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艙門被緩慢地推開,一個約莫二十多歲的青年率先冒頭出來。
他年輕卻不顯稚氣,俊逸的面容不茍言笑,眉骨下的雙目炯炯,寒光逼人,
青年舉起左臂呈投降狀,頗為忌憚地看著包圍了直升機的保鏢,余光也不停在四周逡巡。
直到——
賀溪在人群后方輕呼道:“是六局的人。”
眾人紛紛望著她,賀擎蹙眉,“你確定?”
賀溪點頭,信步走到商郁的背后,看了看他手臂緊摟著黎俏的姿勢,口吻有些雀躍,“少衍,這個人我認識,是六局行動處的。”
男人擁著黎俏微微側身,順著肩頭瞥她,薄涼地質問砸在了賀溪的臉上,“你叫來的?”
賀溪睨著商郁,忙不迭地搖頭,“當然不是,我只是認識他。之前我說過六局的人要來帕瑪,現在一看…他們確實是有備而來。”
話落,賀溪暗含隱晦的視線望向了黎俏。
很明顯,六局就是為她而來。
此刻,賀溪審視著商郁懷里的黎俏,別有深意地小聲問道:“黎小姐,你之前和六局有過接觸嗎?”
無人回應。
保鏢和直升機附近的人還在僵持著,賀擎與霍茫等人也驅步來到商郁的背后。
賀溪的那句詢問他們都聽見了,如果黎俏真的和六局有瓜葛,這么多人在場,保她應該沒問題。
但,少衍的小女朋友似乎被嚇到了?好半天都不說話。
黎俏倒是想說話,奈何條件不允許。
她在商郁的懷里掙扎了幾下,好不容易拉開一絲絲的距離,連忙悶聲開口:“輕點…喘不上氣了。”
黎俏差點沒悶死在他的懷里。
大概是心有余悸,所以商郁確定她完好無損后,便一手捏著她拿槍的手腕另一手緊緊把她按在了懷里。
力道之大甚至能讓黎俏感受到他肌肉虬結的張力。
商郁繃緊的手勁兒松了幾分,垂眸看著她,一聲喟嘆從口中溢出“疼了?”
賀溪:“…”
現在是關心她疼不疼的時候嗎?
黎俏從男人懷里仰頭緩了緩氣又對著自己的手腕努嘴示意他放開。
商郁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果然見到女孩細白的手腕被捏出了紅痕。
他松手的瞬間,英俊的臉廓覆滿了陰沉對自己也對六局的人。
這時,賀溪等的心焦,眼見著商郁揚手把槍丟給了落雨爾后托起黎俏的手腕開始輕輕揉捏她蹙著眉不知該說什么好。
六局一旦露面必是盯準了某些人或者某些消息萬不能大意。
賀溪斟酌了幾秒扭身看向賀擎等人提議道:“要不我過去問問吧,你們先靜觀其變。”
霍茫睨著從直升機走下來的青年,沉思著點頭,“那你小心,以防來者不善。”
“不會我和他打過交道比較熟。”說罷賀溪就下意識望著商郁想看看他的反應。
畢竟在場之中,她是唯一一個有六局人脈的人。
雖算不上殊榮,至少也能證明她賀溪不是個花瓶草包。
更不會像黎俏那樣遇見這種突發事件就嚇得縮在男人懷里不敢出聲。
然而,在賀溪的凝視中,商郁依舊全神貫注地為黎俏揉著手腕,對她的話恍若未聞。
一抹自嘲拂過眼底,她又自討沒趣了。
賀溪蓋住眼瞼,轉身邁步向前走去。
直升機附近,那名青年已經站在了觀景臺上。
他身高腿長,穿著黑色的牛仔褲和純白T恤板鞋,外搭灰色休閑外套,簡單又大方時尚。
這時候,賀溪越過那群保鏢,徑自來到青年的面前,熟稔地寒暄:“鷺回,你怎么突然來帕瑪了?”
白鷺回,六局行動處的負責人。
年紀雖輕,但能力極其出眾。
此時賀溪沒注意到后方機艙內還有一名坐姿懶散的男人,她的目光始終凝著白鷺回,笑意不減。
白鷺回從遠處收回目光,睇著賀溪,疏離地打了聲招呼,“賀小姐,你好。”
少年老成說的大概就是白鷺回這樣的男人。
明明年紀不大,但行為舉止卻帶著過分成熟的穩重和威壓。
賀溪向前一小步,仰起頭笑問:“你還沒回答我,怎么突然…”
話還掛在嘴邊,但白鷺回已經越過她朝著觀景臺的另一側走去,并說:“抱歉,我有點事。”
賀溪臉上的笑容僵了。
她回身看著白鷺回踱步的方向,似乎是…沖著少衍和黎俏去的。
賀溪被落了面子,表情也不復先前的和煦,眼見白鷺回被保鏢攔下了去路,她正欲開口,不遠處的商郁嗓音沉冷地開腔,“讓他過來。”
保鏢們令行禁止,整齊劃一地朝著兩側讓開了夾道。
見狀,白鷺回目不斜視地走了過去。
賀溪愣了幾秒,也連忙跟上他的腳步。
她擔心如果一會起了沖突,說不定可以讓六局白鷺回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息事寧人。
眨眼間,白鷺回佇在了商郁跟前,他目光鄭重,表情嚴肅地低下頭,語出驚人,“見過衍爺。”
觀景臺周遭,鴉雀無聲。
少衍也認識六局的人?
此刻,商郁單臂勾著黎俏,將她藏在懷里,緩慢地側身睇著白鷺回,眸光沉冷幽邃,“你開的槍?”
白鷺回再次垂了垂頭,“抱歉,剛剛事發突然,驚擾了衍爺。”
他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但商郁的冷眸卻隔著他看向了不遠處的直升機。
那里面,還坐著一個男人。
兩人的視線隔著道道人影相撞在一起,須臾光景,直升機的門再次被駕駛員打開。
另一名體魄修長的男子跨腿而出,相比白鷺回的成熟穩重,他的姿態則透著幾分隨意的漫不經心。
論容貌,他稍微遜色白鷺回,左側眼瞼還有一條細小的疤痕。
但他舉手投足中散發出的妖冶和輕慢,不難看出倨傲的本性。
若細細觀察,甚至還能品出一絲熟悉的味道。
因為那份懶散得調調,和黎俏如出一轍。
此人,六局情報處隊長,沈清野,二十五歲。
沈清野走下直升機的剎那,觀景臺一陣清風吹過,蕩起了休閑外套的衣角,也恰好露出了一柄象牙白的柯爾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