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遠方歸來的少年兵 其二

　　奧斯卡轉身對管家說道：“薩萊斯先生，請離開這里。”

　　一直在觀戰的管家也沒有客氣一下，立刻就跑開了。

　　“米卡，卡茲，你們這一次配合見習騎士先生迎戰，防守兩翼，”奧斯卡披著外套站在街壘上，“必要的時候可以使用那個。”

　　使用什么？難道他們有著某種隱秘的非凡能力？好奇少年兵真正實力的格里菲斯目光再一次掃過身邊的兩人。

　　他們赤裸著的上身肌肉結實、勻稱，確實相當強壯有力，但是也僅限于此了。他們沒有精良的盔甲，也沒有使用精神力的跡象。

　　就在這時，米卡的目光投射了過來，正好與格里菲斯的目光相遇。

　　那是一種平靜中壓抑瘋狂的眼神，僅僅是目光對視就讓格里菲斯一個激靈。說不清道不明的危機感從心頭涌起。

　　這目光不像是人類，倒像是荒原上獨行的野獸。格里菲斯立刻把一個念頭提了起來放在優先位置——威斯帝洛特種戰技部隊的作戰細節從未在東方的大軍中流傳，而他們又有著那么多的傳說，完成過許多危險的任務。

　　“它們來了！”卡茲的叫喊打斷了格里菲斯的思緒。

　　這一次撲來的活尸中隱藏著幾頭食尸鬼。它們借著活尸的掩護，在草木和房屋中隱蔽穿行，向著少年兵的兩側包抄過來。

　　格里菲斯向著中間的食尸鬼射出一連串的火箭。點燃的箭矢雖然沒有殺死食尸鬼，但是成功地將它身邊的活死人放倒了好幾個。

　　食尸鬼在逼近格里菲斯二十米的位置后突然加速，如同閃電般撲了過來。尖銳的尾鉤一下就打飛了他手中的圓盾，卡在精鐵制成的護手上。

　　格里菲斯反手抓住尾鉤拖向一邊，同時揮劍斬去。劍刃劈斷了食尸鬼的尾巴和后腿。但是怪物借著沖力一下就把他撞倒在地。

　　如果是身邊沒有人妨礙的情況下，格里菲斯這個時候已經調動冰霜符文將這個怪物凍住。但是此時此刻他的身后是幾十雙盯著自己的眼睛，指望他們保密是不可能的。

　　更不用說米卡剛才投來的那種充滿威脅的目光…格里菲斯決定哪怕受點傷也必須把底牌保留到最后最關鍵的時刻。

　　食尸鬼撲倒目標后就勢揮爪掃來。它的利爪仿佛一把利刃，劈在長劍上火光四射。

　　“噗！”

　　突然間，一支羽箭射穿了食尸鬼的腦袋，從左到右貫穿了它的大腦。墨綠色的液體從食尸鬼的腦袋上炸裂出來，澆在格里菲斯的盔甲上。剛才還在肆虐的怪物一陣抽搐，向著一旁的地面倒下。

　　格里菲斯來不及思考發生了什么，奮力推開身上的怪物，揮劍向著脖頸斬下。

　　“嘿！格里菲斯，我是芬蘭，”回音水晶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我在你背后的樹冠上占據了制高點可以給你提供掩護。”

　　在戰場的兩側，米卡和卡茲正在少年兵的配合下和食尸鬼激戰。米卡的戰技非常嫻熟，如同幻影一般游走閃爍，即使面對體型和殺傷力都非常可怕的怪物依然占據上風。卡茲的情況就有點危急了，他在對付這種渾身都是武器的怪物時非常吃虧，很快就已經滿身都是鮮血淋漓的傷口。

　　格里菲斯正要去援助卡茲，突然一股強大的威壓從前方傳來。在街壘后作戰的少年兵也發出急促的警告：“有個東西從正面過來了！”

　　地面顫抖起來小石子和沙礫上下翻滾。沉重的轟鳴聲滾滾而來。

　　一頭戰象般兇悍的怪物沖開遠處的民居從煙塵和瓦礫中一躍而出。

　　它有著人的形狀，四肢和筋肉極其強壯體型巨大。它的雙手垂向地面拖著刀鋒般的利爪。在猙獰而褶皺的頭顱右側肩膀上還有一個巨大的血肉鼓包，鼓包的中間有一條觸目驚心的裂痕仿佛閉合的眼睛般蠕動著。

