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希景江希羅一臉抗拒,選擇踢翻狗糧。
突然,他們眼前一花。
江成哲突然風風火火地從走出去,轉眼在蘇鈴身旁站定。
兄妹倆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蘇鈴前面多了個金發碧眼的年輕男人。
這人正是經過陸沉提醒,后知后覺跑來的愛德華·布朗。
他先在門邊躊躇來回一陣。
眼見蘇鈴身邊恰好空落下來,他心頭一緊,實在不愿錯過大好機會,身體比腦子更快地往女神的方向走去。
向來在女生們面前進退有度、翩翩紳士的愛德華,在蘇鈴面前像個青澀無知的毛頭小子:
“蘇,你還記得我嗎?”
愛德華無比緊張,生怕蘇鈴搖頭說個不字。
畢竟他和蘇鈴,也有快五六年沒見過面。
誰知道蘇鈴一眼認出他:“你是布朗家的愛德華!”
愛德華頓時喜悅不已,連連點頭:“對!是我是我!”
沒想到女神竟然記得他!
這讓愛德華的心臟猶如浸泡在蜂蜜水里,甜滋滋的。
蘇鈴并沒有看出愛德華局促下掩藏的仰慕小心思。
又或者說這些年她對這樣敬仰傾慕的眼神已經很習慣。
所以現在她也只是彎眼回憶起過往:“還記得你祖父老布朗,幾年前跟我抱怨,說他的孫子不務正業,藝術世家出身竟然跑去當攝影師,還是時尚攝影師,可讓他很是郁悶一陣!”
“啊,這…”
愛德華不由得對祖父有些小小抱怨,為什么要把這些事情告訴蘇鈴呢,多損害他的高大形象!
愛德華還想要解釋兩句,結果江成哲不知道從什么地方鉆出來,大大方方站到蘇鈴身邊,親昵地與她并肩。
江成哲像是剛看到愛德華,驚訝道:“這不是小愛德華?”
愛德華:…
忽然就明白陸沉了被叫“小陸沉”的感覺。
愛德華當然認識江成哲。
他小時候在家中祖父身邊見到蘇鈴時,她正是風華正茂的年齡。
因為蘇家與布朗家的淵源,所以蘇鈴有幾年時常會去他家,跟老布朗學習繪畫。
小小的愛德華看到蘇鈴后驚為天人,感嘆怎么會有那么漂亮溫柔的女孩子,簡直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于是還不足十歲的他,發出自以為海誓山盟的童言稚語,說長大后要娶蘇為妻。
江成哲就是那會兒出現的。
像是公主身旁令人討厭的惡龍,屈指在他額頭敲了敲。
“小屁孩,想得挺美!”
從此之后愛德華就把江成哲恨上了。
在隨后很長時間里,江成哲也是愛德華做夢都要打倒的對象。
就算現在愛德華都已經三十多,無知幼稚的童年已經遠去,可童年里鮮明可惡的頭號敵人江成哲,愛德華是不會忘的!
“江先生。”愛德華的笑明顯消失,不爽極了,“你可以叫我愛德華,我已經不是當初的十歲小孩。”
江成哲老神在在地睥睨著他:“是嗎?可你比我們大兒子也就年長幾歲,叫聲小愛德華也不算過分。”
愛德華的心臟噗嗤中了一箭。
暗自嘔血,最后黯然神傷地轉身離去。
江成哲扶著蘇鈴肩膀,得意地眉飛色舞,全然沒有江董該有的沉著。
蘇鈴忍不住笑,嗔怪地拍拍他的手臂:“你呀。”
兩人正旁若無人地親密對視時,又有人過來了。
這次是鐘馮青。
她剛才在外面畫展停留了一段時間,所以過來得晚了些。
鐘馮青見了蘇鈴便笑:“祝賀你。”
“阿青!”蘇鈴果斷一把推開江成哲,親熱地湊過去挽住鐘馮青的手臂。
江成哲:…
好在他也已經習慣,跟鐘馮青點頭微笑后,轉身回到兒女身邊。
此時蘇鈴的注意力全在鐘馮青身上,拽著她的手,迫不及待地說:
“我剛剛就在臺下看見你啦,怎么樣,我今天的演講稿還可以吧?”
鐘馮青笑得滴水不漏:“當然,以你的才華,寫篇演講稿還不手到擒來?”
蘇鈴大學時便是學校的風云女神,各類比賽跟演講、主持,她永遠是露臉次數最多的,是無數男生追逐的對象,也是聚光燈下的高貴公主。
蘇鈴擺擺手,不想回顧二十多年前的陳年往事,反而夸起鐘馮青:
“沒有沒有,你那時候可比我厲害多了,在校的成績也一直那么好,當時的教授們都看好你未來能成為大師呢!”
蘇鈴的大學專業是繪畫,鐘馮青的大學專業是雕塑。
在藝術上的天賦,鐘馮青絕對不會遜色到哪里去,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人生和命運,就是這樣無奈。
天賦從來無法決定一切。
在大學里耀眼的天才鐘馮青早就淹沒在人世煙火氣里,只留下陸夫人的名字。
以散漫貪玩出名的蘇鈴,卻在多年歲月沉淀里,在藝術界留下屬于自己的名字。
兩人還是多年好友,只是彼此走出截然不同的路。
兩條路之間,則是深不見底的鴻溝。
鐘馮青笑得勉強。
她說:“可惜我現在已經快二十年沒有碰過雕塑,早就忘記石膏的觸感了。”
蘇鈴安慰她:“但你現在是陸夫人嘛,有兩個優秀的兒子,和幸福的家庭,這樣的人生也很美好啊!”
鐘馮青呼吸一滯。
她想起大學畢業時,已經沒落的家族,無力再負擔她高昂的學費生活費。
外人眼里高傲的雕塑系天才鐘馮青,轉眼淪落到連飯都快吃不起的地步。
家族迫切地希望她能帶來轉機,恰好那時候她認識了陸宇,堂堂陸家公子。
陸家對于當時已經連末流都算不上的鐘家來說,是高攀不得的擎天巨擘。
鐘家殷切地希望她與陸宇在一起,結婚生子,成為名副其實的陸夫人。
鐘馮青也這樣做了。
在長輩們的殷殷期盼里,殫心竭慮地盤算,終于獲得陸家認可,成為帝京權貴圈子里,人人稱道的陸夫人。
卻沒人知道,躊躇滿志的雕塑系天才鐘馮青,悄無聲息地死在畢業的夏日。
最后,只剩下陸夫人。
鐘馮青看向蘇鈴的眼神里,有一絲隱秘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