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究下來,原來江棠就是個躺槍的。
她無奈的神色落進艾瑪眼里,直把她逗得撲哧笑出聲。
“男人嘛,總是記仇小氣的,不過像丹尼這樣的做派,也就只能惡心惡心人,傷不了根本。”艾瑪彎起殷紅的唇,意味深長道,“他可能以為這樣能拿捏住你,不過我看得出來,江你并不在意這些。”
江棠只是笑笑,但事實卻的確如此,丹尼的這點小手段在江棠看來,連隔靴搔癢的程度都算不上。
弄不清緣由的話,她大概還能掛心一二,現在搞明白背后是怎么回事了,她反而舒坦,也能更加光明正大地不把這些跳梁小丑放在眼里。
不過:“謝謝你,艾瑪。”江棠還是記得艾瑪主動上門告知這份恩情的。
哪怕是經過珍妮弗的拜托,但是真心照拂和表面客套還是有一定差距。
至少后者是絕不會把這種說出來就等于把柄的話,直接擺到江棠面前來。
艾瑪朝她眨眨眼:“女孩幫助女孩嘛,誰讓我們女孩兒跟那些記仇小氣的男人都不一樣呢?”
江棠挑眉認同:“說得在理。”
戲份開拍在即,艾瑪能坐在這里和江棠聊十幾分鐘就已經是極限。
她很快端著沒喝完的冰美式,瀟瀟灑灑離開。
江棠想著今天只有她出場的幾個鏡頭,排序比較靠后,沒急著往片場過去。
她琢磨了一下,先給西澤爾打了個電話。
西澤爾接起很快,但江棠分明能聽到他手機背景音里的嘈雜。
江棠想他應該是正在工作中,隨口一問:
“在忙嗎?”
“哦,一群無聊的人在吵架而已。”
西澤爾不以為意地把玩著鋼筆,漆黑筆身在他指間靈活轉動,留下道道殘影。
至于他面前龐大會議桌兩側坐滿的下屬們:…
上一秒還吵得不可開交的會議室,下一秒就陡然感覺索然無味起來。
西澤爾連瞟都懶得瞟他們一眼,專注力都在和江棠的通話上。
“所以棠棠你打電話找我有事嗎?”
他的語氣輕快,落在一群公司高層眼里就是不可思議。
至于西澤爾身后面無表情的首席助理瑞安,早已經是習以為常。
江棠信了西澤爾的話,以為背景音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就問他認不認識丹尼。
“丹尼?那是誰?”
西澤爾眉一皺,為江棠口里出現陌生男人的名字而警惕。
他臉色迅速冷凝,瞇起眼睛想要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丹尼小子找出來。
江棠有點意外于這個答案,她以為西澤爾至少會對這個名字有基本的印象,可是現在從他聲音能夠判斷出來,他是真的記不得丹尼是誰。
“在艾瑪口中,人家可是對你懷恨在心多年。”
江棠都有點同情丹尼了。
最讓人痛苦的不是對手的強大,而是徹底的無視。
以丹尼現在見人就咬的瘋狗狀態,要是知道西澤爾根本不記得他是誰,要是當場就要崩潰吧。
西澤爾沒怎么注意后半句,他的重心全在前半句,連眉心都跟著蹙起:
“艾瑪又是誰?”
為什么才短短半天過去,棠棠嘴里就多了這么多他不知道的名字!
西澤爾為自己的落后深切惶恐,當即將視線不悅掃向身后瑞安在的位置。
瑞安動作很快地遞上PAD,亮起的屏幕顯示的是某部電影的見解——
《守望者聯盟1》主演:科爾森、艾瑪、丹尼…
西澤爾恍然大悟。
而后更加懊惱起自己對江棠的關心不夠,居然連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記。
江棠也懶得計較西澤爾的“失憶”毛病:
“既然你不記得,那就算了。”
江棠想忘都忘了,也就不需要再提起。
“沒沒沒,我沒忘。”西澤爾賠笑,“我跟你開玩笑呢,丹尼艾瑪不就是你在劇組的同事嗎?所以他們怎么了?什么懷恨在心?”
“一點小問題,我是想問問你的想法,不過既然你對丹尼沒什么印象,那我也知道該怎么把握了。”
江棠說得云霧籠罩的,一般人多半聽不懂她的意思。
可西澤爾是誰?江棠的貼心小棉襖,平時恨不得鉆到她話里去揣摩她的語意,又哪里會聽不出江棠話語里暗藏的危險?
不管別人倒霉不倒霉,反正江棠開心爽了,西澤爾就高興!
“那你小心一點,別傷著自己。”
西澤爾高高興興叮囑完江棠,掛掉電話。
面前的高層們已經被他冷落很久,可以說是在鴉雀無聲的環境里,清清楚楚地聽完了西澤爾講完的整通電話。
在座這些人,能聽懂西澤爾電話的不出五指之數,還是一懂半懂,而絕大部分都是云里霧里不知道西澤爾在講什么。
其實不用知道,光是西澤爾打電話濃烈得快要滴蜜的眼神,撒嬌認錯信手拈來的語氣…除了女朋友還能有誰?
在座幾乎每個人心里,都生出和幾天前的瑞安如出一轍的感慨——原來這魔鬼談起戀愛來也是個凡人啊。
特別是,西澤爾是如此的坦率自然。
換作其他人,在外人面前給妻子或者丈夫打個電話,私底下再甜蜜,表面上也要維持一下面子功夫。
這本來是人們社交時的常情,可是在西澤爾這里,完全顛覆了不說,還找不出半點不好意思,理直氣壯得讓那些人剛生出來的調侃心思,吧唧一下摔得火苗兒都不剩。
“吵完了?”
西澤爾冷眸寸寸掃過,會議室內氣溫直線降低,眼底覆蓋的霜雪宛若高山山巔萬年不化的冰層,哪里還有什么甜蜜什么暖意?
一眾高層紛紛低下頭去,也不禁被西澤爾的威勢逼得有點氣焰漸弱,先前吵架的心思也跟著淡去。
西澤爾嗤了聲,將轉動的漆黑鋼筆啪地放在桌面上,令其他人也跟著這清脆聲音身體一抖,內心無端生畏。
而后,他淡漠近乎無情的聲音才從前方傳來:
“既然吵完了,那就會議繼續。”
——西澤爾,一個將多情和無情無縫切換的男人,一個把生活和工作劃分清楚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