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柏向著使徒揮出全力一擊。后者甚至來不及從駐守法師的尸體上抽回手就如炮彈一樣砸了出去。
這一拳在空氣中破快螺旋的軌跡,連大廳內飛濺的血跡、灰塵都被一掃而空。使徒鑿穿墻壁,橫穿幾個房間仰面倒地。他的左肩和胳膊給重擊碾碎,已經變成了一團破損扭曲的爛肉和碎骨。
“格里菲斯后退,”安柏舉起精芒包裹的手甲在胸前錘擊,“我要全力一戰。”
無頭的邪教使徒從廢墟中起身,對凡人必死無疑的傷勢視若無睹。他耷拉著折斷的左臂,擺出迎擊的姿態。
“很好,雖然不知道你是哪里來的怪物,還是哪個邪神的傀儡,”安柏邁著性感而矯健的步伐從廢墟瓦礫間穿過,火焰般的金色閃光在她的身邊激蕩咆哮,她的眼眸變得專注而堅毅,甚至有一絲興奮。
“讓你見識一下,雷電與風暴神選的力量。”
狂風卷起沙塵瓦礫,砸在格里菲斯的甲胄上噼啪作響。在咆哮的氣浪和爆鳴聲中,安柏化作一道連續的虛影,正面沖擊使徒,在即將遭遇的瞬間側步騰挪避開橫掃,向著他的側腹猛擊。
精金護手撕開使徒的腹肌,在那里破開肉骨,將金色的力量灌注進去。使徒被打的向后一窒,立刻以肘擊回應,安柏靈敏的步伐已經一步向前,向著他的右膝蓋一腿掃去。
在一聲讓人膽寒的骨裂聲中,使徒膝蓋折斷向下跪倒。但是,他對痛覺毫不在意,魁梧的身軀就像是奔涌的泥石流一樣四處宣泄攻擊。
足以對序列7非凡者一擊致命的拳頭轟鳴而來,僅僅是氣勁就已經驚天動地。他就像是一個人形的風車,完好的腿腳和斷肢、甚至是暴露空氣中的斷骨都是可怕的武器,毫無顧忌的旋轉橫掃。
安柏舉手一抬,在橫掃的空隙中架起使徒的右臂,向著他的肋下蓄力一拳。無形的氣流為之一窒,繼而如爆破般破體而出。
格里菲斯想要幫忙,卻跟不上兩人的動作。安柏和使徒如同雷電和山脈一般混戰在一起,所到之處破墻拆屋,無人能擋。
宅邸的立柱和墻壁在使徒的駭人巨力之下如同碎石流沙,成片傾倒瓦解。短短幾秒鐘的戰斗,兩人從大廳打到書房,用擊碎休息室和餐廳,最后把盥洗室和花房踏成碎屑,轟鳴和電弧令風云色變草木驚退。整個東側的建筑已經搖搖欲墜最后終于支撐不住,轟的一聲倒塌下來。
漫天的塵埃中盥洗室被削斷的水管有一陣沒一陣的往天上噴著水柱。橫梁立柱嗞嘎作響成片傾倒。
安柏縱身一躍,靈巧地立于一堵破墻之上。她精致的臉頰已經被鮮血涂抹了一半衣甲和身體上到處都是碎石飛濺劃開的傷口。雖然她避開了所有致命的攻擊,但是使徒恐怖怪力的余波還是擊傷了她。
在殘垣斷壁之下無頭的使徒已經被折斷左臂打斷右腿,右肋瓦解,金色和銀色的電弧在他的傷口上撕咬肆虐。但是他依然是一副無動于衷的表情半跪在地,甚至從廢墟里挖出了自己的腦袋。
“換作泛泛之輩本當即死。”
安柏卷曲蓬松的金發在風中飛揚她的身體已經被鮮血浸染但是眼神和氣勢卻像烈焰般炙熱。
“不錯,不錯啊!”
金發女孩抹掉眉眼間的血跡隨手甩掉,微微躬下腰背,如風暴般蓄勢待發。
格里菲斯發現安柏藍色的眼眸已經變成了鮮血般的赤紅,讓人驚懼的澎湃戰意如巨浪潮涌。如果說安柏平時的形象是火辣開朗的南方女孩現在的她已經完全成了另一種生物。
她用東方的獸人勇士都自嘆不如的氣勢和狂熱咆哮:
“雷電與風暴在上,這個怪物值得一戰!”
