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蘿識時務,更懂得及時止損。
宗湛抽煙的動作一頓,幽幽看向她,“兩清?”
“嗯。”席蘿夾著煙,偏頭望著馬路,“之前的過節就當是誤會,護照還我,以后就是路人。”
“說到做到?”宗湛有點不信,內心深處還隱隱泛起糾結。
席蘿抿著唇,收回視線和宗湛四目相對,“需要我發毒誓?”
宗湛皺了皺眉,莫名有些煩躁。
他剛才的做法確實冒犯了她,可這女人不治不行。
宗湛壓下心頭詭異的感覺,從褲袋里掏出護照遞過去,席蘿接到手里翻了翻,轉身下車就走了。
像極了提起褲子不認人的無賴。
另一邊,夜里十點。
黎俏和商郁來到了書房,提取回形碼的編程已經編寫完畢,兩人坐在桌前,睇著自動提取程序不斷將回形碼的內容破譯出來,偶爾閑聊幾句。
第一張石英存儲片的內容已經轉化成了文字,黎俏滑動鼠標,看著一串串的賬號和密碼,“這是…股票賬戶?”
商郁姿態慵懶地疊起雙腿,垂了垂眼睫,“登陸試試?”
黎俏看他一眼,“差不多有二十個賬戶,存儲片的內存多大?”
“不超過20MB。”男人捻起桌上的石英存儲片,拇指輕輕摩挲兩下,“發明的時間太早,儲存空間有限。”
黎俏扯唇,將提取程序放在后臺運行,打開網頁就試著輸入了存儲片里提取出來的賬戶和密碼。
的確是股票賬戶,和之前在《股神自傳》里的賬戶相同,目前還在持續進賬,里面的金額超十億了。
當初商縱海說過,《股神自傳》里的賬戶是景意嵐特意留給她的,而那只是她所有財富中小小的一筆。
黎俏陸續輸入了剩余的十七個賬戶和密碼,只有三個賬戶因為所選中的股票退市而終止交易,其他的賬戶全部正常。
而且,每個賬戶都只持有一只股票。
不多時,第二張和第三張石英片的內容破解了出來,是兩個文件。
黎俏打開一看,目光流露出恍然,“果然全都死了。”
可能是因為石英存儲片的空間有限,保羅·泰勒·柴爾曼家族的成員分部在兩個表格之中。
難得的是,里面還放著重要成員的照片和簡介,公爵家族二十余位,旁系親屬成員也三十有余。
這時,商郁斜倚著扶手,深邃的眸底浮現一絲寵溺,“查過了?”
黎俏登陸了自己的郵箱,打開小耗子之前發給她的那份文件。
她昂了昂下巴,并開口解釋,“蕭弘道在八月十二號那天在監控下射殺的人,我通過英帝統計局的信息檔案查過了,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一個名叫威斯汀的人。”
黎俏操作著鼠標,在石英片提取出來的兩份文件上晃了兩下,“保羅·泰勒一個叔伯家的旁支小輩,叫威斯汀·柴爾曼。”
蕭家一族確實夠狠,奪取了具有頂級榮譽的公爵家族,就連旁支都也沒放過,永除后患。
蕭弘道的父親蕭祖除掉了公爵府的所有人。
而蕭弘道則在地位穩固后,出手滅了所有叔伯旁支。
經過五六十年的的洗禮,以及蕭家韜光養晦多年,若是沒有景意嵐留下的這些證據,世人絕不會知道現在的公爵家族名不副實。
三十年前,英帝那場肆虐的瘋牛病瘟疫,變成了蕭弘道出手滅族的最佳時機。
黎俏支著額頭,難以想象蕭家這些年是怎么心安理得的享受公爵榮光的。
隨著滴滴聲響起,最后兩張石英儲存片的內容被破譯了出來。
是一張照片、一段視頻和一段音頻。
黎俏沒有遲疑,率先打開照片,剎那間,她的目光滯住了。
這是一張來自帕瑪慕家的黑白全家福,照片右下角還記錄著拍攝時間。
單張照片就占據了一只儲存片的內存,慕家全員在列。
正中間的兩位老人看起來慈眉善目,老爺子的懷里還抱著一個兩歲左右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景意嵐和慕傲凡站在兩位老人的身后,她的手搭在隆起的小腹上,那里面是胎兒時期的黎俏。
從沒見過的家人以這樣的方式合體了,黎俏一時間百感交集,心頭說不出的滋味。
而被老爺子抱在懷里的女孩,應該就是莫覺。
黎俏眨了眨眼,關掉照片緩緩深呼吸。
陡地,頭頂一重,黎俏轉眸看向商郁,暗紅的眼角也彰顯出她并不是那么冷靜。
男人用指腹摸著她的眉尾,嗓音低沉有富有磁性,“難過了?”
黎俏沒說話,將他的掌心按在臉上蹭了蹭,平靜了幾秒,再次打開了那段視頻。
視頻很短,不到三分鐘。
也是黎俏第一次親眼看到活著的景意嵐。
錄像的畫質并不清楚,但景意嵐距離攝像機很近,她端坐著,是懷孕的模樣,而眉眼的張揚和黎俏如出一轍。
她先是揚眉,然后笑著歪了下頭,“是俏俏嗎?”
黎俏嗓尖梗住,目不轉睛。
景意嵐眼里有星光,“我是景意嵐,如果你能看到這段視頻,說明你破解了石英存儲技術,也應該會看到我留給你的其他東西。”
視頻到這里,景意嵐低頭頓了幾秒,似乎有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她再次抬眸看向鏡頭時,眼睛紅了,笑中帶淚,“寶寶,對不起啊,把你生下來卻沒能陪你走下去。
我相信黎大哥會照顧好你,也相信你會健康快樂的長大。如果你正在看這段視頻,記住別哭,因為一切都是天意。
寶寶,你要好好長大,好好活著,石英存儲片里的賬戶是我和你爸爸名下所有的股票,足夠你留在黎家安身立命。
至于其他的東西,有朝一日當你足夠強大的時候,再公之于眾。不然,就永遠不要讓那些東西重見天日。”
最后,景意嵐摸著自己的孕肚,喃喃笑道:“對了,媽媽提前為你定了一門親事,商大哥的兒子小少珩,我見過他,很漂亮的孩子,希望你能喜歡。”
視頻到這里就結束了。
黎俏沒哭,但雙目赤紅,抬眼看著天花板,情緒波動的厲害。
商郁薄唇緊抿,扣著她的后頸拉入懷中,掌心一下一下輕撫她的脊背。
他知道黎俏有些難過,除了某些特定的時刻,她從沒哭過。
當然,男人緊繃的下頜線以及高深莫測的眼底,依稀藏著濃稠的不悅。
因為景意嵐的最后一句話。
不多時,黎俏環住商郁,整張臉都埋在他的頸窩,悶悶地道:“抱緊點。”
男人從善如流地收緊了臂膀,偏頭親著她的發絲,“都過去了,嗯?”
黎俏嗅著他身上清冽又熟悉的味道,情緒漸漸平復下來,“你小時候…不漂亮嗎?”
景意嵐用漂亮來形容商陸,她覺得這位素未謀面的母親可能也是個顏控。
而商郁良久無聲,罕見的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