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姑娘,本王送你的雙獾玉墜,原來你一直戴著。”
就在慕云吟轉身離開時,身后,傳來了祺王的聲音。
慕云吟一下子愣住,手不由自主的抬起來,握住了脖子下面那個玲瓏剔透的雙獾玉墜。
原來這個玉墜,是祺王送的?
慕云吟的心,好像被揪了一下,突然有點莫名的慌亂和疼痛。
沒有了表妹的記憶,慕云吟不知道,祺王什么時候把這個送玉墜給了自己。
而祺王送出這個玉墜的時候,是否也像楚環一樣,眼光熾熱?
一直被忽略了的祺王,原來才是送出這個玉墜的少年郎。
祺王送出這個寓意忠貞,至死不渝的雙獾玉墜時,是否也看到了表妹羞澀躲閃的目光?看到了表妹耳珰映射出的紅云霞霧?
當接過這個雙獾玉墜時,表妹又承諾了什么?
或是也如自己當年,回贈了楚環一個同心玉佩,也用一件玉佩,承諾了愿此生不離不棄,一生相守?
慕云吟的耳畔,響起了雞籠寺前,那個相士說的話。
“這定是那家少年郎送的,是愿終生等待,不移情別戀的信物。”
回到座位上慕云吟,看到了那件雪白的披風,才發現忘記還祺王了。
轉身回望,靶場上,那兩人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射箭的游戲還在進行,但慕云吟已經沒有了觀看的興趣。
回到府中,慕云吟迫不及待的問黃鸝。
“黃鸝,你知道這個玉墜是誰送給我的嗎?”
黃鸝奇怪的望著自己的主子,眼睛瞪得大大的。
“女郎不知誰人送你的玉墜?”
慕云吟語塞,假裝不高興。
“你也知道我在江上出了那事后,許多事都記不得了,今日兒你倒是也忘了?”
黃鸝一聽,笑道:
“女郎,這個墜子,是你去年隨大人進京時,你就戴著回云南了。”
“我去年已經隨父來過建康了?”
慕云吟心里暗想,那就是祺王去年送的了。
“女郎真是可憐,喝了些江水,竟把自己最喜愛的東西都忘了是什么時候得到的。”
黃鸝走到門口,關起門來,隔開了門外的粗使婢女,壓低了聲音對慕云吟道:
“女郎,去年皇帝下詔,讓大人赴御史臺就職,女郎你跟隨大人來到了建康,奴婢自然跟著一起來。”
“那我們為何又回去了呢?”
黃鸝咂了一下嘴,抬眼看了一眼慕云吟。
“還不是你愛撇開奴婢一個人出去,大人才又把你送回了云南,讓你去陪著夫人。”
撇開自己的貼身婢女,獨自出去?
慕云吟無力的倒在床上,不知道自己以后該怎么辦。
如果祺王送的這玉墜,寓意和雙獾一樣,愿意一生一世,不離不棄,那自己難道還要替表妹兌付她的情債?
那蕭祁奕又怎么辦?這個前世差點成為他的良娣的太子,如今對換了身份的自己,仍然執著,慕云吟胡思亂想中,莫名其妙的又想到了百里飛雁。
慕云吟嘆了口氣,那個百里飛雁,只不過是一個聲音像楚環的人,為什么自己總會莫名其妙的想起他?
“女郎,你用不著嘆息,記不起來的事,就不用記了,記著現在的事就行。”
黃鸝眼眸一閃,嘻嘻一笑。
“對了女郎,今日秋祭結束后,有那家的兒郎射你射穿的西瓜?或是你射了那家兒郎的西瓜,有么?”
慕云吟看了一眼黃鸝,臉上有點不自然,原來黃鸝也懂這個射箭游戲的寓意。
“有啊。”
黃鸝一聽,跳了起來。
“女郎,你忘了那個百里公子了嗎?你才射了一次箭,就忘了自己曾經去烏衣巷找人家的事了?”
慕云吟啞然,想不到黃鸝竟是個一根筋的人,自己都差不多忘了那件事,她卻仍然記著。
“百里飛雁只是一個萍水相逢的熟人,他對我無意,我為什么要多情呢?”
黃鸝轉開了頭,低聲嘟囔。
“女郎也太朝秦暮楚了。”
“說什么呢?黃鸝,自己學著看賬本去。”
“啊……”
慕云吟丟了一本賬本出來,黃鸝乖乖的閉上嘴,拿著賬本看起來。
秋祭回宮的皇帝,由劉尚忠扶著躺在了慶元殿的軟榻上。
“陛下先歇著,臣去端一杯茶來,給陛下消消渴。”
皇帝招了招手,示意劉尚忠近前來。
“今日射箭的游戲,又有那些臣公府上的公子和女郎有意思的?”
外人聽了皇帝的這話,可能會以為皇帝也和有些人一樣,對臣子府中的兒女婚事感興趣,其實,這是皇帝監察朝臣以姻親關系聯手,以防結黨固勢。
劉尚忠從袖中拿出一函件,恭敬的呈給皇帝,這是專門盯著射箭的黃門整理好的資料。
皇帝粗略看了一遍,沒有發現那幾個關鍵的重臣有相互聯姻的可能,便把這幾張紙遞給劉尚忠,示意燒掉。
劉尚忠躬著身一面燒,一面說道:
“今年的射箭游戲,兩位皇子都參加了呢。”
皇帝一聽,坐直了身體。
不用問,肯定是太子和祺王了,庶人蕭祁瑾還在獄中。
“太子和五郎也去射西瓜了?”
“是,陛下。因為陛下只讓記下臣公府上兒女們的情況,沒有讓記皇子們的事,但臣認為,還是應該轉告陛下一聲的。”
皇帝端起了旁邊的茶杯想喝一口,發現茶杯是空的。
劉尚忠見狀,趕緊走到門口,讓一個黃門去取茶水來。
“那一輪,有哪個府上的女郎在?”
劉尚忠清了清嗓子,小聲道:
“有御史大人府上的嫡女。”
皇帝一聽,再次挺直了腰,半天不說話。
“陛下可再詳細的問問皇后,畢竟皇后……”
劉尚忠的話還沒有說完,皇帝就擺手示意他不用再說。
“皇后近來鳳體欠安,不要打攪她了。”
皇帝喝著黃門送進來的茶,臉色沉了下來。
派去云南的人還沒有回來,太子就又去射幕府女郎射過的箭,這讓近來體虛的皇帝有點煩躁。
五郎倒不用擔心,估計他是跟隨太子去的。
皇帝已對太子放了話,不準太子單獨見那個慕府的那個嫡女,可是,太子似乎沒有聽進去。
十八年前的往事,又浮現在皇帝的腦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