縫合怪被消滅以后,這一帶的戰斗便迎來了終結。格里菲斯返回到山坡上,發現米典麥亞已經恢復了人形,光著身子倒在一堆爛肉中。他沒有嚴重的傷勢,但是體力耗盡陷入了昏迷。
格里菲斯向著一側的墓地揚了揚手,試圖召喚出幾頭活尸守護同伴。但是,什么都沒有發生。整個墓地的尸體都已經消失了。
他沒有辦法,只能扛起同伴,向大墓室奔去。
墓室在剛才的異象中損毀了近一半,廢墟上盡是碎石和骨骸。陰冷的石道自入口曲折向上,直通墓室的頂部。原本巨石砌成的墻壁黏上了堅硬的如同甲蟲軀殼的幾丁質,呈現出淡紫色和棕色的色彩,甚至還生長出尖銳的如同昆蟲觸角般的角柱。但是,這些材質也已經呈現出破敗的跡象,緩緩的灰化剝落。
在墓室的最頂層,格里菲斯發現了一個不清晰法陣的殘留痕跡。魔法的光芒和氣息已經散盡,只留下模糊的恍若六芒星的圖案。
這里空蕩蕩的,什么也找不到。
“米諾斯,”格里菲斯呼喚自己的骨戒,“你能偵測到什么?紅石有沒有吸收到能量?”
骨戒立刻回應了他:“紅石得到了微不足道的生命能量補充。米諾斯曾經感應到這里存在強大的生命能量,但是現已沒有能量殘留。”
這時,肩上的米典麥亞拍拍他的肩膀:“格里菲斯,放我下來。”
“你已經可以行動了?”格里菲斯高興的把同伴放了下來。
“是的,我的‘疾風之狼’形態持續不了多久,之后便會陷入一段時間的虛弱和昏迷。”
“疾風之狼…為什么要叫這么個名字?”
“別問我,奧菲莉亞給起的名,”米典麥亞壓低聲音說道,“我的能力來自于囈語森林事件。撤退過程中我們被魔狼襲擊,多虧你和索尼婭殿后,我們很快便與洛爾德斯教授匯合。就在我們準備撤出森林的時候,突然遭到了大群更強大的變異生物。就是在那時的混戰中,一頭行蹤詭異的魔狼咬傷了我,在大家反擊以前就遁入黑暗。”
“它就咬傷了你一人?”
“這就不確定了,應該只有我吧。在那之后我高燒躺了幾天,恢復以后便具有了變異為人狼的能力,可以大幅度提升力量和敏捷,”米典麥亞說道,“這個秘密我只和奧菲莉亞說過。”
“這就很奇怪了,”格里菲斯抬起手,向米典麥亞展示了自己的骨戒,“這是我的封印物。來自于我們一起參與的下水道剿滅庫克黑幫戰斗,是我殺死墮落法師卡米拉的戰利品。擁有復生和奴役亡靈的能力。”
米典麥亞陷入了短暫的沉思,“一個下水道法師能夠持有高位階的不死者途徑的封印物?”
“是啊,就是這么濃烈的陰謀的氣味,我小心提防著這個戒指,但是不可否認,它很好用,截至目前也沒有大的危險,”格里菲斯笑著說道,“奧菲莉亞的能力是怎么回事?”
“她是精靈和人類的混血,半精靈。”
“啥?”
“真的,外貌上看不出來吧,”米典麥亞一臉認真的說,“馮·伊修塔爾家族是北境的邊境貴族,只不過奧菲莉亞是母親和一位迦南精靈戀情的結果。在她剛剛誕生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了異瞳的親生母親便拿起剪刀,想要戳瞎她的眼睛。人類父母和祖先都是藍眼睛,怎么也不可能生出異色瞳嬰兒嘛”
“奧菲莉亞知道她親生父親的名字么?”
米典麥亞搖搖頭道,“她知道也不會告訴我們的,但是,魔眼通過血脈傳承,想必不難追述,我覺得你可以問問看嘉拉迪雅,
“話說回來,我們這一伙進入下水道的修托拉爾可真是不同尋常啊。
“奧菲莉亞是擁有魔眼的半精靈,你得到了不死者途徑的封印物,我是人狼,拉納,嗯,他守護的菲歐娜就是一個異常,而且按夏龍家族傳統他倆以后很可能還會結婚。然后是繆拉…繆拉有沒有哪里異常?”
