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 聚散無常
“我們兩不相欠。”
慕云吟揚起手，照著百里飛雁的臉，狠狠的扇了下去，只打得小手生疼。
“這才叫兩不相欠。”
慕云吟說完，含著淚，走出了百里飛雁的臥房。
留下嘴角流著血的百里飛雁靜靜的站在那里。
百里飛雁愣愣的站了一會，才無力的走到外間，慢慢彎下腰，拾取了地上的食盒，緊緊的捏在手中。
一抬頭，看到八哥兒不解的眼神。
“快，送她回去。”
八哥兒看了一眼喘著氣的百里飛雁，服從的向慕云吟追去。
慕云吟無力的由著八哥兒把她扶上馬車。
一言不發的羅大哥，駕著馬車把慕云吟送到了慕府。
看著慕云吟走進慕府，一直不知跟在馬車哪兒的八哥兒，才跳上馬車，和羅大哥一起，一路默默無語的回了百里府。
慕云吟恍恍惚惚的來到自己的閨房門口，看見了那個開著并蒂蓮的水缸。
荷花已敗，那一抹鮮紅，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退去。
原來再美好的東西，都經不住時間的磨礪，一場風雨下來，便會無情的飄零。
只是，殘花敗后，心中已結出了籽。
慕云吟看到兩個緊緊的靠在一起的蓮蓬，就像自己曾經偎依在那個人的身上一樣。
花謝了，情沒了，心里結出的籽，卻已經無法分離出去，而埋在水下的根，已是一體，依然纏綿在一起。
慕云吟晃了一下頭，努力讓自己清晰過來。
找到了一個花臺里的觀賞石，慕云吟抱著便向那個水缸砸去。
或許是沒有對準，或許是慕云吟兩手無力，那個石頭，竟沒有砸破水缸。
幾個粗使婢女和婦媼，愣愣的看著慕云吟，不知道自家女郎為什么要砸那個漂亮的水缸。
睡到晚飯時分的慕云吟，聽到了黃鸝回來的聲音。
“女郎，今日兒回來的這么早？百里公子的身體好多了吧？”
見慕云吟沒有回答，黃鸝只當慕云吟睡著了，走近床一看，見慕云吟面朝里，半瞇著眼睛呢。
“女郎，起來吃了晚飯再睡吧，今晚我一個人給百里公子熬粥就行了，你歇歇。”
見慕云吟不回答，以為慕云吟賴床不想起。
黃鸝自個磨了墨，拿起一張紙，提筆問道：
“今夜熬秋梨白藕汁，還是銀耳百合粥？”
見慕云吟還是沒有回答，也不起來，黃鸝的聲音，便提高了幾分。
“女郎，到底要熬什么藥粥？哪種要幾兩幾錢，你說吧，我記著。”
慕云吟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聲音軟綿無力。
“黃鸝，以后不用再熬什么粥了。”
黃鸝發覺慕云吟的聲音不對，放下手中的紫毫，來到慕云吟床榻邊。
“女郎，不熬粥么，是不是要看賬本？”
“沒力氣看。”
慕云吟說著，已經帶著哭腔。
“和百里公子拌嘴了？”
黃鸝說著一笑，看著慕云吟道：
“誰不知道百里公子都把女郎當小孩兒疼了，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黃鸝正自顧說著，突然慕云吟哇的一聲便哭出聲來。
“他可能就是嫌我小，他已經不要我了。”
慕云吟一面哭，一面數落著百里飛雁的不是。
慕云吟心里的苦楚黃鸝自然不知，本來今年已經十八歲了，但借了表妹這身軀殼，又只有十五歲了。
黃鸝嚇了一跳，好好的突然又變天了？
不過黃鸝可不相信自家女郎的話，誰都看到出來，那個百里公子，把自己女郎像寶貝一樣的護著。
“女郎你也別太矯情了，那個百里公子，可不會像你說那樣。”
“不信，你去問問那個林紫，他們…，他們已經在一起了。”
聽到慕云吟這句話，黃鸝被嚇了一跳，細看了慕云吟的眼睛，果然又紅又腫。
黃鸝拍拍手，走出了慕云吟的閨房。
“百里公子真是眼睛瞎了。”
黃鸝一臉怒氣，啪啪的拍著百里府褐色大門上那個青銅色的門環，一面喊著開門。
出來的是八哥兒，八哥兒一出來就又把門關上，然后低著頭，不敢看黃鸝的眼睛。
“我要見你家公子。”
八哥兒擋在門中間，低垂著頭。
“我們公子說他沒有空，請黃鸝姑娘回去。”
“八哥兒，你給我說老實話，是不是你家公子做了對不起我家女郎的事？”
八哥兒仍然低垂著頭，不敢瞧黃鸝的眼睛。
“公子只讓我告訴你，讓你回去，以后也不要再來了。”
黃鸝一把揪住了八哥兒的耳朵，狠狠的轉了半圈。
“你……你氣我，你和你們主子一樣不是好東西。”
八哥兒捂著被揪紅的耳朵，委屈萬分。
“我對你，可是真心的。”
“你那主子以前還不是對我家女郎是真心的，現在就又和那個林紫牽扯上了？”
黃鸝說著，又要去揪八哥兒的耳朵，八哥兒護著兩只耳朵躲閃著。
“不是你想的那樣的，黃鸝。”
黃鸝揪不著八哥兒的耳朵，最終抓起地上一個石，準備狠狠的打在八哥兒身上，但最后轉了個方向，砸在了百里府的門上。
躲在閨房暗自神傷了幾天，慕云吟終于走出了房間。
慕云吟已經想通，有些東西，不是只要喜歡，就能得到；有些人，就算他一蹙眉，你就心疼，那又怎樣，還不是換來一句兩不相欠？
人生有冷暖，聚散總無常。
忘不了的，就埋在心底，不是不愿遺忘，是記憶已經生了根，無法隨風飄散。
慕云吟現在只想把所有的心思，花在家里的生意上。
明玥來慕府看望慕云吟兩次，很奇怪倆人突然好了又散。
“明玥，你沒有看到其他情況？”
“沒有啊，我和哥哥和程辭淵去看望百里公子時，見你沒有在，問了他，他只說你回去了，并未說什么。”
明玥一臉茫然，不知道一對好好的人，聚了又散。
慕云吟此后也見過百里飛雁一次，那是在簫聲洞天。
“女郎，那負心人居然來簫聲洞天了。”
慕云吟自覺心已經平靜，猛一聽黃鸝的話，拿著賬本的手，竟然一哆嗦，賬本從慕云吟的手中滑落。
巧的是，明譽和程辭淵最后也來了，程辭淵還專門到慕云吟看賬本的房間看了看。
“哈哈，吟姑娘辛苦啊，好長時日不見了，等會忙完了出來喝茶。”
程辭淵說了一句，便忙著出去聽羿娥彈曲去了。
慕云吟作為朋友，還得出去和他們大聲招呼。
“女郎，這壺茶，我幫你拎出去吧？”
“不用，他都好意思來，我還不好意思出去？”
慕云吟拎著一壺上好的茶，走了過去。
啪的一聲，慕云吟把茶壺重重的放在百里飛雁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