使徒突然扯下自己的左臂向著俯沖而來的安柏擲去。
“轟!”
一個明亮的光球炸裂開來,突如其來的沖擊波將安柏和格里菲斯全都吹飛到廢墟之中。正從四面趕來的城防軍頃刻間倒下一片。
格里菲斯從瓦礫中爬了出來發現整個宅邸已經所剩無幾,城防軍和其他非凡者七零八落的倒了一地。斷了一條腿的使徒一蹦一跳的跳上一匹馬向著山下逃去。
“安柏!”格里菲斯把半埋在碎石中的女孩挖了出來欣喜的發現她并無大礙“我們去追擊他!”
“不,不行,”安柏已經灰頭土臉,上氣不接下氣的搖搖頭,“我,我得歇一會。你快去,不要,不要正面交鋒。”
“明白。”格里菲斯從外圍警戒線找來一匹還沒有錯亂的軍馬一躍而上,向著使徒逃竄的方向追蹤過去。
他從山頂往山下追去,驚訝的發現蜿蜒的山路上竟然到處都擠了人。
他們一大早就聚集在這里,大呼小叫,神情激動。不時就有競速馬車從他們面前飛馳而過,呼嘯著通過極其危險的發卡彎。
今天早上竟然在舉辦競速賽。那個和和睦睦的競速賽。等一下,花見祭奠也在今晚開始!
格里菲斯大叫一聲不好,眼看著使徒夾著自己的腦袋從飛馳的競速馬車中穿過。他自己卻沒有這樣大的膽子,只能硬著頭皮繞路。
最前方的兩輛馬車難分高下,內側的馬車已經占據了有利位置,只要通過前方的發卡彎就能進入通往終點的直道,勝利就在眼前。
外側馬車也沒有放棄的意思。車手以精湛的技藝操控馬車,用昂貴的橡膠包裹的金屬車輪已經頂在了路邊的排水溝上,靠著向內的作用力漂移,眼看著就要切入內線。
我贏了!車手在心里歡呼。突然,他看見一個魁梧的人影縱馬出現在身邊。人影沒有腦袋,卻是在與他并排的時候舉起左手,亮出一個滿是血跡的頭顱。
血紅色的雙眼注視著一臉難以置信的車手,開口說道:
“你超速了,注意交通安全。”
“哇!”車手被嚇得慘叫起來,和內線馬車一起撞進路邊的斜坡。
這一次撞擊把使徒也撞出了賽道。僅有一只手一條腿的他控制不住馬匹,向著懸崖和海邊的方向沖了過去,然后重重摔在一塊突起的平臺上。
“哇!”
叫囂狂歡的觀眾們一哄而散。
使徒抱著腦袋,從地上掙扎起身。突然,他的背后爆發出一聲凄厲的鳴響。一支投槍貫穿了他的左腿,幾乎打斷了關節。
格里菲斯毫不停歇的將三支投槍全部擲出。雖然他還有余力投射更多,但是這樣會耗費大量的體力,甚至造成身體損傷。一對一的戰斗中三支投槍已經足以擊殺或重創一頭哥布林巨怪,就連山怪也夠嗆。
然而,使徒似乎并無大礙。對他來說,似乎除了關節損傷,其他的貫穿傷就沒什么大不了的。他握住刺入軀體的投槍,緩緩地向外拔出。
這怪物是用什么材料做的!?投槍在命中時就因為劇烈撞擊發生了扭曲變形,從身體里拔出會造成更加嚴重的二次創傷!
