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失落神廟
由南向北流淌的塞伊河有兩個源頭。發源于南方熱帶山區的叫白塞伊河，流經蓋布湖、基奧加湖等大湖區，再穿過叢林北上。另一個源頭在海拔超過2000米的阿圖姆高地，叫青塞伊河，全長680公里，它穿過塔納湖，傾瀉而下，沿途無數瀑布急流，震動大地的轟鳴一直傳遞到數百米之外，呼嘯沖入廣袤草原后與平靜的白塞伊河交匯，形成塞伊的干流。
一個個富饒的城鎮像珍珠點綴在青白的緞帶上。它們是阿斯旺、埃雷風、底比斯、阿拜、麥杜姆、孟菲斯與赫利奧珀利斯。在塞伊河最北端的三角洲入海口，坐落著拜耶蘭南方行省最大的城市和港口卡洛倫。
河水的支流也延伸到薩爾納斯環形山，帶來豐富的水源和動植物。這塊盆地位于拜蒙行省的南方，廣袤的夏蓋沙海的東方，四面都被險惡尖銳的山峰包圍。如果攀上巨樹的樹梢或是周圍的山頂，俯視這片繁茂的雨林，便會目睹世界上最驚人的自然奇跡。
雨林中到處是厚厚的植被、雀躍的鳥兒、活蹦亂跳的小動物和冒著熱氣的間歇泉。地底沖出的滾燙涌泉甚至能瞬間把人蒸熟。
格里菲斯在安柏的陪同下，乘坐一艘平底船往前線指揮部去。
這一帶已經建立了大量的哨站和營地，盡管河流遍布淺灘、沼澤，蒸汽平底船還是可以載著貨物和軍隊經由塞伊河支流進入盆地。
“贊美羅蘭，雖說他現在是拜耶蘭的敵人，”安柏很有興致的拍拍平底船的船舷，“陸上道路只修出了幾條狹窄的林間小道，要是沒有這些蒸汽運輸船我們可沒辦法進入這片蠻荒之地。”
這里是拜耶蘭的邊境，多年的探索和入侵行動也只是揭開了神秘雨林的一角。拉莫爾伯爵夫婦年輕時也曾經在這里冒險，似乎還發現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格里菲斯滿肚子都是心事。想到正在發生的事和接下來的戰斗，他略作沉思，低語道：
“神秘即將退去。”
在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安柏恍惚覺得自己眼前的不是熟悉的朋友，而是某種時代和精神的化身。似乎只要他出現在這里，做出判斷，這一切就真實的不容置疑。
“指揮官，小心！”
平底船上的陸戰隊員突然喊叫起來。安柏敏捷地扯了一下格里菲斯的胳膊，俯身隱蔽。一陣尖嘯聲緊接著從頭頂掠過，呼呼的風壓像刀子一樣割過皮膚。
“開火！”隨行的陸戰隊員舉起燧發槍，對著剛剛掠過平底船的翼龍齊射。如果剛才的動作慢上半拍，格里菲斯估計要被掀翻到河里去。
環形山的濕熱氣候和植被吸引了巨獸棲息。巨樹和峽谷中游走著世界上其它地方極其罕見的的原始巨龍。它們每一頭都是強大的生物，首領級別更是已經成為神話生物，擁有相當的智慧，而且極其危險。
“這里到處都隱藏著危險，”調查員小姐把騎士扶起來，還不忘稱贊一句，“聽你說話，我都覺得現實增強了幾分。”
“這不是神之手的判斷。”格里菲斯微笑起來。
“那是什么？”
“是技術，”格里菲斯說道，“我們抽干沼澤，駕船穿越雨林，用火藥和大炮驅趕巨獸。神秘依然強大，但是，人類不可阻擋。”
他們在曲折的河道上穿行，林中隱約可見巨魔的金字塔群。定居在此的氏族是古老的巨魔帝國遺族和圣地的守護者。超過百米高的城墻矗立在懸崖和山坡上，巨大的巨石遺跡藏身于密林深處，宏偉的石階長的看不到盡頭，經歷漫長的歲月洗刷仍然穩固。
