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六章 靜好歲月竟成牢
與四郎攜手走入褐色大門，陳小貓立刻被眼前的美景所陶醉。
漫天春光明媚，曲水小巷、平湖風煙，這里是汐鎮？
莫非這是一個連通人界通道，從這扇門出去，便可以回到人間。
她用去魅術查看一遍，都是…真實的！
雪溪從腳下緩緩流過，陳小貓脫了鞋，沿著青石階下到河煙上，伸出小腳丫在溪水中劃了兩下。
“這水好涼啊！”她抬頭對四郎笑語。
四郎站在街邊，眼中洋溢笑意，道：“仔細些，不要跌到溪水里去了。”
她偏不聽，踩著溪水在水面飄來飄去，還打算跳到街上拉四郎跟她一起瘋。
他見她興致高昂，索性跳到溪水之上踏水而行。
陳小貓輕盈，四郎飄逸，二人并肩而行，立刻引來岸上陣陣騷動。
圍觀者多是贊嘆徽國又有一對極其相配的玄修仙侶。
二人在順著雪溪向下飛行，又到汐湖游覽一圈，才雙雙攜手回了隱廬。
陳小貓微覺乏累，便靠在檐下的躺椅上休息。
四郎則去廚房準備些粥飯，待屋頂青煙漸濃，院子里彌漫著沁甜米香，陳小貓才悄悄溜進廚房，想偷點好吃的打牙祭。
“餓了？還要等一會兒呢。”四郎一面用勺子在粥鍋中轉動幾下，一面跟陳小貓說話。
她吞了下口水，問：“那，今晚吃什么菜？”
四郎望著灶臺上一瓶茱萸醬對陳小貓挑挑眉。
陳小貓立刻想到當初誤食了含有“燕婉咒”的茱萸醬，與四郎親昵的窘態。
她吞吞吐吐：“其實…不吃這個，我們也可以。”
四郎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頓時低頭低笑。
他拉了她的手，又在春光中細細凝眸許久，低嘆道：“就算是夢，我也不愿意醒。”
陳小貓將頭靠在他肩上，自語道：“不管是不是夢，只要四郎是真實的，便很好。”
翌日，陳小貓給人面花澆了水，隨手摸到自己額頭的幾縷亂發。
她回臥房，想找鏡子照一照，卻發現先前自己房中的梳妝臺不翼而飛，銅鏡自然也是找不到了。
四郎是極愛整潔的人，若是沒了銅鏡，他定然會有諸多不便。
一念至此，陳小貓粗粗梳理了一下頭發，便出了門去尋銅鏡作坊。
尋遍汐鎮，先前賣鏡子的商鋪不是關門便是轉行。
她左右無法，覺得不如高價向鎮上其他住家戶買一面銅鏡。
敲了幾家，原先友善的鄰居們聽到陳小貓要買鏡子，個個臉色突變，將她關在門外。
怪了，許久不見，汐鎮的人為何會對一面銅鏡避之猶恐不及？
她心中狐疑，又覺得用尋常方式未必能打聽得到消息，便隨手拿起幾個圓形石塊，裝上一只木棒，包上布，做成走街躥戶賣鏡子的樣子。
敲開相對熱情的一戶家人，她立刻熱情地迎上去：
“您家缺鏡子嗎？”
前來開門的中年男管家立即做出要關門的樣子，道：“不缺不缺。”
她沖上前卡住門縫，從包袱中取出包著布面的石頭：
“我家的鏡子打磨得又平又光，在堯京可是出了名，您要不要試試。”
說罷，她就伸手去拆布面。
那管家驚得趕忙說：“不用，不用。”
他按住她的手臂，終于無奈道：
“小姑娘，你是不懂汐鎮的規矩啊，這在鎮子上，不管是買鏡子，還是賣鏡子都是嚴厲禁止的。
如果違逆這一條，很可能都活不過明天！”
陳小貓故作驚訝，問：“怎么會這樣？莫非有什么妖邪作祟不成？”
管家看著陳小貓的樣子，仿佛在看一個怪物：
“難道你不知道？我們本來都是鏡中光芒拼接而成的？如果這里到處都是鏡子，這世界豈不是又要變得支離破碎？”
看著管家的臉忽然變得詭異，陳小貓頓時明白：自己又被關在鏡牢中了。
上一次，她的魂魄飄飄悠悠到了黃泉，就曾被眠殊用鏡牢關起來過。
這次又是故技重施嗎？
對了，眠殊每次幫助自己的，都是因為那個執念極重的玄沙和尚。
所以這次把自己關起來應該是為老和尚報仇來了？
逃出鏡牢的唯一方法是砸碎封印鏡底的封印結界。
上一次，鏡牢的破綻之處在翠云湖底，這一次還在汐湖中嗎？
她凝起元力，沉入汐湖地面，屏息在湖底走了許久，卻并沒有發現破綻之處。
有點喪氣地走回隱廬，四郎已經起身。
她見四郎依舊梳洗得清爽精致，便問他：“沒有鏡子，你也能將發髻理得如此干凈嗎？”
四郎對她淡淡一笑，表情卻有些敷衍。
不對！陳小貓忽然警覺，如果這是鏡牢，那四郎也不是真的。
她心中忽然有些犯怯：
最可怕的事情不是她此刻置身于鏡牢之中，而是她是從何時開始就被鎖在了鏡牢中。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有照過鏡子了。
到冥界之后，她似乎只照過一兩次鏡子，其余時候都披著自己的千年老臉到處晃悠。
如果自己從那時就已經被關在了鏡牢中，會不會根本就沒遇到過四郎？所以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嗎？
她雙手握拳，胸中怒意迸發。
上一次，她被關入鏡牢，以為自己的一大段記憶只是做了一個夢。那種感覺就讓她壓抑到無法忍受。
這一次，若鏡牢真的給她編織了一個美夢…
她搖著頭嘆了口氣：鏡牢這種東西，就是對自己生命與情感赤裸裸的作弄，等她出去，一定要把孽鏡臺重新修理好，再也不允許眠殊擁有這種莫名其妙的寶貝。
既然汐湖湖底沒有，那就另覓蹤跡。
她恨恨地飛到雪溪上游，凝起元力，將清淺的小溪挖出一條大口，將水流直接引向一側。
她才不管側面下游是街道還民居，反正這一切都是假的。
待溪水流干，陳小貓順著溪流搜尋了一遍，仍然是一無所獲。
如果這些地方都沒有，還可能在何處呢？
此時，天色已暮，陳小貓回到隱廬，推門便見人面花們正在興奮地唱歌。
見陳小貓進來，領頭的大漢大聲參拜：“女王，今天的水好甜啊，謝謝女王。”
水？陳小貓將目光轉向院中那口井：“莫非封印結界藏在這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