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黎俏開車去了趟人禾實驗室。
闊別許久未歸,她在路邊停好了車,路過崗亭隨意看了一眼,才發現里面的保安已經換了人。
不再是之前那些孔武有力的保鏢,而是個年邁的老大爺。
在老大爺的要求下,她做了訪客登記。
入了門又看到大廳里的保安席也不見了。
看來,在她離開人禾實驗室后,商郁就撤走了所有的保鏢。
黎俏彎唇笑笑,來到會議室,推門就看到關明辰正坐在角落里等她。
“黎小姐。”
關明辰一臉憨笑地起身相迎,還是一身洗得發白的迷彩服打扮。
黎俏壓了壓手腕,讓他坐下。
稍頃,關明辰從飲水機給她倒了杯水,“黎小姐,明玉下午有課,她沒辦法過來,讓我給您帶聲好。”
“她去了南洋醫大?”黎俏接過水杯,并隨口問道。
關明辰忙不迭地點頭,“是的,已經入學一個多月了,和您學的專業一樣。”
黎俏不置可否,“她身體狀況怎么樣?”
“非常好。”聞聲,關明辰就從兜里掏出了手機,打開相冊就遞了過去,“黎小姐,您看,她是不是瘦了很多。”
黎俏瞥了眼屏幕上的照片,眉峰一挑,“嗯,確實。”
照片里的關明玉,圓潤的臉頰清瘦了不少,就連五官也變得清晰平展,至少不似之前那般臃腫。
關明辰搔了搔腦袋,“這還得感謝黎小姐,您就是我們倆的再造父母。”
面對他的恭維,黎俏淡淡地搖頭,“與我無關,是項目小組的功勞。”
關明辰嘴笨,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黎俏也不需要他再恭維什么,舉杯潤了潤喉,“今天叫你過來,是打算跟你說說接下來的安排。”
“您說您說。”
黎俏言簡意賅,短短幾句話就講完了。
關明辰雖然聽得云里霧里,但他抓住了一個重點,黎小姐給他找了一家正規公司去上班。
“黎小姐,我、我能行嗎?”
關明辰似有猶豫,不是對黎俏的不信任,而是出于自卑和自我懷疑。
他沒接受過高等教育,除了會心算,就只會在工地搬磚。
寫字樓里都是各行各業的精英,他連一個文憑都拿不出來的搬磚工,怎么比?
此時,黎俏不答反問,“為什么不行?”
關明辰直視著她,抿了抿唇,支支吾吾地道:“我怕辜負您的期望。”
“我對你沒有期望,談不上辜負我。你只需要在公司里發揮你的優勢就行,這是你自己的工作,盡力就好。”
黎俏輕描淡寫的口吻,瞬間撫平了關明辰內心的忐忑。
“那、那我聽黎小姐的,我一定努力。”
見狀,黎俏掏出手機,把立業大廈的位置發給了關明辰,“明天你直接過去報到,找席蘿。”
由于黎俏準備動身回一趟邊境,在出發前她又把阿昌約了出來。
此時,下午三點,河岸公路附近的咖啡廳。
阿昌仍然穿著簡單的黑色夾克,雖其貌不揚,但那雙炯炯的眸子卻格外犀利。
他坐在黎俏面前,雙手貼著膝蓋,“七小姐,您回邊境,需不需要我跟您一起?”
黎俏沒有回答,而是摸著咖啡杯瞇起了眸,“這幾年,你們在邊境有沒有見過老二?”
阿昌皺眉,不假思索地回答,“沒有,你們當年走后,除了小四爺,其他幾位都沒回去過。”
他口中的小四爺是蘇墨時。
蘇老四和吳叔的女兒結了婚,平時出入緬國的次數會比其他人多很多。
大概這些年偶爾回去探親,也會順路到邊境看一看。
黎俏揉了揉眼皮,聲音淡了很多,“你準備準備,到時候跟我一起回去,南洋這邊讓阿杰守著。”
阿昌眉眼一亮,“好的,什么時候動身?”
“最晚下周,你先安排好南洋的事,出發前我通知你。”
黎俏和阿昌在咖啡廳分別,回到車里就長舒了一口氣。
哪怕過了大半天,她還是渾身酸疼的厲害。
指針來到了下午四點的位置,黎俏放低椅背,臂彎搭著額頭躺了一會,朦朧間她聽到了手機震動聲。
黎俏舒展眉心,瞇著眼拿起手機,嗓音很低啞,“梟哥?”
“在睡覺?”薄霆梟溫潤的聲線像是一縷春風拂過耳畔。
黎俏升起座椅,降下車窗吹了吹風,“沒,什么事?”
薄霆梟靜了靜,“邊境的線路圖我按照你給的思路重新查過了,雖然線索不多,但基本可以確定,是軍部最高指揮官授意修改的。另外,還有一件事…”
或許是難以出口,所以他沉默了一瞬。
黎俏沒催促,頗有耐心地等著他的下文。
幾秒后,薄霆梟的語氣低了幾度,“蕭葉輝,今早抵達了緬國。”
黎俏眉峰輕揚,唇角掀起若有似無的弧度,“知道了。”
薄霆梟聽著她一派淡然的口吻,瞇了瞇眸,“除了你和我的關系,他應該不知道你在緬國內閣府的情況,不如…”
確切的講,除了和親王女兒談戀愛的蘇墨時,七子中的其他人都不知道黎俏在緬國的具體身份。
當初要不是吳律親王的女兒跟著黎俏去邊境游玩從而認識了蘇老四,他也不會成為緬國的女婿。
“他知道。”黎俏臂彎搭著車窗,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我去英帝的時候,用了丹斯里的身份。”
當時她一心去找商郁,啟用身份的時候,并不知道蕭葉輝就是柴爾曼公爵。
英帝是他的地盤,海關入境記錄一查便知。
這時,薄霆梟捏著手機的指腹驟然收緊,“那他這次來緬國…”
“不重要。”黎俏冷靜地說了三個字,完全沒有任何擔憂。
不管蕭葉輝準備做什么,都不重要。
即便他有能力讓緬國撤掉她丹斯里的頭銜,那也無關痛癢。
丹斯里從來都不是她在緬國的倚仗。
結束通話后,黎俏搓著腦門,清凌凌的小鹿眼里沒有半點波瀾。
蕭葉輝不再隱藏身份之后,倒是比以前行事更‘光明正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