“蒸汽運輸船可以送你去任何地方，但是重要的運輸需要有海軍的內河炮艦護送才行，”安柏擔心初來乍到的旗隊長不了解情況，特意解釋道，“阿蘭黛爾和她的陸戰隊員正在幫助我們建立深入神廟區域的航線，好把大炮和炸藥運進去。”
“順利嗎？”
“本來很順利的，但是沒多久康茂德就帶著他的軍隊來了，破壞了我們的防線。”
安柏遙指了一下南方:“康茂德的軍隊每時每刻都在增加。
“只要他的軍隊堵在這里，我們就很難給深入神廟的隊伍提供支援。”
格里菲斯點了點頭。
這都在的計劃之中。
羅蘭調集邦聯大軍在塞瓦斯托展開會戰，足以吸引拜耶蘭和奧術議會的主要注意力。六位神之手之一的亞倫應該會被部署到前線，用他最新的力量來對抗邦聯大軍。
神之手之一的塔金則是被拖延在迦南。他有恐怖的巨像，有上層精靈的傾力協助，要擊退哈蘭迪爾和迦南義軍自然是輕而易舉，但是，要把義軍全部從下水道里搜出來消滅，就不是塔金短時間可以做到的了。
嘉拉迪雅在星云圣殿的地下也找到了驚人的隱秘，需要時間解讀伊露瓦什神諭進而采取行動。但是，是什么秘密，要如何行動，她暫時還不能確定…
北面的戰局至此進入了一個微妙而兇險的平衡。一半的神之手都被牽制住了，格里菲如果抓住戰機盡快與南方的康茂德決出勝負，就可以在權柄上占據先手。
這是一場競速…格里菲斯揉了揉額頭，把疲憊的苦澀趕走一點。
“我的處境并不安全，安柏，”格里菲斯說道，“康茂德也可能派出刺客，我需要你的幫助。”
“包在我身上！”調查員小姐握了握拳，“別看你長得高高大大的，其實不耐揍，有什么危險就交給我好了！”
這里是文明世界最荒涼兇險的地方。但是安柏依然很放松，什么都不怕。只要格里菲斯不打斷，她就有說不完的話一樣：
“元老院一直在追擊弒君者，來這里的都是最好的部隊，最精干的非凡者小隊。就連南境的公爵小姐也來啦！
“但是，康茂德也非常強大。他有圣劍和一整支軍隊，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得到巨魔的支援，甚至還奴役了許多巨獸。樹梢那邊長得像龍一樣的怪物，我們稱之為原始異龍的巨獸出現在對面的陣地上可真是讓人揪心。
“奧術議會的半神們坐鎮后方，不愿意冒險，對抗弒君者的重任就交給了艾露莎。她帶領的先遣隊在預見者大人的指引下找到了一處失落的神廟，據說隱藏著許多巨魔和外神的秘密，對康茂德至關重要。我們必須首先占據那。”
“太冒險了，她應該先與我匯合，那我們就會擁有二對一的優勢，”格里菲斯略帶抱怨的點評了兩句，“艾露莎的狀態如何？有沒有失控或者不穩定的情況？”
“我只知道她正在晉升序列5的儀式中，”安柏回答，“神廟中的秘密恰好也是她急需的。有了更強的力量，她就能擊敗弒君者，粉碎他的全部陰謀！”
女孩捶了捶手心，就好像那里捏著康茂德的小命一樣。
若是只有康茂德的陰謀，那就好了…格里菲斯勉強笑了一下：“那么，艾露莎的晉升順利嗎？”
“不曉得”安柏老老實實的回答，“她獨自進入神廟深處，不讓我們跟隨，說這是儀式的一部分。然后，她就沒有出來。”
“…”格里菲斯驚了，“那你們派出支援了嗎？”
“派是派了，阿蘭黛爾帶著她的陸戰隊去支援，可是也被趕到的康茂德堵在神廟里了。指揮部正準備再組織一支超凡突擊隊進入神廟，徹底擊退敵人，打通聯系。”
兩人距離前線指揮部越來越近了。
到了這里，格里菲斯已經可以望見陸地上的戰斗。
