”
白展堂立即站前一個身位，腦袋前伸，盯著江大力追問。
“盜圣？”
江大力皺眉看向身穿一襲店小二邋遢服裝的白展堂，平淡笑道，“楚留香能請你來，你的確也應該算是有點兒能耐。”
后面的話，他沒再說，轉而看向楚留香，“我的確是可以把劍匣給你，但你若是拿到玉蟬金蝶，玉蟬我可以不要，金蝶必須給我，還有墓內的其他珠寶，我全都要。”
楚留香優雅淡笑，“孔廟通常都是金碧輝煌、莊嚴雄偉的大廟。財神廟卻通常都是個很窮的廟，又窮又破又小。
任何寶物，都是得不到的最珍貴，到手之后，也就不稀奇了。
所以傳聞中的金蟬玉蝶，我若是得到，看一眼，它們在我心里的價值也就已經蕩然無存了，我自然是可以給你的。就怕我得不到它們，那就始終價值連城.......”
江大力哈哈一笑，“你果然并不是主要為金蟬玉蝶而來，看來你也猜得出，孤獨老人的墓里有蹊蹺，你是為調查一些事情而來的。”
楚留香折扇輕搖，不置可否，“現在寨主是否可主動將劍匣送我？”
“不！”
江大力說出了一個令楚留香和白展堂都意外的字，臉上緩緩勾勒出了一個笑容。
“我知道，你們盜門最高的境界就是偷心。而你楚留香號稱從未失手過。
我若是主動將劍匣送你，也就是被你偷心成功，你楚留香還是從未失手，我江大力卻成了被你成功盜走寶物的對象，我的名聲反而更助長你盜帥的名聲，這可不是什么合算的事情。”
楚留香愣住。
他從來都是優雅從容。
因為做任何事情他都充滿自信，有智珠在握的從容淡定。
但從黑風寨主江大力這一個看似五大三粗的山匪身上，他卻已是屢次失算，仿佛對方本身就是一個充滿變數的人。
“那你到底要怎么樣？”
白展堂不耐擼起袖子，“爽快點兒劃下道來，好讓老楚死心，我也好回去，我跟你說，這件事跟我其實沒關系，我是被扯著過來的。”
江大力嘴角翹起弧度，“久聞你們盜帥盜圣輕功俱是了得，盜竊得技巧更是驚人，我想見識見識。”
江大力唰地一抬手，氣勁在掌中驟然爆發，瞬間魔鷹背上的包裹中，戮情劍匣驟然飛出，被抓攝得飛入手中。
“我就給你們機會，東方不敗不會出手，就讓我看看，你們怎么從我手中拿走劍匣。
若是你能成功拿走，也算你盜成功，屆時，只需給我金蝶即可。”
話罷，江大力哈哈一笑，直接將劍匣塞入魔鷹那宛如寒鉤般彎曲的鷹喙中，一跺腳下魔鷹。
霎時魔鷹雙翅一振，利爪在地上發力一蹬，猛地卷起狂風如小飛機般騰空飛起。
楚留香目光一凝，毫不猶豫腳步在院墻上一蹬，身形一動，好像是斷了線的風箏般突然御風掠來，猶如違反常理保持令人驚駭的滯空能力。
眨眼跨越七八丈距離，到了剛剛飛起的魔鷹前，手掌一抓直取鷹喙中的劍匣。
江大力一掌打出，空氣震顫氣浪炸開，一股熾烈氣勁凝而不發直沖向楚留香。
楚留香只覺熱浪撲面，皮膚都灼痛，臉色一變立即身軀在空中一個翻轉避開，快要降落時折扇陡然展開一扇。
唰——
一股旋風般的氣勁在其手中折扇扇動間構成，竟使其身軀詭異的打了個轉，從另一側突然接近了魔鷹的鷹喙，又是一手抓去。
分光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