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訪了薩洛里安以后,格里菲斯從圖楊堡直接返回前線。神之手正在追擊伊修斯,叛軍在攻打麥克唐納軍團,任何一場戰斗對他來說都是不能錯過的。
他來圖楊堡的目的,一方面是在戰斗開始前看看能否從薩洛里安這里得到情報支持,了解自己的敵人;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他需要知曉這位半神持有何種立場。
圖楊谷當地的傳送法陣設在半神的城堡之外,可以將他快速送回前線。格里菲斯在休息室等待傳送,順手沾了點茶水在桌上虛寫著,理清頭緒。
從頭開始…
格里菲斯和嘉拉迪雅交織的命運緣于神諭的指引。精靈小姐來到馬尼薩村尋找幫助她完成晉升試煉的線索,他們注定會在那一天相遇。
有人在等待著他們。先是哥布林、法師學徒艾西斯與活尸的攻擊,接著又出現了魯迪亞斯培育的強獸人。根據調查,這些人和怪物全部與霍蒙沃茨有關,強獸人這一混亂邪惡的煉金生物更是指向了薩洛里安。
在幾次事件中,格里菲斯先后得到了《魔藥調制筆記》和骨戒米諾斯。
當他回到奈奧珀利斯島執行任務時,亡語教團正嘗試著復活克麗絲塔,但是被虛境的造物主的信徒破壞了;南方行省古老的密林里隱藏著虛境的生命織縷留下的力量,伊修斯和亞倫的家族都與此有關。
格里菲斯與嘉拉迪雅被卷入領域型封印物“黑域”以后發現一頭強獸人在圖楊谷奚落村制造了屠殺,還殺死了一頭鉆地魔蟲。
薩洛里安與羅蘭、諸位伯爵、教廷方面至少是知道超凡劍圣蘭瑟尼斯參與了維羅納的叛亂,摧毀了當地貴族的軍隊。當地的叛軍中有一個化名里德·斯里的墮落巫師曾經是薩洛里安的學生,攜帶著亡語教團的徽記,為了牽制拜耶蘭而奔走。
維羅納叛亂不久之后,不死者的軍隊襲擊了瑞文市。在那場戰斗中,死亡騎士動用了一頭鉆地魔蟲。正是這場戰斗復活了克麗絲塔。
隨后,圖蘭沼澤的貝洛蒙遺跡里找到的證據顯示薩洛里安就是《魔藥調制筆記》的作者,他與隱藏在銀月塔的上古生物“戀人小姐”有過一段密切的交往。
通過與羅蘭的合作,薩洛里安正在籌建一支軍隊。這支軍隊使用火器和新式戰術,與叛軍非常相似,與邦聯軍隊同出一脈。
如果沒有薩洛里安,格里菲斯不可能干涉天選者之祭,也不會成為被選中者之一。
那么,這位半神想要得到什么呢?他行動的本質是什么呢?
首先,維羅納的叛軍若是沒有強大的財力和技術支持,是不可能建立這樣一支新軍來威脅拜耶蘭軍團的。叛軍的贊助人正在以這種方式將新式軍隊的組成和思想推廣開來。在維羅納局勢如此危急的情況下,無論接下來的戰斗誰勝誰負,新式軍隊都會加速擴編,直至動搖由拜耶蘭軍團看守的世界秩序。
其次,拜耶蘭元老院越來越難以應付眼前的危機。他們需要神之手和新軍來對付伊修斯與叛軍。這場即將到來的新軍之戰注定由格里菲斯指揮,在他最擅長的戰場上面對其他神之手。
諸神的斗士們已經被送上了競技場,天選者之祭通往奇跡的最終階段一定會被啟動。
薩洛里安以實際行動表達了對格里菲斯的支持…可是,為什么呢?他這樣做有什么好處?
是和羅蘭一樣,期待著開啟一個新的時代?這倒也說得過去,但是,是不是還有別的動機在驅使著這位半神呢?
