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天威懷柔各相安
王帳中，陳小貓悠閑地翻閱書籍。
蕭長旭頹然走入王帳，向陳小貓參拜。
陳小貓眼角微挑，眼前這人雙肩無力低垂，臉色沮喪，若一株冬日里遭過雷劈的枯樹。
又過了片刻，風氏、悠若氏等七大家族的家主相繼入內。
他們本來各種推辭，但陳小貓立刻派了王庭衛隊和醫官去“邀請”。實在推脫不過，他們才硬著頭皮過來參拜。
今日，陳小貓再不似往日對眾人那般溫和，言語中透露著一股殺氣：
“本尊剛才，下了一道諭令，處理鄭呂氏族人。”
她示意月禮將諭令拿給蕭長旭。
那人顫顫巍巍地諭令，立刻被“千歲以上男丁全數誅滅，家資充公，剩余族人皆入奴籍，不得再使用鄭呂為姓”幾句話嚇得面色如土。
這諭令一出，鄭呂氏再無翻身余地。
煌煌萬年大族本如繁花綻放不息，一遭風雨來襲便碾作塵泥，再留不下些許痕跡。
其余幾位家族看完后，難免生了兔死狐悲之感，個個神色哀沉，嘴上卻要說這是鄭呂氏罪有應得。
陳小貓冷冷瞧著他們，似乎一眼就能看透他們拙劣的演技。
此時，侍從們抬來兩筐賬本，放在眾家主面前。
陳小貓問：“這輪回道府庫的帳是查得七七八八了，各位想不想看一眼。”
一時間，家主們皆沉默不語。
見他們不敢接招，陳小貓長長出了口氣，才漫不經心地一笑：
“這賬本里有哪些問題，各位就算不看，心里也該有數吧！
幾千年來，你們幾大家族吃掉了多少賄賂，干了多少黑心事，還用本尊提醒嗎？”
她的聲調陡然提升，語氣變成了嚴厲呵斥，若平地驚雷，乍然轟鳴于王帳中。
幾位家主皆低首不語，風氏家主直接單膝跪在了地上。
旁邊的悠若氏家主斜眼看了風氏家主一下，又悄悄將他拉起來。
陳小貓知道，這些人覺得手中還有底牌，不肯服輸。
她微微側目，月禮便領會她的意思，又拿出另一份諭令宣讀：
“凡有輪回道官員請辭，皆準。冥試雜科暗錄五百人，已由夔都輪回道修習完畢，又經鄭呂秋一一授業，即刻赴噩原接任，不得怠慢。”
陳小貓胸有成竹，用指尖有節奏地敲擊著書案桌面。
待那諭令宣讀完畢，眾家主才意識到：自己的底牌，早就已經被靈尊納入算計中。
所以，他們是真的敗了。
敗得很徹底，如今他們再也沒有資格與靈尊對決。
只要她一道諭令，隨時可以像對付鄭呂氏一樣，讓自己的家族在冥界灰飛煙滅。
一陣沉默之后，蕭長旭忽然向陳小貓行五體投地之禮：
“蕭氏有罪，望靈尊饒恕！”
“風氏認罪，望靈尊饒恕！”
“悠若氏有罪，望靈尊饒恕！”
陳小貓微微垂眸，傲然盯著一眾家主，沒有說話。
每一息沉默，都是對下方眾家主的折磨。
他們猜不到這個掌握著生殺予奪大權的女子，會做怎樣的決定。
此時此刻，他們都像跪伏在萬丈深淵之前等待被屠殺的弱小生靈，她只要輕輕一推，就能毫無代價地讓他們連同自己家族一起，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足足一個時辰，八人伏在地上絲毫不敢抬頭。
陳小貓看著他們渾身顫抖，額頭上滲出的冷汗滴滴落地，在地板成匯成一灘水漬。
待她又處理完一些雜事，才道：“起來吧。”
聽得陳小貓的話，他們歪歪扭扭地從地上爬起來。
風氏和力氏家主本來年邁，又受了驚嚇，還沒能站起，便癱倒在地，又被身邊侍從扶起。
陳小貓看著眾人狼狽佝僂的樣子，語重心長道：
“你們都是從帝空時代便掌管輪回道的萬年大族。
當年，帝空既然將重托交予你們，必然是看中了你們的能力與忠心。
你們的家族姓氏，本應成為冥界的光輝與榮耀，可惜你們忘了本心，做了許多不該做的事。”
她嘆了口氣，又聽幾位家主自責了一陣，才道：
“這么多年，你們掌管輪回道，也著實貢獻了不少心血。
如今，我便給各位說一條出路：
“靈麥苗被毀，明年的稅收會有些緊張，還需要你們盡一份心。”
原來只是要錢！
眾家族心中頓時松了口氣，與滅門之禍相比，花點銀錢實在是不算什么。
何況，花出去的錢，以后都可以再賺回來。
一時間，各家族爭相報出自家愿意捐贈的數額，隨后又不斷增加，一直加到靈尊微笑稱贊。
陳小貓合計了一下，八大家族湊上的銀錢統共有六七億，堪比冥界一年多的總稅收。
先前她盤過這些家族的家底，預計他們也剩不下多少，才讓他們簽名化押，做個了結。
又過了十來天，待所有銀錢繳納齊備，陳小貓再度將幾大家主召回。
她為這幾人賜了座，又和顏悅色的夸獎了幾句。
正當眾家主以為風波已經過去時，陳小貓卻道：
“在輪回道待了萬年，想必你們也累了。噩原、夔都的邊境處，有許多待耕種開發之地。我有意讓各位家主帶領族人過去，開墾種植，重新建立自己的榮耀。”
此言一出，原本春風和煦的王帳頓時冰凍。
陳小貓知道這些家主心中極不情愿，卻故意笑問：“怎么，各位覺得有什么難處？說出來，本尊幫你們解決！”
眾家主想到她對待鄭呂氏的霹靂手段，只得唯唯諾諾遵命。
既然沒有遭到反對，陳小貓面色就隨和了許多，又補充道：
“按理說，輪回道府庫的賬目如此混亂，不見血便不能收場。但本尊想著，就算把各大家族的人殺盡，過往之事也于事無補，還不如放大家安心，重新開始。”
她停了一息，語氣逐漸強硬：“不過，以后的平安歲月，都是本尊賞各位的。如果誰覺得不想過安心日子，想要明里暗里找些亂子出來。鄭呂氏便是前車之鑒。”
幾位家主隱隱聽懂了陳小貓的意思，都表示一定謹慎行事，絕不會多生事端。
接下來的一個月內，八大家族陸續搬至王庭指定的地點從事農墾。
陳小貓還特別授意，將八個家族的居住地點拆分開來，減少他們串聯共謀的機會。
但她也同時開恩，準予這些家族帶走自己的財產和奴仆。
如此，日子雖然比從前難過許多，卻也能勉強維持下去。
若是悉心經營，仍然能看到家族繁榮的希望。
冥試雜科中錄取的人才相繼接手輪回道，交接十分順利。
這也有耐于陳小貓讓各大世家看到了安穩生活的可能性。
諾大家族，人丁成百上千，大家都是求個安穩。只要能有些奔頭，暗中作亂的心思便淡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