“活該上火刑架的幼女控?”
“對,應該燒死他!”米典麥亞附和道。
格里菲斯哼哼了兩聲:“伊修斯很可疑,他很可能是庫克黑幫襲擊事件的策劃者,至少也是重要關聯人。維羅納事件以后,他戴上了面具,說話行事的風格大變。但是我沒有足夠的線索。”
不死生物的尸潮已經徹底平息。它們甚至連骨骸都沒有留下多少便從瑞文消失一空。在消亡以前,它們沖進人煙稠密的城市肆意屠殺,近一半的居民因此遇害,上城區也幾乎被摧毀。
不死者大軍的領袖,恐怖的死亡騎士已經被殺死,尸體被高高的掛在圣光禮拜堂的尖頂上。破敗的皮膚和臉型輪廓依稀可以辨認出它是本地的駐防騎士薩菲里昂。
前敵委員會的首領,洛爾德斯教授用他那一貫的波瀾不驚的語調在會議上總結道:
“薩菲里昂只是走卒。他熟悉我們的戰術和應對方式,因而被委任為不死生物的統帥。死亡騎士的力量只是短時間賦予他的,在格里菲斯小隊摧毀了大墓室以后,正在與他戰斗的超凡者均目睹了他力量急速衰減的過程。
“亡語教團在這里的陰謀與我們事前的推測基本一致,封印物的運作原理也已經知曉。它們利用尸潮殺戮,造成了數萬人的死亡。這一過程中,死者的血肉和靈魂被黑泥吸收,轉化為某種能量。那頭腐魂尸便是聚集能量的果實。但是,在它即將被殺死的時候,邪教團終止了封印物和儀式的運作,能量的精華也被抽取轉移。
“在這股強大的靈能的支持下,某個存在,被它們創造了出來。”
“什么存在?”與會的超凡者,荷魯斯主教問道,“圣光在上,該不會是邪神降世吧!?”。
“不可能是邪神的,這點能量還遠遠不夠,”追獵者莫羅替超凡巫師回答道,“奧術議會和調查局正在追查。我們抓獲或者殺死了一大批亡語教團的成員,蕾哈娜駐守法師也有嫌疑,接下來的調查我們會查清楚。”
“本次任務到此為止,接下來的調查工作由莫羅和瓦爾基里統籌,善后由荷魯斯管理,我還有課程和考試要安排。”洛爾德斯教授起身離開,沒有行禮也沒有說再見。
會議就到此為止了。洛爾德斯看起來已經傳達了他想要傳達的事項,起身往法師塔的傳送陣走去。作為霍蒙沃茨的教授,他一分鐘都不想久留,留下三位超凡者和參會的格里菲斯大眼瞪小眼。
“好吧”莫羅嘆了口氣,摸出一疊報告,“剩下的事情還有很多,上城區遭到了重創,到處都是廢墟和難民。好在新任的駐守法師和駐防騎士很快就會抵達。我們先來看看難民的安置…”
“安柏怎么樣?”會議結束以后,艾露莎和格里菲斯一起來到圣光禮拜堂。傷員和難民們幾乎都被安置在這附近。
“她目睹了某種詭秘的存在,精神受到了創傷,但是在修女們的照料下沒有大礙。”格里菲斯答道。
“多半是看到了聚集起來的靈魂潮汐吧。”艾露莎輕輕嘆了口氣。
“靈魂?”格里菲斯問道。
“對,靈魂,或者說類似的靈能聚合體,”艾露莎說道,“瑞文死亡了幾萬人,他們的肉體被黑泥消融,靈魂被束縛然后抽離,灌注到了某個容器里去。”
與鶴浦鎮的情況多么相似。但是,這一次邪教徒完成了能量的抽取。格里菲斯神情變得異常嚴肅:“我要去調查一下這個圣光禮拜堂的檔案。”
“做什么用?算了,我不問,你查清楚了和我說吧,”艾露莎低聲說道,“我在這里處理些工作,你要小心,有危險就喊救命。”
兩人在人滿為患的走廊上發現了米典麥亞。他正蹲守在病房外面,手腳利落的削蘋果。
“奧菲莉亞還好嗎?”艾露莎向他招招手。
“還睡著呢,”米典麥亞指了指病房,“沒有任何異常。”
大家打開一條門縫,偷偷的往病房里望去,發現奧菲莉亞睡得正香。她穿著單薄的男士白襯衫,露出白皙光滑的長腿,金發披散,哼哼著一些聽不清的夢話,抱著一個大枕頭,雙腿夾被而眠。
“你!”艾露莎看得愣了一下,小聲批評道,“你這個禽獸,怎么能乘人之危把人家吃了呀!”
