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章 道尊薄怒玉傘開

　　玉葉輕慢一笑，伸手過來抓陳小貓。

　　四郎將陳小貓從側面拉開，揮袖將玉葉擋在小船外。

　　玉葉立刻收手向后撤了兩步，微微瞇了瞇眼。

　　與此同時，她手中凝起一滴水珠，輕輕一彈，水珠在空中化為萬千水針，向四郎和陳小貓射來。

　　四郎揮袖劃出丈余寬的藍色光幕，向那片水針擲去，激起破碎的白色微光。

　　玉葉眼神亮了一下，似乎被勾起了興趣，她凌空一招，喚出一柄玉傘，道：“小靜微，來來來，陪我好好打一場。若是你夠努力，我就放過這個小姑娘。”

　　話音未落，她將手中玉傘向四郎擲來。

　　玉傘裹挾令人窒息的寒氣，極速飛旋。四郎和陳小貓的衣物、發絲立刻向后烈烈飄張。

　　四郎的表情緊張起來，他微微皺眉，雙手雙指交疊，全身有一股無形罡氣猛然震蕩。隨后，他合上雙掌，將那股罡氣用力推出。

　　玉傘與罡氣撞擊時，只是微微凝滯了一下，傘尖突然綻放出刺眼白光，將四郎的罡氣鉆開一道大孔，徑直沖了過來。

　　玉葉見自己的法器突破了四郎的防御，微微側頭，面帶趣意，仿佛在欣賞一件好玩的事情。

　　陳小貓心中暗暗焦慮：這傘太厲害了，四郎能不能守得住啊？

　　四郎在身前結起一道藍色光盾，轉瞬間，傘尖就到四郎身前，將那藍色光盾鉆得咔咔作響。

　　玉葉手指輕勾，玉傘忽然向后退了一丈。

　　陳小貓本以為四郎可以歇一歇，誰知玉葉手指又向前一彈，玉傘如一道魅影猛烈撞來，瞬間擊破藍盾，將四郎逼得向虛空中退了數十丈。

　　他側身躍起，手中凝出兩道藍光，俯身叉向玉傘，將其緊緊纏住。

　　玉傘當然不甘受制，于虛空中飛旋，頓時漫天雪花飛舞，那雪花如細絲銀針，劃過四郎衣衫就是一道淺淺的破損，沾上藍光，就讓那光芒消減一分。

　　四郎迎大雪飛旋而上，徒手與玉傘對擊數招，漸有力竭之態。

　　玉葉眼中一驚，伸手一握，那柄玉傘便鬼使神差般回到她手上。

　　四郎從虛空中降下，面色蒼白，呼吸也急促了許多。

　　玉葉的眼睛不再有先前的光亮，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和疑惑：

　　“你的刀呢？”

　　四郎低垂眼瞼，沒有回話。

　　“你的修為怎么可能退步？”

　　她忽然欺身向前，握住四郎的手腕脈搏處，片刻后，玉葉以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盯著四郎的臉，臉色也不復先前的輕松。

　　“為什么會這樣？”玉葉的聲音雖輕，語氣卻嚴肅得讓人心生畏懼。

　　四郎像一個犯錯的孩子，將頭埋得更低，似乎還微微哽咽了一下。

　　玉葉見四郎許久不說話，轉身獨對長天，道：“我閉關六年而已，出來就遇到這樣的事。回頭怎么跟那個人交代？”

　　四郎低低地說了聲：“人各有造化，道尊不必在意。”

　　此后，在場三人皆沉默不語，氣氛十分凝重。

　　又過了片刻，天邊出現一葉扁舟，先前玉葉身邊的侏儒侍者乘舟而來，對玉葉喊道：“十個天火之精已經抓完，可以燒一爐好俑。”

　　玉葉背對侍者面色鐵青，并不答話。

　　侏儒侍者并未看到玉葉的表情，捧著一個碧玉簍湊上來，道：“跟這些十多歲的孩子有什么話說不完，快回去起爐吧！”

