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后,商和秦慕時走出了茶室。
秦柏聿夫婦則留在室內和商縱海話家常。
“哥,你家宅子好大。”秦慕時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感嘆道:“住在這里會不會迷路啊?”
少年清亮的聲線透著純真和雀躍。
“不會。”商郁偏頭看著比他矮一頭的秦慕時,低聲道:“如果距離遠,可以乘坐代步車。”
秦慕時抿了下嘴角,“你的嗓子…怎么了?”
“變聲期。”商瘦高的身形頓住,“你也會有。”
秦慕時點點頭,仰望著身側俊美又清冷的少年,總覺得他身上好似縈繞著清冷淡漠的距離感。
哪怕商有問必答,且禮貌周到,但仍有一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涼薄。
兩個少年并肩行走在老宅的回廊下,秦慕時看出商似乎不太喜歡聊天,索性就閉口不言,安靜地欣賞風景。
“吼——”
驀地,白虎的吼叫聲從左側的藥園傳來。
健壯龐大的虎身扒著藥園的籬笆門,直勾勾地望著商,不斷地發出吼聲。
秦慕時稍稍頓步,眼睛里寫滿了驚奇,“哥,它…老虎?”
商沁涼的目光浮現出暖意,單手插兜向前踱步,“嗯,它是白。”
它是白,簡單的幾個字,莫名藏著幾分親近感。
秦慕時面無怯色,跟著商的腳步,很快就走進了籬笆門。
白虎縱身跳躍就撲在了少年的身上,兩個大爪子搭著商的肩膀,用虎頭蹭著他的臉。
商側目看著藥園里被破壞的壟溝以及只剩半截的草藥根,拍著虎頭戲謔,“小白,你又偷吃二叔的草藥了?”
白虎小小地吼了一聲,前爪勾緊少年的肩膀,后腿猛地一蹬,也不管自己是什么噸位,不由分說地往商懷里鉆。
秦慕時興致盎然地看著他們,有點心癢癢地想上前湊個熱鬧。
結果,下一秒就見商直接被壯碩的白虎給壓趴了。
一人一虎摔到了籬笆墻的旁邊,即便如此,白虎依然在少年懷里拱來拱去,宛如一個智商不高的大貓。
商沒有生氣,也未見不悅,支起上半身揪住了白虎的耳朵,“小白,你好重,快起來。”
見狀,秦慕時趕忙走過去,彎腰探出手,“哥,來。”
商半靠著籬笆門,抬起頭,眼底有光,“你不怕它嗎?”
他回帕瑪三年多了,幾乎沒有特別親近的朋友。
很多人都曾試圖和他拉關系,但皆因為白虎而卻步。
也有人建議他把白虎送去動物園,或者放生,那些人好像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指責他的另類和怪異。
畢竟他們的眼里,正常人不會飼養老虎這樣的兇獸。
這時,秦慕時輕輕搖頭,伸著手指想戳又不敢戳,“不怕呢,它不是你的寵物嘛?”
商嘴角微揚,抓住秦慕時的手借力站了起來,“不是寵物,它是和我一起長大的伙伴,你想摸它嗎?”
“想,想,它會不會兇我?”
商說不會,隨即便拉著他的手腕貼在了虎背上,“摸吧,小白不兇自己人。”
秦慕時的眼睛很亮,小心翼翼地捋著白虎的毛發,“它會握手嗎?”
“也許,你可以試試。”
商邊說邊移步到旁邊,并撣掉了褲腿上的草屑,“小白,坐下。”
白虎舔了舔爪子,支著前腿就坐在了一團草藥上。
恰好走出來的準備摘草藥的商陸:“…”
“意寶,讓你家熊孩子把虎屁股給我挪開!”
商陸低吼出聲,一臉肉疼地疾步走來。
這臭老虎,整天在他的藥園里胡作非為,趕都趕不走,還不能殺了燉肉,都不知道毀了他多少珍稀的草藥了!
聞聲,商和秦慕時紛紛回眸,看到他的那一刻,秦慕時揮招呼,“商叔叔。”
“小慕時?”商陸明顯一怔,眼神特意逡巡四周,“你?在帕瑪?”
他沒穿越吧?這是帕瑪老宅對吧?
秦慕時指了指前院的方向,“爸爸在前院。”
“臥槽!”商陸渾身一震,有些激動地抖了抖腿,“好你個狗日的秦肆,來了帕瑪居然都不打招呼!”
商陸丟下手里的醫書,也不管那棵被虎屁股壓塌的草藥了,一溜煙就趕去了前院。
商低眸笑了笑,再度看向秦慕時,笑意不減,“要不要握手?”
“要!”秦慕時趕忙來到白虎面前,蹲下身和它平視,“小白,握個爪好不好?”
白虎威風凜凜地小吼了兩聲,見秦慕時仍然笑吟吟地攤著掌心,這才驕矜地抬起了爪子。
秦慕時托著肥大的虎爪,欣喜地仰頭,“哥,它好乖哦!”
少年但笑不語,俊朗的眉眼間卻多了些不常見的溫和。
他希望白能被人接納和喜歡,雖然這對常人來講有些困難,但總歸有異類會喜歡他的喜歡。
比如,眼前的秦慕時。
這一天,商和秦慕時互相交換了電話,留了聯系方式,兩人約定,有機會一定要常見面。
秦慕時臨走前對商說:“哥,你以后會回國嗎?”
“會。”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秦慕時開心地笑了,”那我等你,還有小白。”
商滾了滾嗓子,鄭重地點頭,“好。”
商的十七歲,他一整年都沒有回家。
六月,仲夏夜。
派伯莊園的人工湖邊,挺拔英俊的青年靠著懶人椅,睇著波光粼粼的湖面,神色平靜而淡漠。
遠遠看去,墨黑的身形幾乎與濃稠的夜幕融為一體。
白虎臥在他的腳邊,偶爾聳一聳耳朵,哪怕沉睡也保持著野獸敏銳的天性。
“少主。”身后,有人走來,是商的四助手之一青雷,“回國的飛機已經安排好了,皇家大學的畢業典禮之后,下周三上午十點。”
商摩挲著手里的水晶手鏈,淡淡地應允,“可以。麻煩了。”
青雷淺淺地抬眸,睇著青年從不離身的水晶手鏈,想問又不怕沖撞了少主。
他是三年前被商氏老家主送到了少主的身邊,那時候,這條手鏈就一直被少主帶在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