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此,賀擎滾了滾嗓子,眸光晦暗不明地看向賀溪,嘆息著欲言又止。
霍茫和陸希瑞也暗暗交換了視線,兩人依舊選擇靜觀其變。
這時候,云厲唇瓣輕揚,邪肆又涼薄地瞥著賀溪,果然是個欠收拾的典范。
也應了那句話:先撩者賤。
黎俏從頭頂拉下男人的手掌,懶散一笑,“賀小姐,大冒險,沒問題吧?”
賀溪沒說話,呼吸略急,雙眸死死盯著雙排羅漢,怎么都無法相信。
“愿賭服輸,她沒問題,黎小姐想怎么懲罰,盡管說!”這話,是賀擎替賀溪回答的。
一切后果,皆是他妹妹自作自受,怨不得人。
黎俏點了點頭,爾后不溫不火地開腔,“那咱們移步吧。”
說罷,她率先站了起來,沿著山泉河邊走向了后方的林區。
眾人不解,卻也相繼起身跟隨。
賀溪滿不情愿地被賀擎拽了起來,剛想掙扎,就聽見賀擎警告道:“別再丟人現眼了,是你主張玩游戲的,不管什么懲罰,你必須接受。”
所謂開弓沒有回頭箭,賀溪就算想反悔也根本沒有機會。
轉眼,眾人來到林區附近。
黎俏隨意打量了幾眼,就對著一棵約莫十公分粗細的樹干努嘴,“賀小姐,站過去吧。”
賀溪遲疑著沒有動,她咬著牙根,警惕地盯著黎俏,“你要怎么懲罰?”
“你過去就知道了。”黎俏冷淡地瞥她一眼,隨后朝著落雨攤開手。
落雨闊步上前,恭恭敬敬地把一柄金色沙漠之鷹放在了黎俏的掌心,“黎小姐,九發子彈已經裝滿。”
黎俏挑著眉梢對落雨笑笑,“謝了。”
“您客氣。”
此時此刻其他人看到黎俏拿過沙漠之鷹,不免流露出一絲愕然的神情。
懲罰這么大?
賀溪更是倒吸一口冷氣,渾身緊繃“黎俏你到底要干什么…”
“賀小姐三秒之內你自己站好,或者…我讓你站好。”
黎俏本來就沒什么耐心,尤其是對待賀溪這種人。
不管有沒有惡意惹了她心煩那就得接受她的懲罰。
賀溪望著那柄金光燦燦的沙漠之鷹,渾身瑟縮,終是掩不住慌張地看向商郁“少衍你不管管…”
商郁站在黎俏的身側單手摟著她的肩膀聽到賀溪的話男人冷漠地擺了擺手沉聲下令:“讓她站好。”
一瞬,流云和落雨同時上前,一左一右扯著賀溪就按在了那棵樹干上。
賀溪幾經掙扎也無法擺脫他們的鉗制,只能瞳孔放大,惶恐不安地喊道:“放開我少衍大哥…”
她真的害怕了因為持槍人是黎俏。
她槍法如何精準度如何,年紀輕輕的女孩對著自己舉起槍,這種可怖的視覺沖擊直逼心靈深處。
稍頃黎俏抬臂試了試距離,然后姿態懶洋洋地往后一仰,后背直接倚在了商郁的懷里,她說:“賀小姐,愿賭服輸,別玩不起。”
最后一個字脫口的瞬間,一聲槍響隨之震懾了整片林區。
飛鳥騰空而起,同時伴隨著賀溪緊閉雙眼的刺耳尖叫…
那枚子彈,打在了她頭頂的樹干上,距離她的頭皮不過兩寸,甚至能讓人清晰的感受到子彈的風力和氣流灼燒的熱度。
樹皮和碎屑崩落,灑在了賀溪頭頂的發絲之中。
從沒有一刻,讓她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脅。
賀溪大口大口喘息著,根本不敢睜開眼睛,哪怕掉落的樹皮砸在了眉梢眼角,她也不敢看一眼。
相比驚恐萬狀的賀溪,流云和落雨則冷靜許多。
樹皮崩到了他們身上,倆人還順勢撣了撣。
隨即,槍聲再次響起。
這回沒有任何停頓,一槍接著一槍,振聾發聵。
不到半分鐘,黎俏射出了八枚子彈。
而賀溪已經渾身脫力,雙腿打顫,滿身滿臉全都是樹干的碎屑。
她張著嘴,被死亡的恐懼籠罩著,發不出一點聲音。
所有的子彈全都精準無誤地打在了她頭頂兩寸的位置。
槍聲止。
賀溪滿臉煞白嘴唇發抖,眼尾掀開一條縫,來不及多看,身后又陡地傳來了一陣劇烈的搖晃。
樹干被打穿,那棵樹搖搖欲墜,眼看樹枝向前傾斜,黎俏緩緩揚起嘴角,對著樹干的頂端補了一槍。
巨大的沖擊力直接將樹干傾斜的角度打偏,整棵樹從賀溪的頭頂向后折斷并轟然墜地。
九發子彈,轟倒一棵樹。
流云和落雨兩個人抖落了肩頭的木屑,回頭看了眼倒下的大樹,對黎俏佩服的五體投地。
這種懲戒的方法,估計能讓賀溪記一輩子了。
流云二人很快就兩人折回到黎俏和商郁的身后。
而沒了支撐的賀溪,背靠著身后的樹干,腿軟地跌在了草地上。
她神情恍惚,目光渙散,頂著滿身狼狽的樹皮和碎屑,張了張嘴,無聲落淚。
被扼住喉嚨的窒息感,以及滅頂的恐懼,讓她這輩子再也不想體驗第二次。
這種大冒險,堪比人間煉獄。
賀擎面露不忍地看著賀溪,唇角緊抿,無聲喟嘆。
今天的事,誰都不怪,只能怪她自己作繭自縛。
霍茫和陸希瑞同樣面面相覷,也不知還能說什么。
黎俏把沙漠之鷹隨手拋給了落雨,借著商郁肩膀的力道直起身,不疾不徐地走了過去。
她蹲在賀溪的面前,伸手拂了拂她肩頭的碎屑,聲音很淡:“賀小姐,身為少衍的朋友,如果不能大度的祝福我們,那也別再做這種自輕自賤的事了。”
賀溪眼含熱淚,心有余悸地望著黎俏,只覺她無比陌生。
黎俏抬眸,幽幽笑了笑,“希望今天這個大冒險,能讓你記憶猶新。
也請賀小姐記住,男人和女人之間除了愛情,還有一種交情,不是莫逆之交,而是…生死之交。
所以,麻煩你,以后離我遠點。”
黎俏落在賀溪肩頭的手指輕輕拍了兩下,是警告,也是提醒。
賀溪發散的瞳孔望著黎俏從眼前遠走,隱約間,她仿佛看到了少衍投來的一道目光。
沒有關切,沒有擔憂,反而冷漠陰沉到令人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