“啊,這,”米典麥亞大驚失色,“我沒有!”
哼,想不到米典麥亞你這個濃眉大眼的也是個粗胚。格里菲斯一臉唾棄的看了他一眼。
在一片壓抑的責備聲討和辯解聲中,沉睡中的奧菲莉亞發出低低的輕哼聲,裸露的雙腿輕輕磨蹭著,低吟著讓人心跳加速的誘人夢囈:
“米典麥亞,你沒必要在床上也是疾風之狼呀”
空氣凝滯了。
“噗!”
“哈哈哈!”
米典麥亞閃電般的關上了門,紅著臉連連搖頭:“沒有沒有,不是不是!”
“什么沒有!”格里菲斯追問道,“事到如今你準備不認賬么?”
“什么不是!”艾露莎一臉我什么都懂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不要有負擔,誰還沒有個缺點。”
在之前的襲擊中,瑞文當地的圣職者幾乎都遇害了,接管這里工作的是增援過來的圣職者和一些僥幸存活的虔誠信徒。
在一片混亂當中,自然是沒有人膽敢阻擋一位準騎士。
格里菲斯暢通無阻的進入了圣光禮拜堂的檔案室,關閉大門,準備開展自己的工作。作為特派調查員,他理論上擁有調閱所有官方文件的權力。
他首先查閱了人事檔案。那里記錄著本地的修士、修女,以及所有登記過的所有巡禮的圣職者。
他沒有發現任何有關克麗絲塔的檔案。
格里菲斯接著查閱了已經調任的科萊恩主教的相關記錄。他的目標并不是尋找機密文件,而是搜尋這位地區主教的日常工作記錄、布道、例行公文和報告、命令書。
依舊一無所獲。主教過去十幾年工作的檔案缺失嚴重,許多時間段的文檔都已經被抽走。
不出意料…
格里菲斯的嘴角不由得翹了起來。雖然兩次嘗試都沒有發現有價值的信息,但是他已經可以確定,自己的搜尋方向是正確的。
保密文件被銷毀或者運走那不奇怪,但是科萊恩主教日常的工作中必定有許許多多的瑣事。這些文件是不可能被列入保密范圍內。檔案的缺失只可能意味著一件事——
科萊恩主教的日常工作與隱秘相關,他極有可能是克麗絲塔事件中的重要節點。
這里,瑞文圣光禮拜堂的檔案室里一定藏著蛛絲馬跡。
格里菲斯將翻閱的檔案重新放好,在檔案柜外面活動了一下筋骨。
情報分析是格里菲斯在少年士官學校和霍蒙沃茨的兩門主修課程之一。對一位情報員來說,潛入、暗殺、竊聽、色誘什么的都是歪門邪道,針對公開信息的統計和分析才是情報學的真諦。
抹消了克麗絲塔存在的組織可以抽走帶有關鍵字的檔案和材料,但是,他們要徹底抹除一切痕跡,那只有一把火燒了這里才行。
既然瑞文圣光禮拜堂沒有被燒,那么就一定會有線索留下。
克麗絲塔在1441年加入東方軍團,服役近兩年,于1443年在戰斗中犧牲。那么,格里菲斯便將注意力集中到禮拜堂1438年至1441年期間的活動記錄,那時的克麗絲塔年紀在1215歲,正式培養的關鍵時期。
經過一整晚的搜尋,格里菲斯從浩如煙海的檔案中找到了好幾份零散而可疑的文件。
他帶著這些文件來到檔案室的一角,仔細閱讀分析。
