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時給云厲打了吊瓶,夏思妤嘴角紅腫,拿著毛巾不停給他擦著額頭上的細汗。
此時,黎俏被落雨擋在身后,從商郁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單手插兜,一臉寒霜的冷意。
商郁闊步上前,拉著她的臂彎拽到懷前,低眸仔細打量著她,“有沒有受傷?”
毒癮發作的人,毫無理智可言。
何況云厲身手不錯,失去控制的情況下,難保不會做出傷人的舉動。
黎俏神色緩和了幾分,仰頭望著商郁,淡淡地彎唇,“沒有。”
商郁瞥了眼劇烈喘息的云厲,收回視線,沉眸暗涌浮動,“手。”
黎俏一臉無辜地攤開了自己的左手,右手還插在褲袋里。
男人目光低垂,唇線繃直,見她頗有小心機的動作,下頜線條也逐漸緊繃。
見狀,黎俏喟嘆著掏出手,小聲說道:“沒受傷,就是紅了。”
這事說來也巧,他們聽說云厲毒癮發作匆匆趕過來,剛走進客廳,一只茶杯飛過來,黎俏下意識抬手一檔,茶杯就砸在了她的手背上。
算不上多疼,僅僅留下了一點痕跡。
云厲雖然毒癮發作,但并沒主動傷人,看得出他理智尚存,只是隱忍的很辛苦。
黎俏向前一步,把手塞進男人的掌心,“就是碰了一下,我沒動手。”
商郁面色未見緩和,幽幽轉眸睇著沙發上的云厲,“他怎么樣?”
蘇墨時調整了輸液管的滴速,起身搓了下短發,“用了鎮靜劑,暫時穩住了。”
很顯然,商縱海給的藥丸并不能緩解毒品帶來的影響。
云厲的戒斷治療已經刻不容緩。
商郁睨了眼流云,后者心領神會地點頭,“我來守著。”
流云邊說邊把肩頭的黑色畫筒遞了過去,商郁接到手里,牽著黎俏就出了門。
夏思妤蹲在沙發旁,一聲不吭地照顧著云厲。
她沒看蘇墨時,嗓音低低的說道:“你回去休息休息,我和流云守著他。”
蘇墨時心有不忍地抿唇,“你的臉…”
夏思妤用手背碰了下紅腫的嘴角,搖頭道:“沒事,我自己冰敷一下就好了。”
蘇墨時無奈,卻也別無他法。
云厲發作時太痛苦,掙扎之際,手肘意外打到了夏思妤的臉上。
蘇墨時看了眼狼藉的客廳,對著流云點頭示意,便出去叫傭人過來打掃。
這一夜,夏思妤守著云厲,徹夜未眠。
黎俏和商郁回了自己的洋房,走進客廳注意到男人手里的畫筒,扯了他一下,“你拿的什么?”
商郁放下畫筒,面部輪廓依舊帶著明顯的不愉,拉著她的手背仔細端看,確定只是有一條紅痕,緊抿的唇角也微微松弛了幾分。
男人嗓音低沉,抬了抬眼皮,要求道:“下次離他遠點。”
黎俏從善如流地點頭,“好。”
商郁神色緩和,拇指揉搓著她的手背,對著畫筒示意,“藏書館歷年的維護圖紙。”
幾分鐘后,黎俏打開畫筒蓋,從里面抽出一疊卷起的圖紙,總共九張。
黎俏在茶幾展開圖紙,藏書館的CAD圖形全貌清晰地映...
清晰地映入眼簾。
她挑眉看向商郁,驚奇地問道:“這是原版CAD圖?”
“嗯。”男人勾了勾薄唇,目光在圖紙上一掃而過,云淡風輕地應聲。
黎俏撫著圖紙,議會大樓藏書館的CAD原版建筑圖,這應該是在建筑工程總局的絕密檔案了。
她認真地觀察著不同時期的圖紙變化,剛看到第三張,男人沉緩的語調在耳畔響起,“晚上吃過了?”
黎俏目光一滯,剛想說不餓,落雨來了一句:“開餐前,云厲正好發作,夫人沒吃就過去了。”
“吃完再看。”男人二話不說拉著她的手腕就直奔餐廳。
黎俏瞅著落雨,撇了下嘴角,邊走邊回眸,“圖紙幫我收好,送到書房。”
“好的,夫人。”
飯后,時間已經來到了八點半。
黎俏看著腕表,扭頭望著客廳外的夜色,思緒起起伏伏。
商郁端著一杯孕婦奶粉回到客廳,抬眸就看到黎俏摟著抱枕兀自沉思的模樣,他上前拍了拍她的頭,“不是要看圖紙?”
黎俏回過神,嗅到奶香味,扯唇點頭,“嗯,我先去看看云厲。”
她作勢站起來,肩膀卻驀地被按住,男人垂眸睨著她,不悅地抿唇,“有流云在,不會有事。”
黎俏嘴角微張,啞然失笑。
她低頭摩挲著手背,心知商郁的用意,沒再強求,牽著他上了樓,“那去看圖紙吧。”
隔壁洋房,云厲在鎮靜劑的作用下已經睡著了。
毒癮發作過后,他整個人狼狽又痛苦,難以控制的行為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體力。
朦朧間,他感覺到一陣沁涼的濕意在臉上拂過,驅散了幾分體內灼燒的痛楚。
他費力地撐開眼皮,耳邊好像有人在說話。
“夏小姐,不如我來吧,你先給自己上點藥。”
流云看到夏思妤嘴角又紅又腫,還有點點的血絲洇在嘴角,不禁低聲建議了一句。
夏思妤一手拿著冰袋貼在臉上,一手拿著毛巾為云厲擦汗,聽到流云的話,搖頭婉拒,“不用,我沒事。”
云厲聽得不清楚,掀開眼尾看了一眼,模糊的視線中,映著夏思妤那張充滿疲憊的臉龐。
他動了動唇,卻沒發出聲音。
隨著夏思妤移開冰袋,他才看到她的臉受了傷,高高的腫了起來。
云厲閉上眼,沒有再睜開。
合成大麻素的確霸道,頭回發作就險些讓他發狂。
下一次,該怎么辦。
還真是個廢物,八年前險些拖累黎俏走不出原始叢林。
八年后,自以為是的混進了莊園,結果還是拖累。
書房,黎俏把九張CAD圖紙全部攤開在老板臺上。
每一次的維護修繕都有詳細的記錄和標注。
黎俏花了二十分鐘把圖紙全部對照了一遍,凝眉托腮,若有所思。
杯子里的奶粉沒有喝完,還剩下一半。
商郁靠著沙發從手機抬起頭,見她不再翻看圖紙,便起身走過去,臂彎搭著椅背,俯身問道:“看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