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皇帝治下專門的牧監牧尉,才有圈養戰馬的權利,私自圈養戰馬,無疑抱有奪權謀反之心,這是皇帝最不能容忍的。
“這是土地被強占的老百姓的聯名控訴狀,太子在十里坡圈養戰馬,還縱容手下的人在當地欺男霸女,無惡不作。”
這份十里坡老百姓的聯名訴狀,是福康按慕云吟的意思,在她被蕭祁奕劫到東宮時,送到蜀南王府的葉盛林手上的。
那日,寶蓮寶珠兩姐妹再次來到簫聲洞天,帶來了一眾土地被強占的老百姓,可是,福康派人去慕府接慕云吟時,慕云吟卻不在家。
根據慕云吟提前的交代,福康把那些人土地的地契,還有聯名的訴狀,第一時間送到了蜀南王府的王爺手上。
所以,才有了端午前夕的早朝上,御史中丞和兵部尚書聯手力諫蕭祁奕的事。
葉盛林聽了百里飛雁的提醒,把這兩份太子通敵的信函交給慕頌揚,畢竟作為御史中丞,舉證彈劾,是他的本分,還有慕頌揚的口才,無人能及。
葉盛林還根據百里飛雁另一提供的證據,羅舉了蕭祁奕和現任南疆刺史張崇貴的特殊關系。
皇帝讓心腹張崇貴接收了葉盛林在巴蜀的兵權,而張崇貴,真正的身份,其實是太子的心腹。
朝堂上的群臣,聽到這里恍然大悟,怪不得當初,太子力薦張崇貴任南疆刺史。
皇帝聽到這里,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倒在了龍椅上。
弓腰垂手立在后面的劉尚忠,驚叫一聲。
“陛下,陛下。”
涌上來的一群內臣,七手八腳的把皇帝攙扶下去。
慕頌揚,葉盛林,還有尚書令姚工衛,中書令謝驁,門下侍中吳壁山,戶部尚書姚安,幾人守在了慶元殿外。
蕭祁奕隨后被羽林衛押至冷宮玉華殿關押起來,事情似乎沿著葉盛林和慕頌揚設想的一樣發展。
但是,葉盛林的心里卻隱隱感到不安。
為什么不把犯下如此滔天罪行的蕭祁奕,關押到皇城地下監獄?而是看管在冷宮中?
幾個守在外面的重臣,被劉尚忠擋在了我們。
“陛下暫時不想見各位大人,各位大人先請回吧。”
站在殿外的六人,沒有一個人回去。
太醫進進出出,內侍黃門也來來往往,但是就是不見皇帝召見外面等著的重臣。
問了出來的太醫,太醫有的搖頭,有的嘆氣,然后匆匆出去配藥。
直至下午,皇帝仍然沒有召見幾人的意思。
慕頌揚看著出進和內侍和小黃門,對幾人道:
“內侍和小黃門都能進出慶元殿,我等朝廷重臣,遇到這種關乎國家安危的大事,怎能靜靜的站在外面等著?”
慕頌揚說著,帶頭向慶元殿內走去。
幾人都是梁國的肱骨大臣,沒有皇帝的旨意,內臣侍衛也不敢多加阻擋。
只有內臣劉尚忠想出面阻擋,但看了幾人重臣的臉色,便不再敢吱聲。
出乎幾人的意料,皇帝突然口齒不清,精神恍惚。
幾個重臣在旁邊問了半天,也只看到皇帝兩只眼睛轉來轉去。
姚工衛看到這個情形,忙叫幾個重臣出來,商議皇帝身后的事。
慕頌揚知道姚工衛擔心皇帝突然駕崩,皇位后繼無人,這對一個國家來說,是非常致命的。
國,不能一日無君,可是,大梁現在只有蕭祁奕這個繼承人。
慕頌揚沒有離去,他重新來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望著慕頌揚,兩眼竟露出害怕的神情。
“慕中丞,陛下龍體欠安,太醫說了,需要靜養,慕中丞請回吧。”
劉尚忠過來對慕頌揚說,慕頌揚看了一眼劉尚忠,冷冷道:
“劉尚忠,我有重要的事需向陛下稟告,你回避。”
劉尚忠愣了一下,剛要張開,看到慕頌揚一臉的威嚴,只得閉了口,向門外走去。
慕頌揚看著劉尚忠退到外面,幾個黃門也跟著出后,慕頌揚走近了皇帝。
“蕭熙,你千算萬算,沒有算到你一心扶持的太子,就為了早日登上帝位,竟勾結敵國,害死了你最喜歡的瑋王,間接的也害死了珍貴妃。
蕭熙,你現在可不能死。
太子逆天大罪,勢必處死,庶人蕭祁瑾也死在了西北,瑋王也被蕭祁奕通敵害死,你有眼無珠,受太子的蠱惑,把祺王派去北境,讓祺王也在北境遇難。
你死了,連個皇位繼承人都沒有,蕭熙,你不覺得可憐嗎?大梁的江山,就要落入外人的手里了。”
“慕……慕頌……揚,你……你……”
皇帝望著慕頌揚,兩眼露出憤怒,可惜皇帝越憤怒,越說不出話來。
慕頌揚看著皇帝的眼睛,再次冷笑。
“其實,蕭熙,害死瑋王和威國大將軍,還有北境兩萬將士的人,不是太子,是你。”
大梁皇帝的眼睛一下子露出驚慌的神情。
“是你怕威國大將軍功高震主,怕威國大將軍有二心,所以你借太子的手,幫你拔出了眼中釘。”
慕頌揚停頓了一下,嘲諷的一笑。
“只是,你沒有想到,你把你自己最喜歡的瑋王也害死在戰場上,瑋王,才是你最想立為太子的,可是,他卻被你害死了。
你最終,才不得不選擇蕭祁奕來繼承你的大統。
只可笑你的二郎蕭祁瑾,還一直和蕭祁奕爭奪太子之位,還以為自己有王定乙和皇后作靠山,太子之位可以風水輪流轉。
他不知道,就因為他有了王定乙這個岳父,這個讓你猜疑忌憚的鎮北大將軍,他永遠都不可能成為太子。
而被你立為太子的蕭祁奕,卻等不得你死,就圈養戰馬,和南疆刺史勾結,密謀推翻你。”
慕頌揚盯著皇帝越來越驚恐的雙眼,眼神犀利無比。
“蕭熙,你知道我什么時候,確定你就是導致望崖嶺將士慘死的幕后主使嗎?”
慕頌揚鄙視的看著皇帝,冷冷道:
“就是關在皇城地下監獄的馮渙章和葉盛茂毒發身亡的時候。
在他們被抓進地下監獄前,你怕他們供出的證據中,順藤摸瓜查到你頭上,遂在他們被抓前,賜了慢性毒酒,讓他們在地下監獄離奇中毒而亡。”
“蕭熙,你知道嗎?你在望崖嶺害死的,不僅僅是瑋王一個兒子,你還害死了一個你從來沒有見過的一個兒子。”
蕭熙一直扶著龍椅的手,抖抖嗦嗦的抬了起來,顫抖著指著慕頌揚。
“你……她……不告訴我?我……”
慕頌揚抬頭看向外面,聲音變得低沉。
“如果你沒有把他害死在望崖嶺上,他今年,也有十八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