1438年3月19日,瑞文分會向教廷的申訴記錄“前略 “不負責任的官僚主義行為、自命不凡的改革派正在損害我們的事業和信仰。虔誠的少女們不久之前還是牧羊女和小作坊主、小地主的女兒,圣光的恩惠降臨在她們身上需要時間,僅僅因為沒有能夠完成教廷的任務就革除她們的任命是荒唐的。我部已經多次提出抗議,被免除任命的少女們應當繼續留在教會成為圣職者,而不是回到早已沒有她們容身之處的鄉下…”
1438年7月2日,瑞文分會在鄰省的宣傳畫備案留檔 畫上是一位清瘦、恬靜而秀美的少女。她披散著金發,高舉圣光的徽記,騎士、軍人、市民和農民跟隨在她的身后。
1438年8月12日,瑞文分會在鄰省的宣傳畫備案留檔 格里菲斯看到了更加精美的少女宣傳畫。
但是,此后的幾年就沒有這些宣傳畫了。
1441年1月16日,瑞文分會1440年度審計報告附注(缺頁)
“審計意見認為,瑞文分會的布道現金支出遠超正常水平。審計師認為支出中列入了大量不合理的其他費用。”
1441年2月24日,來自東方行省教廷分部的申斥 “瑞文分會的異常支出項目必須立刻被停止。我們都知曉并且予以廢除的舊習不僅僅被新教規所廢止,而且會極大的損害教廷與王國、巫師、騎士的友好關系,對于我們的事業沒有任何幫助。”
1441年3月1日,瑞文分會的工作檢查“前略 “根據上級部門的指示,超支項目已經被終止,剩余資產將被妥善處置,有關人員已接受處分。”
有關人員多半就是科萊恩主教為首的本地教會負責人。格里菲斯已經摸到了初步的線索。他取出放在檔案室最顯眼位置的教規匯編閱讀起來。
1427年12月31日,圣光教廷在改革派的領導下頒布了新的教規。這份新規飽受爭議和抵制,教廷不得不暫緩新規的生效并且進行多次修訂,最終于1437年總算完成了細則的制定,正式執行。
教規厚度驚人,簡直可以擋盾牌用,看一個月都未必看得明白。
在霍蒙沃茨學習了必修的法律課程的格里菲斯知道去哪里尋找答案。很快,他根據索引,找出了一份新舊教規的修訂對照表。這次修訂內容龐雜,條目繁多——
“一、有關教廷與至尊、元老院的關系“二、有關天使降臨的解釋與布道“三、廢除圣女選拔“四、有關見習修士、修女的隨軍派遣與作戰任務“五、與諸神教廷的關系 “六、…”
1427年,也就是那位不可言說的黑魔法至尊泯滅,亞倫家族毀滅的那一年。根據索尼婭的說法,那一天晚上,趕去救援亞倫家族的強者可是包括了教皇冕下的。
然后,那位至尊被抹消了存在。從這份教規的修訂時間來看,幾位大人物該不會是站在亞倫族人的尸體上開了一場會議確定下一步的工作精神吧…
拉莫爾伯爵也在場,他說不定和我不久前一樣當了書記員呢!他多半也被抹了不少記憶,哎,誰還沒年輕過呢 重點,嗯,找找重點!看了一晚上文件,累的頭昏眼花的格里菲斯拍拍臉,把杯子里剩下的一點水喝完,開始細看自己關心的修訂部分。
在一大堆看起來互不關聯的凌亂信息中,他梳理出了一些線索。證據雖然零散,但是結論清晰。
圣光教會瑞文分會在培養一位被寄予厚望的圣女。
根據教廷的新規,各地停止代表圣光為世人帶來歡喜祝福的圣女培養和選拔工作,相關的項目予以終止。結合其他材料,可以得知這一活動受到了各地區教會的強烈反對。
這事很好理解。如果有一位圣女降臨,對于當地教會、圣職者和居民來說都是莫大的好事!