難道說這樣能讓他和戀人小姐重新在一起,若是格里菲斯奪得奇跡可以讓他也許個愿?抑或是讓已經是至尊的他更進一步,抵達神位?
總不可能是興趣使然吧…
薩洛里安直到現在依然是友善的,但是,若不能理解他的訴求,就無法提防可能的危險。
格里菲斯正思考著,有人來提醒他傳送法陣已經啟動完畢,隨時可以返回哈爾曼利鎮。他立刻步入法陣,讓璀璨的光芒擁抱自己,穿過光怪陸離的幻景隧道,再一次站在了哈爾曼利鎮的法師塔上。
“這么快就回來了?”拉納坐在法陣外的空地上,一臉疑惑地問剛剛返回的同伴,“只有你一個人?”
“我應該帶著別人來嗎?”格里菲斯輕叩了一下有些眩暈的額頭。連續使用空間轉移,讓他頭昏眼花,胃里也像翻江倒海一樣。
“我本來以為你會帶嘉拉迪雅回來?要是能讓瓦爾基里隊長也來支援我們就好了,”拉納的神色中有一些不安,“伊修斯的手下至少有一條巨龍。那些叛軍更是可以撼動軍團,僅憑我們手頭的這點兵力,可不夠看。”
“嘉拉迪雅會來的,她會給我們帶來必要的遠程火力,”格里菲斯答道,“至于那條龍,如果真的是一條龍,必定會在維羅納的歷史上留下名號。我懷疑那是威斯帝洛士兵失控后的產物。”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有趣了,我會聯系菲歐娜設法查查看威斯帝洛部隊的底細。有執政官支持,我們應該能找到線索,”拉納招了招手,“來吧,繆拉、拉瑟爾,還有你隊里的德賽正準備審問被俘的鷹身女妖。她已經恢復了人形可以說話。”
報喪女妖·洛珀在戰斗中被俘以后就囚禁在哈爾曼利鎮的法師塔上。這里的設施不僅可以對神秘生物進行必要的檢查,還可以及時得到行政當局的情報支持。再加上繆拉對當地的了解,即便洛珀不開口,拜耶蘭方面也可以得到自己需要的信息。
一份有關她的身份、家庭和背景的初步報告很快就被送了過來。
“她不是威斯帝洛的人?”
在開始審訊前,格里菲斯飛快地掃了報告一眼,疑惑地問道。
德賽立刻報告:“不是的,長官。她是本地的一個牧羊女,并沒有從軍的經歷。”
“那么她是怎么得到這份能力的?”一起來的拉納也奇怪了,“我們得讓她開口,如果維羅納成千上萬的牧羊女都這么厲害,我們還是自己了斷吧。”
法師塔下層的囚室冰冷、陰寒,已經恢復了人形的洛珀被鎖鏈困在地上。繆拉和拉瑟爾坐在審訊桌后,盯著她。
格里菲斯是親手活抓洛珀的人。但是,當他看到囚室里的牧羊女,卻一時間沒有認出來。
這小丫頭與鷹身女妖形態完全不同,瘦的像竹竿,至多只有十二三歲,和繆拉的未婚妻,伊修斯的妹妹一個年紀。
洛珀緊咬著嘴唇,看著氣勢洶洶的騎士們一個個走進囚室,又看看墻上密密麻麻的刑具,臉比紙還白。
格里菲斯在椅子上坐好,面色平靜地問道:
“說說你的家庭和經歷,什么時候加入叛軍?誰給了你變形鷹身女妖的能力,那人在哪?叛軍的營地在哪里?”