康茂德的軍隊從南面過來，有傳統的軍團兵，還有許多用火槍和大炮武裝的新軍。他的輔助軍是裝備了犀利投槍和長矛的巨魔武士。這些往日里與人類不死不休的戰士跟在重甲尖牙的巨獸后面，不斷沖擊拜耶蘭的防線。
拜耶蘭一方的軍隊有直屬的正規軍團，也有南境派來支援的輔助步兵和炮兵，還有拜耶蘭從整個行省抽調來的駐守法師和他們各自帶領的當地非凡者小隊，專程從各地調來的超凡者。
海軍方面也派來了幾艘內河炮艦。但是，由于河流的淺灘暗礁會給艦隊帶來很大危險，戰艦只能遠遠的提供支援，絕不對靠近岸邊近戰。
終于，前線指揮部到了。
格里菲斯第一個跳下平底船，快步來到營帳中。
他一進來，就發現這里堆滿了大大小小的軍官、巫師和非凡者。他們包圍著米蘭提斯公爵小姐、地圖和山一樣的文件，每個人都看起來都很忙。
盡管格里菲斯佩戴著旗隊長的軍銜紋飾，但是在場的人并沒有注意到他，誰都沒有起立敬禮。
拜耶蘭同時在北方和南方與兩個強大的敵人交戰，每個戰場都不容有失，臨時編制的南方軍群卻是由這么多來自完全不同的部門、互相不熟悉的作戰單位組成，協調成了極困難的事。
從現場的情況來看，拜耶蘭空有強大的軍隊和非凡者，卻沒有很好的組織起來，甚至在康茂德的壓力下有些窘迫。
這也是夏龍伯爵等元老堅持要把格里菲斯派來支援這里——必須要有一位足夠厲害的前線指揮官才能扭轉被動的戰局。
“他們幾天前就這樣，”安柏沖格里菲斯做個鬼臉，“我來打個招呼。”
她雙手握拳，精金拳套錘擊在一起。
“格里菲斯·德·拉文奈爾旗隊長到。”
營帳里閃過一道電弧。聚精會神工作的軍官們以為遭到了襲擊，都嚇得跳了起來。他們愣神片刻，看見安柏乖巧地退到格里菲斯身側，這才明白發生了什么，紛紛挺胸立正，右手捶擊胸膛，向格里菲斯敬禮。
“勝利歸于拜耶蘭！”
在場的人里面沒有奧術議會的半神…
“下午好，各位先生、女士，”格里菲斯覺得有些不對勁，抬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勝利歸于拜耶蘭。”
狄安娜·德·米蘭提斯公爵小姐正坐在小書桌后面簽發各種文件，軍官們的包圍緩解了一些，她終于可以喘口氣，對來訪的騎士搖搖羽毛筆表示歡迎。
突然，她似乎覺得這不太合適，便站起身，向他行了個很漂亮的屈膝禮。
她只要一個眼神，一個含蓄的微笑，身旁的軍官和貴族們就連忙退開。公爵小姐領著格里菲斯來到作戰室旁安靜的房間，關上房門。
“你終于來了！”沒有其他人圍觀，米蘭提斯小姐大大的松了一口氣，“有些事我必須私下告訴你！”
“請說。”格里菲斯也知道時間寶貴，不敢有片刻耽擱。
“康茂德在這里發現了某種上古之神留下的神秘，就在神廟中，如果他能夠啟動，會制造驚人的恐怖！
“艾露莎提前一步行動，破壞了他的計劃，但是也讓自己處于危險之中。
“等一會會有人帶著一份正式命令來…這份命令是直接下達給你的”
公爵小姐的語速飛快，顯然她已經事先知道了極其重要的事。她腳步輕快，抬手按了按格里菲斯的肩膀，在他的耳邊小聲說：
“一支超凡突擊隊會被交給你指揮，表面上如此…
“他們真實的目的，是在進入神廟以后圍攻你。”
格里菲斯驚了一下。他對于即將面對的危險早有準備，但是沒想到來的這么迅速。
“不僅是你，也包括艾露莎，”公爵小姐接著說，“超凡突擊隊接到的命令是——
“把所有的神之手驅趕到神廟深處，由半神獻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