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番外 陌上人如玉(下)
賈書玉看到了慕云吟眼里，飄著一絲淡淡的憂郁。
一年的時光，竟讓她成熟了許多，她已經不再是那個藍衣飄飄的女孩了。賈書玉的心里，涌起難言的酸楚。
慕云吟甚至都沒有正眼看一下賈書玉，那淡淡的眼光，只隨便的掃了一眼對面，就像他們從來沒有見過一樣。
那幅雪中梅畫，賈書玉本想賣下來珍藏，可是，祺王和太子的出現，讓賈書玉這點念想都破滅了。
原來，她是大梁皇子爭奪的對象。
“賈兄，節哀，不要太難受了。”景懷這貨，這樣勸賈書玉。
賈書玉冷眼看了一眼景懷，輕聲道：
“要節哀的，應該是其他人。”
賈書玉看到慕云吟望向太子和祺王的眼神，沒有一點溫情。
那一日，看著祺王擁著慕云吟離開后，賈書玉更堅定了自己的眼睛沒有看錯。
這兩個皇子，都不是她喜歡的人。
賈書玉也知道了她就是當朝御史中丞的女兒，在建康城開了簫聲洞天的休閑場所，因母親溺亡，她在家里，十五歲就開始管家。
賈書玉知道了慕云吟住在玄華街，他默默的在慕府外等著，等著慕云吟出來時，他們再次相遇。
賈書玉就這樣默默的守在慕府的外面，慕云吟終于出來了，但坐著府中的軟轎，到了朱雀大街的一條巷子，那里，有一座百里府。
看著那雙喜悅的眼睛，那急急進門的身影，賈書玉知道，自己此生，再也等不到竹林畔，那驚鴻一瞥后的笑靨了，那水靈靈的笑聲，他只能在夢中聽到。
但賈書玉仍然會在朱雀大街的街頭，一次次默默的看著幕府的軟轎，把她抬到百里府門口。
“賈兄，我們能不能換個地方喝茶？建康城的茶肆很多，你不應該只認這一家。”
景懷不知道為什么，賈書玉會喜歡在朱雀大街上的這家茶肆喝茶。
賈書玉看了一眼景懷，心里嘆道：是啊，世上的女子千千萬，他怎么就只認她了呢？
景懷的話，讓賈書玉醒過來。
往后的日子，秦淮河畔的畫舫青樓，再次出現賈書玉的身影。
“賈公子，這段時間，怎么都不見你來看我們？”
畫舫的姑娘們，一見建康城最讓人傾慕的才子，都圍了過來，有的幫賈書玉捏著肩，有的剝好瓜子，往賈書玉嘴里送。
膽子大一點的，見了思念多日的人，直接坐在了賈書玉的腿上。
可眼尖的人發現，她們心中的情郎，已不像往日一樣了。
任姑娘們怎么折騰，賈才子都是一臉的漠然，不像以前，偶爾還給個淡淡的笑臉。
賈書玉對姑娘們噓寒問暖的話，就像沒有聽到一樣，只靜靜的讓她們伺候著。
建康城突然瘋傳，御史中丞的嫡女，是未來大梁的太子妃。
賈書玉聽到這個消息時，腦海里浮現出那個病弱的身影，那個有時出門，還要坐著輪椅的人。
那個人的心情，此刻怎樣？
賈書玉看到被火燒過的房屋后，竟同情起那個姓百里的人來。
更多的時候，賈書玉是羨慕的，畢竟，他是她喜歡的人。但賈書玉的胸口，卻像被堵塞了一樣難受，好像被同情的人，是他一樣。
“公子，你心中中意的，到底是哪家姑娘？”
一個從前和賈書玉特別熟的畫舫歌女，望著賈書玉問，多年的看人經驗，讓她看到了她們的大才子，心中已經深藏著一個人。
“和你們有關系嗎？”
賈書玉輕輕的拍著這個姑娘的臉，一日從前一樣的舉止，但掌心冰涼。
“哪公子為啥悶悶不樂？”
“是嗎？”賈書玉輕佻的捏了一下依在他身邊的姑娘。
醉生夢死的時光中，賈書玉偶爾也會騎著馬，在天還未亮時，就像夜游一樣，早早的來到他和她初次相遇的地方。
靜靜的站在他見到她時的陌上，幻想著她突然出現，然后對他莞爾一笑，如果再來一次，他不想再錯過。
騎馬歸來的時候，他突然看到她和她的婢女，神色異樣的躲避著行人。
賈書玉悄悄的尾隨著她們，在一片樹林中，他看到了持著長劍，追殺她的人。
賈書玉拿下挎在馬背上用來防身的弓箭，在利劍刺向她時，射中了那人。
這是賈書玉第一次殺人，他的弓箭平常只在集會中比試著玩，就像他的長劍，只在煮酒狂歡中舞動。
太子死后，賈書玉再次看到她出現在那百里府面前，他除了默默祝福，他已不能再做什么，那人是她的生命。
百里府突然人去樓空，賈書玉看到她一日日消瘦。
在百里府被夷為平地的時候，賈書玉找到了建康城最有名的媒人。
“公子，放心吧，我一定會說動姑娘的父母，讓他們同意把女兒嫁給你的。”
“有勞了。”賈書玉深深的對媒人鞠了一躬。
賈書玉像個渴望了幾世的情郎，焦急的等待著他的新娘。
他已經斷定，那個百里公子，已經不再和她有任何交集了，她的眼里，已經沒有了嬌羞的欣喜。
可媒人攜著禮物，還沒有踏進她家的大門，一頂皇宮里的花轎，已經抬著她向皇宮而去。
“哈哈。”
賈書玉知道情況后，狂笑起來，他和她，終是一世無緣。
皇宮是什么地方？她此去，他們再也不會相見。何況，她作為皇帝的女人，即使相見，又能這樣？
皇權之下，所有的一切，還能怎樣掙扎？
一日她突然闖進花樓來，一身男裝，如一個清冷的少年郎，花樓的媽媽，竟讓來休閑的他，和景懷一起，去接待她。
他和景懷下樓來，看到她的一瞬，賈書玉沒想道，自己的心，還能如此的狂跳。
賈書玉看到了她的身后，那個一臉冷峻的皇帝，原來是夫妻倆在玩什么花樣。
此后，他們在見到時，已是在皇宮的書閣里。
那一次，賈書玉感受到了讓皇帝吃醋的代價，他和景懷，三日三夜，都在找兩本不在書閣里的書。
柳堤畔，拱橋上，賈書玉再次看到一身藍衣飄飄的身影，執伊人之手，擁伊人入懷，耳鬢廝磨，即使知道她不是林中那個人，也陶醉其中。
只是讓賈書玉沒有想到的是，此人竟是氐族的細作。
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云彩，賈書玉不知道自己此生，什么時候才能從夢中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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