　　“集火，射殺它！”奧斯卡第一時間就發出了指令。

　　沒有投入戰斗的少年兵們一起向前擲出投槍。他們的齊射迅疾如同驟雨密集的呼嘯聲把正在沖刺的活死人一掃而空比起軍團老兵也毫不遜色。

　　那頭巨大而畸形的怪物是集火的中心，就連肩膀上奇怪的凸起部位也被命中了五六支。

　　在這樣的打擊下，這頭怪物立刻就遭到了重創。但是它的生命力極其強橫，竟然一時未死反倒用粗壯的雙手掀起路邊的兩塊巨石向著少年兵的隊列砸了過來。

　　“散開！”格里菲斯大吼一聲。

　　巨石帶著破空的凄厲呼嘯聲，不等少年兵散開就命中了他們的隊列。剛剛投擲完標槍的少年們甚至來不及發出慘叫，七八個人就被撕碎成支離破碎的斷肢。

　　與此同時，怪物右肩上鼓脹的血肉開始蠕動撕裂，那條惡心的裂痕上下撕開露出一個駭人的慘白眼球。

　　與這個巨大的眼球相比，怪物的腦袋就像是一顆干癟的橘子。一股強烈的波動瞬時擴散將前方扇形區域內的守衛者們全部攝入。無法形容的威脅和壓迫力讓所有人背生寒意。

　　目睹這一幕的米卡和卡茲幾乎要咬碎自己的牙齒，甩開糾纏的食尸鬼就沖了上來。

　　但是格里菲斯比他們更快。他抓起身邊的一捆投槍向著怪異的眼球迎面擲去。

　　第一支投槍被怪物的右手擋住。它已經千瘡百孔，但還是在試圖保護自己的眼球。

　　第二支投槍在前一支被攔住后接踵而至深深扎進了巨眼怪物的手肘將小臂折斷。

　　斷裂的右臂剛剛垂下第三支投槍已帶著凄厲破空之聲襲來。巨眼怪物勉強以左手格擋，和投槍一起撞碎。

　　第四支投槍以比之前更大的威力貫穿了眼球的中心。那股讓人心悸的波動戛然而止，轉變成混亂而破碎的嗡鳴。

　　格里菲斯在6秒內投出四連擲。在投出最后一擲的同時，他的右肩傳來一陣撕裂的疼痛，仿佛自己的胳膊要被扯下來一樣。

　　四聲破空巨響之后，這個巨大的怪物被四連擊打得一窒。那仿佛要摧枯拉朽般爆發的靈能波動徹底泯滅，取而代之的是洶涌而出的無形沖擊。

　　剛剛用盡全力的格里菲斯下意識的往地上一滾。在他的腦袋跟上身體的反應以前，一股強烈的氣浪就橫掃過來。

　　白色的漿液從眼球里炸裂，沖擊波幾乎要撕裂耳膜。

　　處于街壘附近的少年兵像狂風下的樹苗一樣倒下一片。芬蘭直接從樹上砸了下來。

　　“呵——”

　　格里菲斯頭昏眼花，在幾乎永不停歇的耳鳴聲中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腥熱的液體正從他的鼻子里流出。一陣陣嘔吐感不斷襲來。重重疊疊的影子在眼前晃來晃去。

　　“沙——沙！”

　　在一片耳鳴的噪音中，格里菲斯隱約聽到了讓人膽寒的腳步聲在向自己靠近。是那些食尸鬼之一！他幾乎是彈了起來，卻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能憑著感覺向腳步聲的方向投出一把匕首。

　　“吼！”在匕首命中的同時，食尸鬼彈了起來向著頭重腳輕的格里菲斯甩出長尾。

　　不等格里菲斯看清敵人的動作，一個巨大而詭異的身影沖了過來，抓住長尾摔向一邊。

　　一個青綠色仿佛直立巨蜥的怪物突然擋在格里菲斯面前。他頭頂獨角，有著人類的雙手和粗大長尾，身上覆蓋著鱗甲般的鱗片，膝蓋和手肘的關節處都有尖銳的撞角。

　　這東西從哪里冒出來的！格里菲斯被嚇了一跳。

　　綠色直立巨蜥伸出雙手抓住食尸鬼，向頭頂高高舉起接著砸向膝蓋。隨著一聲骨裂的巨響，食尸鬼被折斷成兩截。

　　格里菲斯心中大駭，急忙向后退了幾步。

　　隨著視覺和聽覺逐漸恢復，他注意到在戰場的另一角，還有一個從未見過的人形生物正在和食尸鬼交戰。這個生物的體格勻稱修長，全身覆蓋著和鐵甲一樣的致密外殼，頭部、肘部都有彎刀一樣的明亮利刃。

　　這兩個怪物是卡茲和米卡？

　　格里菲斯在第一時間冒出一個念頭。他環視四周，在倒了一地的少年兵之外，確實沒有這兩人的身影。

　　威斯帝洛特種戰技部隊的隱秘竟然是這樣。他們不能施法，披甲兵也幾乎沒有，卻能在東方前線聞名原來是靠著這種能力——以人類之軀異化成聞所未聞的怪物作戰。

　　全身覆蓋怪異甲殼的米卡避開食尸鬼的撲擊，借勢揮出肘部的彎刀。堅韌厚實可以抵擋強弓的食尸鬼軀干就像是紙片一般被撕裂成兩塊，撲通一聲掉落在地上。

　　就在斷裂的殘骸落地的同時，格里菲斯突然感受到一股詭異的視線。背朝他站立的米卡正注視著血肉模糊的食尸鬼，但是他腦后的甲殼上出現了一顆眼球，直勾勾地注視著見習騎士。

　　這是什么東西！目睹了這樣無法形容的生物讓格里菲斯心中一驚。如果說什么生物有這樣怪異的形體，那無異要歸入變異生物一類。包裹在米卡身上得銀白色外殼閃爍著金屬的光澤，但是又流淌著某種生物的氣息。這股氣息在米卡的目光聚焦面前的敵人同時，好像正以自己的意志注視著格里菲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