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勍又去了盛總的老家。
有過上次的經驗,這次不用轉院。
知道了病情,也沒有更好的方法,只能是拖。
一天逼近一千塊的消費,盛家的兩姐妹是完全不管,她們只管侍候老娘。
衣食住行,在醫院里所消費的一切,都是白勍管。
上次就是這樣,盛橋回來以后也沒說不行,所以這次保持上次的慣例。
白勍折騰到過了十二點,她回不去西虹,只能在外面的椅子上坐坐。
出去還要開間房,來回折騰路上折騰兩三個小時,也犯不上。
不如等上個三個小時,她就可以去機場了。
“小白啊,你吃飯了嗎?”
盛總的妹妹過來替換姐姐的班,看見白勍靠著墻坐著呢,打了招呼。
白勍的腰和腿都有點點的酸麻。
因為出來的急,也沒什么機會換鞋子,她穿的是一雙高跟鞋。
微笑著說:“二姐,我吃過了。”
“…真的是麻煩你了,可我們倆什么都不懂,還有我們這里的風俗就是兒子管父母養老,女兒是沒有權力決定這些的…”
不是沒有女兒替做決定的,可最后都落了埋怨。
她哥生意做的那么大,什么不知道什么不懂?派來的人都甩她和大姐幾條街,她們相信白勍,也相信大哥。
白勍點點頭。
她確實不太理解這種風俗,但只能尊重。
“你進屋躺會吧,外面坐著多難受。”
“二姐,我馬上就要回去了。”
進進出出來回折騰,也影響別人休息。
“那…那你回去和我哥說,叫他給你加工資。”
老二進去,換了老大出來。
老大的丈夫就開著車在外面等著呢。
這家的女兒女婿都很孝順,當然盛橋這個家里人做的也很棒。
贍養母親的所有錢都出,姐姐妹妹家里的車以及房子都給買。
他有錢出錢,力氣呢就靠姐姐和妹妹出。
這種情況下,無論是姐夫還是妹夫,好像沒人挑什么。
大姐出來沒有和白勍打招呼,她也折騰一天,也累了一天,和丈夫離開了醫院。
明天下午她還得來換班。
大姐和丈夫說:“現在吃的藥也不知道是什么,一天五六百…”
大姐夫的聲音響起:“對媽好,那就吃吧,能留命的,盛橋是個孝順兒子,他也有錢…”
如果換成是他,既然不差錢,那就拿出來,將來母親過世了也不會難過。
畢竟該盡的義務全部都盡了,這個兒子沒白當。
“我是覺得有點貴,媽的病你也知道…”
老太太活不長的。
她就覺得吧,明知道人不行了。
“也不用你花…”
白勍等待著到三點,差不多兩點五十多,她去水房洗了臉,想著招呼就別打了,直接走人就好了。
結果沒等她走,老太太那邊不行了。
醫生問家屬,救不救?
插不插管?
救的話,能多活一兩個月,不救那就是今天的事情了。
盛橋的二姐哭成了淚人兒。
救不救?
那是她的親媽,她當然想救。
可她媽被病熬的,一點人樣兒都沒有了,臨了臨了還得在脖子上開個口子。
蹲在地上哭。
白勍給大姐打電話。
大姐這才睡下沒多久,馬上就得趕回來醫院。
“醫生現在問,要不要插管?大姐,現在要馬上做決定。”
大姐就在電話里哭。
“你問我,我問誰啊?我做不了主…”
她去看丈夫,眼睛里帶著求助。
如果現在有個人告訴她,要插管她也就同意插管了。
大姐夫對著大姐搖搖頭。
“這主意我們不能給拿…”
如果老太太馬上死了,死之前遭的這罪,怪誰?
就算盛橋回不來,也得問他,他是兒子,這是他媽。
大姐似乎明白了點,哭著和白勍道:“你給盛橋打電話,你問他。”
白勍閉閉眼。
她有點想打人了。
想對她們喊,你們不是人嗎?沒有思想的嗎?
給榮長璽打電話。
榮長璽看看那電話號,他人在醫院的寢室呢。
接起來。
“大榮,我問你件事…”
榮長璽給了醫生角度的建議。
如果他是醫生,他不建議插,但是如果那人是他奶奶,他會給插。
哪怕多活一分一秒,他也會讓插。
白勍:“我真的被這家人要氣死了…”
她不能理解這種風俗。
無論兒子女兒,這人首先是你的母親。
白勍哼了一聲。
“吃過晚飯了嗎?”