洛珀看來已經想好了,話語連貫又平靜:
“我家有爸爸媽媽和四個兄弟姐妹,因為窮,家是泥房上面蓋著茅草,有一張吃飯用的木桌和一張父母睡的床,其他人打地鋪,比這里差遠了。
“爸媽和哥哥給領主老爺種地,我照料羊群。整個村的地都是他的,原來收成是家里留下四成的糧食,領主老爺拿走六成。這時候的糧食還是夠全家吃的,后來領主要拿走七成,日子開始艱難了,家里只能吃紅薯配些蘿卜,不過不奇怪,窮人們都這樣。
“接著打仗了,聽說拜耶蘭的軍隊打過來了。但我在鄉下,不知道什么情況,租子漲到了八成,父親和村里人都去求領主老爺,會餓死人的。領主老爺有騎士,把大家都打出來了。
“吃的開始變成湯和樹葉,騎士老爺,你問我過去的經歷,我得說,除了餓,我不記得別的事。
“村里不停的死人,因為沒有吃的,年紀大的老人先死,接著是小孩,我和兄弟姐妹們餓得頭昏腦脹。騎士老爺,你知道,5個孩子肯定是養不活的,只是不知道是誰先死,或者全家一起餓死。
“我們找樹葉和漿果,很快這些東西也沒有了。我們躺在地上手拉著手,餓了整整五天,連動的力氣也沒有,只想解脫自己。
“這時突然來了一群士兵,他們吊死領主,開倉放糧,然后說土地都是大家的,要重新分,交租是三七分,我家7,租是3。”
洛珀用手抹了抹眼角。三位騎士、軍官和軍士只是看著她,沒有說話。
“我們全家活下來了。我的兩個哥哥也加入了義軍,他們說,義軍的目標是要給所有的窮人分土地。
“這是去年的事,從那個時候起,我幫著義軍照看牲畜。部隊在村里教書,教我們寫字,了解了世界局勢,了解義軍的宗旨和紀律。
“后來,戰斗變得越來越困難。拜耶蘭來的巫師一揮手就把我們的戰士燒成了灰,二十個最勇敢的人也攔不住全身甲的騎士。哥哥們在戰斗中犧牲了。
“騎士老爺,你問我什么時候加入叛軍,我得告訴你,就是那個時候。
“我加入了義軍,才發現這個部隊里的人都是窮人的孩子,連長官也是,大家一起訓練、吃飯和休息。我見過夏伯陽,偉大的統帥,他和他的軍官們一起吃我給的土豆。這里沒有長官對下屬的壓迫,長官照顧士兵,士兵為了勝利拼命戰斗。
“戰斗一直很艱難。
“古拉姆的大哥說我的體質特別,可以適應他們的力量,要不要加入他們。當然,也很危險就是了。我一分鐘都沒有猶豫。如果我的努力能夠挽回更多人的生命,能夠讓老爺們吃到苦頭,那有什么好猶豫的呢?”
說到這里,審訊桌邊有好幾個人都開始看一旁墻上掛的皮鞭和烙鐵和鐵鉗,拉瑟爾已經開始磨牙。牧羊女瞧了瞧他們,停了下來,看得出,她在發抖。
格里菲斯站起身,往她的身邊走去。威風凜凜的騎士每一步都讓人心驚膽戰。
“給你藥的人,還有你的部隊在哪里?”
洛珀顫抖不止。她沒有經歷過,但是聽說過審訊時會發生什么事,不止一次。剛才的話讓她短暫地勇敢了一會,但是,停下來直面騎士的瞬間,她感覺自己要垮了,怕的要命。
“一般來說,我不會直接提問題。”格里菲斯取下一根皮鞭,遞給繆拉。
繆拉決定再努力一下:“說吧,小丫頭,只要說出你的上級,保證你過上領主老爺的日子,你的家人也會得到保護。”
“謝謝你,騎士老爺,”洛珀努力彎了彎嘴角,“但是,我拒絕。
“部隊里都是窮人孩子,古拉姆的大家是我的戰友,我活著,他們就會死,大家又會回到給地主交租的生活,又會因為饑餓而等待死亡,豬狗不如的日子都會回來。”
格里菲斯的臉色已經變了,他知道什么也問不出來。氣急敗壞的拉瑟爾搶過鞭子,給了洛珀兩下。
少女的身體像蝦米一樣蜷縮起來。挨的這兩下已經快要了她的命,讓她喘不過氣。
她大口吸氣,然后對著騎士們大喊:
“我去你媽的,隨便招呼,說一個字我就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