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兌澤大陣思天河
“這魔蔭藤已遮天蔽日，若你貿然飛去安放四荒八極球，它們必將你卷入藤蛹之中，恐怕你自己都性命難保。”陳小貓分析道。
謝清云表情有些悲壯，道：“我紫霄閣無人畏死！”
陳小貓見謝清云眼神決絕，也猜出他大約是看到自己的同門遇險，心中有所觸動。
她嘆了一口氣，語氣比先前呼喝他時軟了許多：“死倒是不難，但是看你的同門拼死守護那座塔，是不是四荒八極球裝不回塔上，后果很嚴重？”
謝清云被她提醒，愁眉緊鎖。
如今看來，所有希望，恐怕都要寄托于這個天人兌澤大陣了。
他稍稍振作心情，對陳小貓解釋道：“天人兌澤大陣，是天陣和人陣雙陣重疊。以天陣為陣眼，則可以啟動人陣，兌為死門。以人陣為陣眼，則可以啟動天陣，兌為生門。”
“所以，要尋得兌澤生門，只有先將人陣結成，再以此啟動天陣？”陳小貓心中疑惑，怎樣才能將人陣結成？
“圣玄拾遺中有載一個口訣：天河入陣，兌澤清淺。引虹接日，八極歸元。”謝清云道。
陳小貓揉揉太陽穴，無奈道：“這些人寫書就寫書，能否把話說清楚？這種藏頭露尾的玩意兒，除了浪費我們這些天才的腦力，還有其他任何意義嗎？”
“天河…兌澤…清淺？”陳小貓捧著腦袋，左思右想。
天河是銀河，河漢清淺，兌澤為水。所以要銀河燦爛的夜晚才能啟動這個陣法？但目前的情形，恐怕再等一個時辰都難。
更何況這森森密林中，連白天黑夜都分不清楚，還指望引天河入陣？
陳小貓腦中忽然閃現一絲靈光，道：“謝清云，你說，這密林之中何處可以望得見天河？”
謝清云似乎得到啟發，走到陳小貓方才畫的圖邊，對著一條蜿蜒的曲線，眼中放出光芒。
碧落森林中一向樹木繁密，只有溪水中未長出參天大樹，所以，每逢星河燦爛之時，銀河之光便落于溪水中。
“如果天河只是暗示陣眼在小溪的位置，那么引虹接日是否就是陣法啟動前后的行動？看來還是要在白天才能施行！”陳小貓若有所思。
謝清云點點頭道：“大約是此意！”
陳小貓疑惑道：“怎么引虹接日？”
二人面面相覷，心中皆無主意。
陳小貓望了一下結界之外，那些發狂的妖精，有的已經與魔蔭藤合為一體；有的還在努力沖出大結界，然后繼續紛紛墜落，都已經無暇顧及攻擊陳小貓和謝清云。
陳小貓道：“我們在此空想終究是無益，不如去小溪邊試一試。”
這時，“小燈籠”飛到謝清云肩頭，對他輕輕點頭，仿佛是在勸說不妨一試。
謝清云見這小妖模樣誠摯，表情雖然無動于衷，卻也受了影響。
他點頭同意陳小貓的提議，卻未注意“小燈籠”身體輕劃一道弧線，已經鉆入他的大袖之中。
陳小貓領著謝清云來到小溪最寬闊處，樹海因為溪流的原因，在此處形成一個豁口，陽光透過結界照耀進來，水面反射出粼粼輝光。
謝清云取出導靈晷，浮于中央的四荒八極球在陽光下折射出一片五色盛光，卻沒有任何其他反應。
謝清云凝視著四荒八極球，愁眉緊鎖，心中越發焦慮。
陳小貓在一旁，臉色也有些凝重。
人陣？究竟什么才是人陣呢？陳小貓抬頭望著當空烈日，那刺目光芒讓她一時有些眼花。
謝清云忽然轉頭望向陳小貓，道：“你來一試！”
他先前見陳小貓射殺眾妖精時額間隱約有藍光，又見她竟然可以徒手觸摸四荒八極球，便覺得她或許有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時間無多，讓陳小貓一試，也是他不得已而為之。
陳小貓雖然對謝清云的反應有些意外，但她也沒有拒絕。
她將四荒八極捧在手里，走入水中。起初，四荒八極球與在導靈晷中一樣，反射出五色圣光。
陳小貓將其置于眼前，想察看球體中是否有不同尋常之處。
一束金色反光忽然掠過陳小貓額間，瞬間，她眼前爆開一片耀眼白光。
再睜眼時，她發現自己正坐于一個金光大陣中，天穹一片幽藍，似乎已經入夜。
她長望四周，山形隱約，樹海生風，卻始終看不分明。數十道光芒從百里之外的四面八方投射過來，交織于她身下。
她將四荒八極球托于胸前，只見自己身下浮起無數水滴，每一粒水滴中都反射出她自己的自己模樣，她細看那些水滴中的自己，每一滴表情都不一樣，有開懷大笑、有凝眸沉思、有眼中含淚，仿若人生五味皆聚于其中。
這便是我的人生啊！她心中微有感慨，卻始終一片澄明，無論悲喜皆如看戲一般，無一事讓她真正縈繞于胸。
那些水滴繼續向上升華，猶若萬千星光，就在升入天穹之際，水滴光華忽然瞬間熄滅，世界又回歸一片耀眼白光。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端坐于齊腰溪水中，暖陽將她頭頂的發絲曬得微微發熱。
她回首看了一眼謝清云，道：“我似乎看到一些異像，但一入天際，便沒有了。”
謝清云方才見她手中的四荒八極球中涌出些許異彩藍光，緩緩脫手浮于空中，心中頓時有了希望，但聽她如此一說，心中的光芒又熄滅一半。
陳小貓靜坐于水中凝眸思索，為何那些水滴一入天際，便熄滅了。
所謂天河入陣，若水滴皆為星辰，那這天河又差了哪一點呢？
那一刻，陳小貓絲毫未注意，來自孤山的黑色藤蔓已經逐漸爬上碧落山上的大結界。
“謝清云，你可知天河是怎樣運行的？”陳小貓問道。
謝清云思索片刻，道：“河圖經有講過：生氣上轉，如羊角而生，以左旋之理順天而行。”
陳小貓又聽得云里霧里，幾乎要罵了出來，喝道：“說清楚，什么意思！”
“我們仰望星辰之時，可見天星都是向左旋轉運行。而從天空俯瞰大地，則是右旋運行。”謝清云解釋道。
“天左旋，地右旋？這溪流之中，只有一處有右旋，但并不在這里！”陳小貓所說的地方，就在小溪盡頭，靠近梧桐樹的一側，那里常年有一個大漩渦。
陳小貓雖然覺得有些牽強附會，但此情此景，只要有萬分之一機會，便值得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