“吃…”白勍想要撒謊。
榮長璽忍不住翹翹唇。
真的是拿身體不當回事啊!
上次的教訓可能還是不大!
“你去忙吧。”他知道她忙。
白勍聯系盛總,但盛總那邊沒有接電話。
醫院這邊做了決定插管,老太太暫時救了回來,盛橋的電話才進來。
他的意見也是要插管,無論花多少錢,都要救!
白勍坐在椅子上喘氣。
她又走不了了!
胃…隱隱的抽疼。
毛病出在哪里,她很清楚。
剛想去翻包,結果又被叫走。
救回來的老太太瘦成了皮包骨,然后插著管子,看起來…有些慘。
榮長璽拿著手機刷了一張最早的飛機票。
他生氣!
想叫她自生自滅算了。
他不理解的,其實真的硬去理解。
無非就是,老板出了權出了錢,出盡了一切,這對于打工的來說,真的是百年難遇的吧?
全心全意的托付和深信。
榮長璽打車去機場。
西虹還處于黑天的狀態,路上的燈照下來,影影忽忽成了一條白線。
他的臉映在車窗上,耀目卻又柔和。
“這么早的飛機啊。”司機和榮長璽閑聊。
到了這個時間,其實也是有點困。
說說話能解困的。
榮長璽摸摸他手腕的那手鐲。
白勍這一宿也就睡了不到一個小時,然后整個人都是暈暈乎乎的,一大早就有無數電話打進來。
什么事都要找她。
買了早餐送進去,大姐和二姐都不肯吃。
她們都圍著母親,似乎很難過。
白勍退了出來。
“小白啊…”
是大姐夫。
說是家里的物業費要去交了,和白勍核對一下數目。
“姐夫,我把錢轉給你…”
大姐夫馬上擺手。
“…過去都是劉珍交的,一交就是五年,我也不想這個時間麻煩你,可五年一塊兒…”
那是別墅區,它的價格要貴上許多。
他們都是一般人,一下子拿出這么多的錢…
白勍明白了。
交錢也得她去交。
“姐夫把地址給我吧。”
白勍去洗了把臉,讓自己精神精神。
查一下導航。
榮長璽的微信進來了。
白勍眨眨眼。
電話打出去。
“你到哪里了?”
誰讓他來的?
白勍往外跑,打了車馬上直奔機場。
“飛機剛落地,我到這里了。”
白勍氣的罵他:“你過來干什么啊?”
“不是有些注意都得你拿你定嗎,你拿了人家的錢老板又那么信任你,能怎么辦?除非不干。”
可不干,白勍絕對不會不干。
一個人找到一份一萬個人見,一萬個人都覺得好的工作,為什么不干?
“你是不是傻啊?”
她拿盛總的錢,她多累多辛苦都是應該的。
可他不欠盛橋的啊。
“傻就傻點吧,傻人有傻福。”
榮長璽覺得就這樣吧。
一如過去他無數次想的那個問題,你覺得她不好,你就得換人。
換個人去相處,換個人去試著培養感情,換個人睡在一起。
既然換不了,那就對她好點吧。
她的日子也不好過,他不心疼她,那就沒人心疼她了。
錢呢,是死物。
任憑你賺一千萬兩千萬,錢好像也不太會心疼她。
“我去接你。”
榮長璽笑笑。
“好啊,我在機場等你,快點來啊,這個城市我又不熟悉。”
榮長璽掛了電話,電話又響。
他接了起來。
隋婧不等電話那頭講話,就叭叭講上了。
“二小啊,我和你爸又要交醫保了,你看著能不能你就都給出了、”
榮長璽緩緩笑了起來。
漂亮的唇角微微上揚。
那雙眼漆黑又明亮。
他之前還覺得自己不應該來,現在卻覺得來的非常對。
“白勍暫時沒有時間處理這些。”
隋婧一愣。
“小榮?”
“是我。”
“這不是二小的電話號碼?”
“嗯,現在我用這個號。”
隋婧扁扁嘴,和一個外人她講什么呢。
只能掛了電話。
榮長璽收起手機,他翹著唇嘲諷想著。
白勍啊,你怎么就混的那么慘呢?
家里人找你,不是為了要錢就是為了難為你。
總是見你對別人好,為別人操心,有誰關心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