但是面前的使徒仿佛對撕裂的創傷無動于衷一般,拔出彎曲的投槍隨手扔在一邊,接著又去拔第二支。
格里菲斯都看呆了。
血肉支離破碎地被撕扯出來,一片片地掉落在地上。使徒剛毅的臉上不要說痛苦,就連急促的呼吸都沒有出現。
這個使徒在遭受了康尼克斯的法術必殺一擊后還能發動致命反擊,接著和安柏進行每一拳都能把我打個半死的高速戰斗,被我追上以后還能繼續戰斗,對于投槍的重創無動于衷…
他是亡靈還是傀儡?格里菲斯繞著使徒緩緩移動保持距離,在戰場上給自己尋找一個良好的立足點。
他自知以自己的身體進入肉搏戰,使徒壓倒性的力量會在第一時間粉碎他的骨頭。但是,只要使徒有心思一戰,那就還有機會。如果他不戰,那也好,只要不讓他跑了,港口的駐軍早晚會帶著重武器過來。
你這個怪物總不會連床弩都能扛住吧!這回我看還有人能攔著我動用炮兵!格里菲斯的大腦高速運轉,盤算了一個又一個歹毒的計謀。
雙腿全部受損的怪物放棄了逃跑,拖著斷肢,像卷毛狒狒一樣以手撐地,朝著格里菲斯碾壓過來。他無疑是確信只要一擊,只要一擊就能把這個人類打死。
格里菲斯退到懸崖邊,眼看著瘋狂的使徒逼近到面前,突然轉身向懸崖跳下。使徒緊隨其后,如同隕石般墜落下來。
“上當啦,傀儡!”格里菲斯在心里歡呼,“這就是我格里菲斯的戰術陷阱!要和我比拼智力你還差遠啦!”
格里菲斯展開魔咒,但是他的目標并非使徒,而是持續將極寒注入大海。
“撲通!”
格里菲斯首先落水。
在他砸入水下以后,落水之處立刻凍結成極厚的堅冰,甚至還有密密麻麻凸起向上的尖刺。
大海已經成為了狩獵使徒的陷阱。多次的戰斗已經顯露無疑,雖然使徒沒有可以致命的弱點,力量也極其駭人,但是他的防御力沒有達到多么驚人的程度。
“轟!”
使徒重重地砸了上去,發出讓人牙癢而恐懼的撞擊轟鳴。堅冰在第一時間被撞碎,像破片一樣濺射,甚至刺傷了早已躲入水下的格里菲斯,但是也撕裂了使徒的身體。
強大駭人的無頭怪物像野鳥在天上拉下的糞便一樣摔的粉碎,七零八落地沉入大海。
干掉了!這一下就算它還活著,支離破碎的身體也失去了戰斗和移動的能力,只能任我擺布了。該死的怪物,看我把你的秘密和底褲顏色都撬出來!
格里菲斯浮上海面深吸了口氣,就準備潛水搜一搜對方的非凡特性。
“偵測到5級靈能波紋,快撤離!”米諾斯突然發出急促警告,“該生命體并無非凡特性和源質,殘骸極度危險。快撤離。”
什么!?
格里菲斯來不及細問,轉身拼命地向遠處逃去。骨戒雖然有許多秘密,但是雙方的合作一直良好。還沒有游多久,一股驚天動地的沖擊波將他卷了起來,裹著濤天巨浪,遠遠地扔了出去。
使徒的殘骸發生了類似法師塔那樣的劇烈爆炸,恐怖的沖擊波把沒有逃多遠的格里菲斯從水里扔了出來,炸的血肉模糊,那身皮甲也徹底損壞了。
格里菲斯像個破布娃娃一樣飛了出去,掛著半條破損的鎖甲暈了過去,沉向海底。
恍惚之中,他似乎看到一個美麗的女子來到身邊。她無比美貌和優雅,簡直不應該出現在俗世上。但是,又有某種奇怪的感覺讓他發自心底的感到害怕,絲毫沒有褻瀆的念頭。
“是誰?”
格里菲斯漸漸從昏迷中醒來。他有一種感覺,自己的頭正枕在少女美妙的雙腿上。當他快要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的頭咚的一聲敲在地上,耳邊傳來撲通一聲的落水聲。
啊,我這是在哪里?格里菲斯揉著腦袋坐了起來,發現自己的鎖甲也已經丟失,全身濕漉漉的剛才水里撈起來。他的身體沒有一處不痛,還非常虛弱。
“你還好嗎?見習騎士先生。”阿蘭黛爾小姐在海里望著他。
這位神秘而迷人的少女披散著長發,露出圓潤白皙的香肩,在海中微微起伏,幾乎要將迷人的曲線展露出來。
“你救了我?”