瑞文分會就是強烈反對的分會之一。1437年末,在教廷發下嚴令以后,他們停止了公開的活動和候選人招募,但是私下里很可能在繼續圣女的培養。1441年初,審計部門發現了他們違規列支的預算,金額必定巨大,否則不會被審計部門警示。
很快,當地的主教和負責人被處分,隱藏的項目應該也徹底終止了。
在那之后不久,克麗絲塔便加入了東方軍團作戰。見習修士和見習修女隨軍并不少見,但是,她的情況一定更為特殊。
兩年后,她在戰斗中陣亡。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某些存在發現了她,匆忙抹除痕跡。
格里菲斯站起身,望向窗外。
晨曦再次灑落在滿目瘡痍的城市上。從災難中僥幸逃生的難民們正排著隊,前往官方和教會的安置點。
格里菲斯望著遠處長長的隊伍,努力思考。
克麗絲塔應該就是被廢止的圣女計劃的成員之一。計劃終止以后,圣光教廷并沒有對她特別關照,而是放任她前往危險的前線作戰。這一層緣由好理解,圣女的候選人一定不少,沒有必要對誰特別照顧。
但是,為什么克麗絲塔的犧牲會引來大規模的記憶抹消?難道說,她犧牲以后,教廷或者別的組織發現她有所不同?
她會不會和邪教團在瑞文布置的陰謀有關吧?根據洛爾德斯的說法,某個存在被創造了,這和她有沒有聯系呢?
少女從寂靜中醒來。她躺在冰冷堅硬的碎石中,未著片縷,純潔而美麗,湛藍的眼眸在憂傷和回憶中沉醉,讓人無法生出絲毫褻瀆之意。
寂靜將她包圍,在那絢麗而又停駐的時光中,仿佛有虛幻的羽翼出現在她的身后,預示需要她振翅高飛的時刻終于來到了身邊。
她望向深藍的天空,回想墨綠的夏夜中相互依偎時默默的安慰,喜悅和惆悵油然而生,卻又在陸離斑駁中逐漸消逝。
“不,我不能忘記,不能。我愿意付出代價,只求將他的溫暖和眼眸牢記心間,”少女舒展酥軟的手腳,從無力中掙扎起身,不知道在與何人低語,“我聆聽到了,您的旨意便是我的行動。”
晚風凜冽,仿佛唱響命運之歌。
少女取來破舊的毛毯披在身上,用虛弱的雙腳向著遠處的燈火蹣跚而行。
天空中鳥兒的鳴叫在廢墟和荒原回響。它們為了回到安寧的大地,將要穿越最后的凜風。傍晚寧靜中的陣陣炎熱,這是暴雨將至的預兆。
她仰望星空,獨自漫步在無人而敗落的街頭,拾起的記憶交織著聲聲嘆息。
她一邊前行,一邊回味那絢麗溫馨而破碎的記憶,輕輕感嘆:
“如果只有溫馨的時光該有多好,生命卻總是給人們帶來痛苦,
“唯有將你我相伴時的喜悅牢記心間,
“縱然這具身軀已經污穢不堪,我也愿為你阻擋所有凜冽的狂風。
“穿越這場風暴,身染罪戾的我將去往的地方,無論是接納我的歸宿或臆想的庭院,一定是回歸到,你的心間。”
蘭薩達正在禮拜堂附近的安置點監督工作,審視著登記的難民。官方的辦事員會把他們的情況記錄在案,然后加以分類和安排。
這時,她發現不遠處出現了一位蹣跚而纖弱的少女。少女將自己包裹在毛毯里,光著腳行走在滿是石礫的廢墟之上。
這是位非常美麗的女孩,柔順金發披在肩上,身材窈窕而嬌小,眼眸清澈仿佛湛藍的天空。在單薄破舊的毯子下面,她似乎并沒有穿著衣服。
蘭薩達立刻跑了過去,“有人傷害你嗎?”
“不,沒有,”少女搖搖頭,“謝謝你。”
她的聲音輕柔而婉轉,如同山泉般清澈。附近的人不由自主的向她望來,因為悲劇而傷痛的內心被美好的聲音撫慰。
大家都不認識她,卻內心深處在祈求她能多說幾句。
“請過來登記一下,”辦事員說道,“我們會提供衣服、食物和庇護。你的名字是?”
女孩的聲音就像是清甜的小溪在心間流淌:
“克麗絲塔,
“克麗絲塔·艾莉希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