　　玉葉轉過臉，看了看侏儒侍者，沒好氣地道：“起你媽個屁啊，滾遠點。”

　　一代道尊，杰出女性，出口成章？

　　陳小貓雙眼圓瞪，被玉葉如此不羈的行為驚呆了。

　　侏儒侍者瑟瑟縮縮，撒開小短腿就跑回船上。

　　玉葉嘆了一口氣，道：“這件事，我要好好地捋一捋。至于你們，既然把我的小蛇拐走了，也該替我辦點小事作為回報。”

　　四郎恭敬地問：“什么事？”

　　“城東那只狐貍，最近寫的東西越來越不像話！我不喜歡那股子味道，你就替我走一趟，告訴他，再亂傳南風羽和沈稷之間的事，我就割了他的狐貍爪子。”玉葉說到最后幾句時，聲音團在兩齒之間，似乎要把單小狐嚼了吞掉。

　　待玉葉身影遠去，陳小貓才出了口大氣，問：“四郎，南風羽是誰？”

　　“我的恩師。”

　　“那沈稷呢？”

　　“皇帝。”

　　四郎的恩師？和皇帝？陳小貓內心躍躍欲試，這一定是個好故事，離開星湖之后，一定要仔細看看那本凡城記！

　　她還想問靜微是不是四郎的名字，話到嘴邊，又生生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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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回到城東小院時，已經日過中天。

　　四郎將兩柄武器封印好，便將自己關在房中，一絲光亮也不留，不知在干些什么。

　　陳小貓立刻從桌下抽出那本墊桌腳的凡城記，細細閱讀。從頭至尾看了兩遍，書中多是一些綺麗艷冶的悲歡離合，并沒有見到一點關于當今陛下的故事，甚至連影射都看不出來。

　　是不是還有最新版本？

　　她偷偷溜出門，去書攤上轉了一圈，每到一處，她都拿起書先翻看一遍，都沒有見到關于南風羽和沈稷的故事，她一再詢問老板，也都答并沒有新書出來。

　　如此一來，她有些懷疑玉葉道尊是不是才看了一本假的凡城記。

　　她意興闌珊地往回走時，正巧經過前幾日買魚的地方。她下意識地往里瞧了瞧，發現老板正蹲在角落翻看一本書。

　　雖然隔得較遠，她還是看到，書皮上寫著幾個字凡城增記。

　　陳小貓搶過那本書，翻看了幾頁，果然見到書頁中有更始大帝與南風羽的名字。

　　魚店老板正看得高興，被人搶了手中書本，頗有怨氣。陳小貓詢問他從哪里尋得這書，他礙于老主顧的面子，指著西邊的一間小醬油鋪，道：“就他家有賣，不過只賣熟人。”

　　陳小貓扔給老板幾文錢道：“那你去買吧，這本書我帶走了。以后照顧你生意。”

　　說完，她將書往懷中一揣，留下老板一臉無奈的表情。

　　回到家，天色已經完全黯淡下來，她在院內點了燭火，一點點翻看凡城增記，大概了解故事原委：

　　更始大帝幼時遇見了一個長著狐貍眼的少女南風羽，南風羽是前朝皇室后裔，精通玄術與權謀。更始大帝想利用南風羽的才智掌握皇權，南風羽也想利用對方復國。

　　二人互相算計之余，也無心擦出愛情火花。終于有一天，宮變爆發，更始大帝如愿以償登上帝位，與此同時，他派人截殺了南風羽，并對外宣稱南風羽云游四海，從此無蹤。

　　好俗爛的一個宮斗故事！陳小貓無趣地撇了撇嘴，轉念又覺得，文采還不錯。

　　“這么晚了還不睡？”

　　四郎的聲音打破院內沉寂，也驚得陳小貓手一抖，那本凡城增記在慌亂中落到地上。

　　四郎走過來，疑惑地看了看地上的書本，大約書皮的名字也引起了他的興趣，他撿起那本書，才翻了幾頁，就皺起眉頭，道：

　　“一派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