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半,衛昂開車駛回別院。
吳律親王和商縱海正坐在涼亭里喝茶閑聊。
天色漸暗,四周氤氳著地燈的光幕,隨著黎俏和商郁進門,商縱海昂了昂下巴,“你惦記的丫頭回來了。”
吳律親王順勢扭過頭,望著黎俏的眼里充滿了溫和的笑意。
黎俏信步上前,禮貌地頷首,“爸,吳叔。”
商縱海但笑不語,視線自她眉眼間一掠而過,余光瞥到商郁的身影,笑意漸深。
這時,吳律親王打量著黎俏和商郁,伸手點了點她,“你這孩子,走了這么久,終于舍得回來了?”
黎俏笑著將古董箱遞了過去,“吳叔,這是我和少衍送您的禮物。”
吳律親王佯怒地瞥了一眼,“別以為送點小玩意就能討好我。”
“您先看看。”黎俏又往前遞了遞。
吳律親王抿唇接過來,打開一看,目光驟亮,“這是…”
黎俏笑吟吟地點頭,“您最喜歡的翡翠玉雕,王宮建筑款。”
“花了不少錢吧?”吳律親王摩挲著精致的翡翠,在地燈的照耀下愈顯得瑩潤飽滿。
黎俏說沒花錢。
吳律親王只當她是開玩笑,斂神拿起巴掌大小的翡翠玉雕細細端詳,愛不釋手。
緬國生產翡翠,但品質好做工精的玉雕卻可遇不可求。
這只翡翠王宮玉雕,不論色澤和雕工都堪稱一絕。
當然,黎俏從不說謊,這只玉雕確實沒花錢。
因為緬國的坎撒古董城,是靳戎的產業。
不久前她和商郁去挑選禮物,不知怎么就傳到了靳戎的耳朵里。
于是,這位干爹一通電話打過來,十分慷慨地說道,“七七,喜歡什么隨便挑,不用給錢,要是店里沒有相中的,你去古董城的倉庫看看,密碼你知道。”
晚飯,吳律親王和商縱海等人圍坐一桌,二層主樓的餐廳里,酒香四溢,氣氛很融洽。
用餐過半,吳律親王端著酒杯,面頰微醺地望著黎俏,“俏俏啊,在緬國,切記不要沖動行事,知道嗎?”
黎俏坦然地應允,“知道,您放心。”
“呵。”吳律親王短促地笑了一聲,轉眸就對商縱海告狀道:“商老,您是不知道,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脾氣太差,想當初…”
黎俏適時端起酒壺為他續杯,并扯唇道:“吳叔,都過去了。”
吳律親王的話被她打斷,隨即搖頭失笑,“在你這過去了,但別人未必這么想。總之,你聽話,凡事三思后行,不要太沖動。”
她哪有沖動…
黎俏敷衍似的點點頭,實則左耳進右耳出。
不多時,衛昂來到客廳,公事公辦地匯報道:“家主,蘇墨時先生來了。”
商縱海彎唇,“讓他進來。”
黎俏垂眸閃了閃神,似有所思。
吳叔和商縱海看似在談笑風生,可吳叔的行為舉止中無疑透露著謙卑和恭敬。
那是她在吳叔身上從未見過的小心翼翼。
就算是對待緬國最高領袖,吳叔也鮮少會彎腰低頭。
黎俏不著痕跡地看向商縱海,心中疑竇叢生。
轉眼,蘇墨時跟著衛昂走了進來,“爸,商家主。”
商縱海應聲,隨即和吳律親王目光交匯,面泛慈色地說道:“丫頭你幫忙招待招待。”
黎俏欣然應允,起身便帶著蘇墨時走出了餐廳。
她知道,商縱海只是借機支開她。
客廳,黎俏坐在蘇墨時的對面,單手支著額頭抬了抬眼皮,“婚禮準備的怎么樣?”
“差不多了。”蘇墨時俊臉略微憔悴,靠著椅背嘆了口氣,“以前我還覺得婚禮很簡單,無非就是走一遍流程。現在親自操辦了一場,簡直不要太麻煩。”
聞聲,黎俏輕輕挑眉,“一輩子就一次,麻煩也值得。”
蘇墨時捏了捏眉心,似笑非笑地看向黎俏,“確實,所以我特意讓人把流程都做了詳細的記錄,等你和衍爺大婚的時候,說不定可以參考一下。”
黎俏默了片刻,最終什么都沒說。
她和商郁的婚禮還沒提上日程,領了證就算是夫妻,婚禮不過是給外界一個交代,倒也不急。
蘇墨時見黎俏沉默,猜測她可能不想多聊,俯身從茶幾拿起礦泉水,擰開后問道:“蕭葉輝的事,是你的手筆吧?”
“什么?”黎俏回過神,目光淡淡。
蘇墨時喝了口水,眼神微諷,“他和公主的婚訊一直沒公布,婚禮可能無限期延期。”
“哦。”黎俏興致缺缺地扯唇,“很正常,不延期才奇怪。”
蘇墨時會心一笑,“你還真是說到做到。”
黎俏別開臉,眼底浮動著幽光,“說不定是天意。”
“跟我講講,你都做了什么?”
蘇墨時好奇之余又不免心生疑惑,皇室和貴族的聯姻,如此不堪一擊?
黎俏回望著他,思忖兩秒,便言簡意賅地解釋了幾句。
最后,她恣意地揚起唇角,玩味地總結道:“環球社公然詆毀大主教,二王儲受到牽連,被千夫所指。他亟需降低關注,轉移公眾視線,又怎么可能操辦婚禮吸引民眾的關注。”
二王儲就算城府不深,但最基本的自保手段也是有的。
何況…
明明是蕭弘道授意環球社炮轟大主教,到最后二王儲卻惹了一身騷。
而利益捆綁向來禁不起風雨,二王儲和蕭弘道已經產生了芥蒂,而柴爾曼又接連遭到輿論重創,即便算不上內憂外患,但想要利用婚禮扳回顏面,也沒那么容易了。
蘇墨時驚奇地挑了下眉梢,“衍爺不愧是衍爺,竟然能讓上議院發布公告,我在英帝這么多年,聞所未聞。”
黎俏幽幽淡淡地看著他,漫不經心地語出驚人,“公告…不是他讓發的。”
“那…”
黎俏往餐廳的方向輕揚下巴,“商爸中途插手,后面的事,都和他有關。”
蘇墨時瞳孔一顫,微微坐直了身子,“你們家老爺子,到底什么來頭?包括這座別院也是他的,你知道嗎?”
“確定?”黎俏難言驚詫,本以為別院只是某位親王或者是吳叔借給商縱海暫住的,壓根沒想過別院屬于他。
門楣雕刻著敦親王的榮譽花紋,這座別院的歸屬者,只能是敦親王級別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