“是喲,”阿蘭黛爾說道,“你剛才嗆了很多水,傷勢也很重,我給你做了一些治療,現在應該沒事了。”
“謝謝,你一直守在我身邊嗎?”
“是呢,否則等你醒過來以后忘了我,我會很難過的,”阿蘭黛爾看著格里菲斯臉頰變紅,又補了一句,“開玩笑的。”
湛藍的海水非常清澈,但是波浪和海面的反光恰到好處的遮擋住阿蘭黛爾的曲線與隱秘。她裸露著雙肩,潤滑的曲線和白皙的肌膚就像是什么都沒有穿一樣。
“這是哪里?”
“奈奧珀利斯的最南端,被稱為天涯的地方,”阿蘭黛爾用裸露的胳膊指向遠處的一塊黑色礁石,“我正好在附近游泳。”
“你帶著我游了很遠的距離嗎?”格里菲斯大致能夠分辨他落水的位置在天涯的東側,現在已經到了西面。
“我厲害吧。”
“阿蘭黛爾小姐,你平時都在這里游泳嗎?這里并不安全,剛剛才發生了戰斗。”格里菲斯認真的說道。照常理而言,這樣美麗的少女獨自在無人的海邊是很危險的。但是,有一種模糊的感覺,甚至是難以言喻的東西又讓他覺得并非如此。
“并不危險,”阿蘭黛爾搖搖頭,“這附近都是我的爪牙,我很安全的。”
我怎么一個爪牙也沒看見。格里菲斯笑了起來:“我該怎么回去呢?能不能安排一兩個爪牙護送我一下。”
“跟我來吧!”阿蘭黛爾淺淺地微笑著,“這里沒有通往陸上的道路,只能游回去,我們可以一起吃早飯。”
“我趕時間,必須盡快把戰斗情況報告給上級。”
“那也要吃早飯啊!我會讓人替你轉告的,來吧,我帶你游回去。”阿蘭黛爾向著礁石上的格里菲斯伸出手。
明艷動人的少女向著格里菲斯游來,婀娜而性感,比他所見的任何女子的泳姿都要優美。
格里菲斯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投向湛藍的海水,想要一睹世間的勝景。
還不等他看清任何景物。也許是戰斗消耗了太多體力,也可能是礁石濕滑,也許是重心不穩。格里菲斯撲通一聲就跌落水中。
“咕嚕嚕嚕!”
格里菲斯冒著泡掙扎浮出水面。阿蘭黛爾從背后貼了上來,纖纖玉手扶在寬闊的肩膀上,宛若歌聲般的笑意牽動他的心思飛向遠方。
少女在背后推著他,在笨拙的見習騎士身邊輕輕發笑。
“不可以回頭看噢!”
“當然當然。”
格里菲斯感覺自己的身體非常輕盈,溫暖的海水包裹著他,就像是溫柔的夢鄉。他的心情也放松下來,思緒變得更外清醒。
但是,很快他就有了一種感覺。自己正被什么東西包圍著。
在湛藍色的海面下,似乎正有某種他從未見過的東西在游動徘徊。
四周極其安靜,阿蘭黛爾幾乎沒有發出聲音。這份寂靜放大了格里菲斯的恐懼和靈感,仿佛他正游過無底的深淵,就在視線和海面下方,有某種超乎他的常識和想象的東西存在。
“阿蘭黛爾,你在嗎?”
格里菲斯感覺自己的牙齒在輕輕打顫。雖然海水很舒服溫暖,但是對未知的恐懼和莫名的寒意已經將他籠罩。
“怎么了?”少女輕輕地靠了過來,就在他的耳邊溫柔說道,“你看到什么了嗎?”
沒有,我什么都沒有看到。
格里菲斯什么都沒有看到。
但是,波浪的下面好像有某種影子,正和美艷絕倫的阿蘭黛爾保持著同樣優雅得律動。這份優雅又有著讓人無法直視的窒息壓迫感,像是幻覺,又無比真實。
明明只要向背后的海水一瞥就能一睹她的真容,卻絲毫生不出這份念頭和膽氣。
“我們到啦!”
阿蘭黛爾拍拍格里菲斯的肩膀,把他推向岸邊。岸邊的巖石上還放著少女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