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建國不是我不講情面,我自己連我自己都養不活了…”
趙建國伸出雙手來,往下壓下去,“別急,別急,你放心好了,我一個爺們怎么可能讓你養活呢?再說了你又不是我媳婦,我更不可能讓你養。伙食費的話,我會給你,一個月我會多給你二十塊錢,就當是幫忙做飯的工錢。”
“錢的話你忘記我那個戰友了?我可以向他暫時借一些,實在不行向大兵他們周轉一下也可以。不過我那個戰友怕媳婦,他媳婦是在工會里面當宣傳干事,所以想要借多是不可能,一個月借一個二三十塊錢問題不是太大。”
“那…”
剛剛張嘴就被趙建國給打斷。
“不是不想要租房子,那位大小姐你也看到了,她是那種做家務活的人?我…”
“敢情我成了老媽子?”張若琳沒好氣地說道。
“沒有,沒有這個意思,你看看我的腿,還沒有好,照顧人也不方便,而且我也不會做飯,只會做一個粥,你要是不相信桌子上面放著我做的菜,你去嘗一嘗,看看能不能吃?其實我一個人的話,要是沒有傷,隨便吃一些就算了,可是如今腿又有傷,而且還帶著一個孩子,很多事情肯定不方便。”
“不行。”張若琳搖了搖頭,她已經夠了,要不是當初看在他幫助的份上,根本不可能讓他住進來,時間越長,越容易暴露,更別說這叫什么事情?
倘若原主不是他心目之中的白月光也就算了,看著順眼,若是相處感覺合適的話,就直接收了,但問題不是。
其實讓他住在這里也沒什么問題,幫忙做飯洗個衣服,也不是問題。
關鍵就在于人言可畏,若是放在現代別人問起來,就說是租客罷了,但是如今這種時代能一樣?孤男寡女居住在一個院子里面,百分之一百會有閑話到處亂傳。
張若琳也不是沒有想過徹底離開這里,和曾經的一切都徹徹底底斷絕任何關系,可是如今這時代治安用不著說了,小偷搶劫什么的基本上每天都發生。想要等到治安好的時候,恐怕得等到十三四年才可以,等到紅色浪潮一卷,像是偷雞摸狗這種事情基本上不會發生,誰也承擔不起這種罪名,弄得不好偷一根針,就將你送到牢房里面關上十幾二十年的時間。
但是那樣的時代,也絕對危險,張若琳也沒有足夠的把握說不會波及她的身上,十三四年的時間,她百分之一百嫁人,孩子肯定都上小學了。她就算是相信波及不到她,可是婆家的人呢?誰能夠保證他們不會犯錯?
而且這找對象也是一個問題,像是孤兒的身份,男孩子們倒是情況好一些,但是身為女人的話,嫁到娘家地位很低,容易被人看不起,被欺負了都沒有人幫襯。雖說她這娘家有和沒有一樣,但是只要人在,也是一種震懾,起碼告訴婆家,她娘家還有兄長的。
待在老家自然有老家的好處,起碼這嫁人肯定是嫁給本地的人,真正波及到她身上的時候,她也能夠迅速脫離出來,畢竟她祖上八代可都是貧民出身。
反正她是做好了,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領頭各自飛的準備!真愛?還是算了,她可不相信什么真愛,關鍵還是吃不了那個苦,受不了那個罪,寧愿去死,她也不愿意遭受那種羞辱。
脫離出身,帶著孩子回老家種地,也就等于被休了的女人一樣,大隊里面不接受都得接受下來。倘若不死的話,等著你出來繼續做夫妻,倘若掛了的話,幫你收個尸體,逢年過節帶著孩子給你上一炷香,將孩子撫養長大,也算是對得起你了。
至于改嫁不改嫁!咳咳咳!這個就要看情況了,不過張若琳想應該不會,畢竟背著一個大秘密在,而且這頭婚的對象,她也會好好挑選,否則也不會輕易嫁出去。
但是搬離遠了,像是去首都,要知道如今這年代的交通,從他們縣里面坐火車去首都,火車都得換兩次才可以,在那邊要是出了事情,你用什么來證明你祖上是根正苗紅的八代貧民?一來一回差不多要半個月的時間,半個月過后她要是堅持不了呢?
老家多方便,騎自行車快的話,大半天就一個來回,就能夠證明她是根正苗紅的人。
“三個月,最多三個月,我就搬出去。”趙建國低聲嘆了一口氣,“妮兒,不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就看在我這一次幫你的份上可以嗎?”
張若琳看著趙建國,心中嘆了一口氣,低聲道:“趙建國,我真心感謝你還記得小時候的承諾,但我還是那句話,小時候的事情畢竟是小時候的事情,那個時候我還一點事都不懂,你那個時候已經到了懂事的年紀。鞋子合腳不合腳,自己清楚,你和我不合適。我不是以前的那個人了,我希望你明白一點,兒時的感情不要帶到成年人的世界當中,你希望曾經的那個她,已經不在了,永遠都不會回來,你明白嗎?”
“我明白,曾經的一切只不過是美好的回憶,它是在我快三十年的生命當中最難忘的回憶。人隨著年紀的增長和環境的變化,都會發生變化。我想要握著曾經的美好,顯然是不可能,再說我也沒有強求什么。”
張建國深深地吐了一口氣,臉上露出絲絲苦笑來,接著道:“回憶是美好的,可是人不可能永遠都活在回憶當中,你也不是曾經我記憶當中的那個她。其實有些時候想一想我也感覺挺幼稚的,我這么大的一個人,竟然對一個什么都不懂的丫頭許下承諾。”
張若琳看著趙建國,突然之間胸口一疼,微微皺著眉頭,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聽到趙建國這話,心口會感到疼痛呢?不會是原主還在這身體里面吧?想一想感覺有些不太可能,她還記得當時隱隱約約聽到說斷氣了,后來感覺一沉,她才有了知覺。
掛了就掛了,怎么可能還在呢?估計是喚醒了這身體原本沉睡下來的記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