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這個。格里菲斯注視著議員,莫名地覺得他臉上竟然有一絲苦澀的無奈。
“議員閣下,您是要將《臨淵集》交給格蘭芬戴爾閣下保管嗎?”安柏好奇地揚了揚眉毛。
“這個,”議員說道,“《臨淵集》已經被盜了,我的管家也不見了蹤影。恐怕要麻煩你將它找回來,然后再轉交格蘭芬戴爾閣下。”
“有線索嗎?”
“《臨淵集》是一本記載著許多荒誕舊聞和奇談怪論的古書,”議員說道,“有人認為,這本書中隱藏著怪異的力量。我保護著這本古籍,同時也受到怪異的困擾。不久以前,有人曾經向我詢問過這本古籍,而且就在這艘船上。”
“誰?”
“薩利安·夸克索爾閣下,是一位富商,”議員回答,“我建議你們去拜訪一下他。”
離開了議員的艙室,格里菲斯和安柏兩人在通道里大眼瞪小眼。
“我們去突襲薩利安·夸克索爾怎么樣?”安柏問道,“如果是他偷走了《臨淵集》,現在一定正在對著這本古書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要盡快,但是首先需要疏散附近乘客,”格里菲斯點頭道,“我們去通知船長。”
就在這個時候,客艙領班氣喘吁吁地趕來,“主管在貨艙找到了一件奇怪的行李,但是搜索的時候有水手失蹤,船長要我們來請求支援。”
“那么先去貨艙,”格里菲斯和安柏迅速交換了一下意見,接著對客艙領班說道,“安排人看住薩利安·夸克索爾,他有很大的嫌疑,我們回頭就來找他。”
“沒問題,我會安排精干的水手,然后請馬卡洛夫會來處理此事,”客艙領班干練地喚來兩個高大強壯的船員,吩咐他們前往監視薩利安·夸克索爾的客艙動靜。
做完這個安排以后,客艙領班顯然對底艙的情況相當上心,急忙就帶著兩人往貨艙趕去。
“是什么行李?”安柏邊走邊問道。
“一個又大又沉的箱子,可以裝一個人,就像棺材,敞開著放在那里,讓人不能不懷疑有問題。”領班答道。
“箱子的主人是誰?送往何處?”
“貨主是庫魯扎穆商會,他們主要經營南大陸的貿易,”領班立刻答道,“根據貨單,箱子要送達港口10號保管室,會有人來提貨。”
這個時候三人已經抵達了春分號的貨艙。
“主管和箱子在哪里?”安柏掃視了一圈陰暗的貨艙并沒有看到船員的蹤跡。
“箱子在貨柜三分區,”領班回答道“其他人就在前面我來帶路。”
說完這話,領班就舉起提燈向前走去。
格里菲斯跟在最后邊走邊審視著附近的情況。
高大的貨柜一個接著一個排列在底倉里。這些沉重的貨物通常都是前往南方定居的客人的家具和衣物,通過春風號船身中部的吊艙送達底艙以后再由滑軌分布到各處安放。
原本就光線陰暗的貨艙因為這些貨物的阻隔有些位置就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
黑暗中隱約有種某種怪異的聲音,格里菲斯取下背上的先鋒盾,抽出長劍握持在手,向身邊的安柏點了點頭。
這位見習調查員小姐也非常謹慎并沒有緊跟著領班向貨柜走去而是轉身靠在格里菲斯背后,小聲說道:“小心,我感覺這里有異常。”
安柏一邊說,一邊旋轉了一下手腕上的精金護手。這套裝具似乎以貴重的精金為主,揉入多種珍稀材料制成包括完整的小臂護手和雙手的拳套,鑲嵌了金色的鉆石隱隱還閃爍波動著的淡藍色光芒。
就這一小會的時間里,客艙領班已經匆匆消失在了貨架后面在那里撞到了什么東西發出聲響。格里菲斯和安柏互相看了對方一眼,背靠背警惕著向三分區貨柜走去。
很快他們就看到一口巨大的黑色箱子。黑色的木箱已經被打開從里面傳出一股難以描述的奇怪氣味。
在氣味之外有黑暗的氣息殘留,但是除此之外,還有別的什么。
一種有些熟悉但是說不上來的氣息,難道這個箱子和我有著某種關聯?
格里菲斯注視著空蕩蕩的木箱,無法想象里面曾經裝著什么東西。
木箱旁邊的地板上有一盞掉落的提燈,正是領班剛才使用的。提燈的主人不久前還在兩人的視野中,轉眼便無聲無息地不見了蹤影。
安柏撿起提燈,用手指摸了一下燈罩。
“血跡,剛剛留下的,”安柏輕輕搓著手指,接著用提燈照亮了木箱內部,“領班他就在這么一個拐彎的時間里消失了?一點聲音都沒有就消失了?”
這口黑色的木箱打造得非常結實,大小勉強可以裝下一個成年男子。箱子的鎖扣是用上好的黃銅打造,并沒有什么損壞的痕跡。
箱子里空空蕩蕩,只有讓人難以忍受的味道和奇怪的氣息不斷傳來。
“我們離開這里,”格里菲斯用胳膊肘碰了碰背后的金發女孩,“放棄這次搜查。”
“為什么?”安柏不情愿地說道,“這不是明擺著領班剛剛遭到襲擊了嗎?”
“他和水手不知去向,”格里菲斯無奈地說道,“重點在于在這樣狹小、陌生又黑暗的環境對我們非常不利。我們已經發現了可疑的線索,這就夠了。等到了港口以后打開貨艙,帶上一隊士兵有備無患。”
說完這話,格里菲斯伸手抓著安柏的胳膊,拖著她就往外面走去。
“嘿!你干嘛!好慫啊你!”
就在這時,黑暗的前方走出了一個穿水手服的男人,拖著什么東西慢慢地向著兩人走來。他的行動遲緩而又僵硬,又不像喝醉了那樣搖晃。從看到他的那一瞬間起,格里菲斯就感覺到一陣針刺般的危機感。
“水手,這里發生了什么?其他人和箱子里的東西去哪里了?”安柏急忙問道。
水手并未回答她,緩緩地抬起頭來。在提燈的昏暗燈光下,是僅剩下半張的人臉。他的左半邊頭皮、頭骨和左臉都不見蹤影,血液混著肉絲、碎骨抹得滿身都是。紅色的大腦組織暴露在空氣中,異樣地跳動著。在他的手中,拖著一條人類的大腿。
“呵!”
被嚇了一跳的格里菲斯和安柏同時向后小跳了一步。面前的水手立刻朝他們撲了上來。
活尸,馬尼薩村那天晚上見過的活尸。
“沖出去!”格里菲斯一劍切開撲來的水手的喉嚨,飛起一腳將他踢翻在一旁的貨架上。但是這個水手似乎對殺傷毫不在意,掙扎著爬起來又一次向格里菲斯撲去。
“怎么回事?他還活著嗎?”安柏看著飛濺的血沫和碎肉,只覺得頭皮發麻。
“拿下出口!”格里菲斯并未回答,而是向前一指。
安柏急忙向出口沖去。還不等她跑到貨艙的入口,一個人影從黑暗中沖了出來。
金發女孩倉促間抬手一擋,人影便咬住了她精金護手,發出一聲巨響。幾顆破碎的牙齒當場崩飛了出來,像炒扁豆一樣在貨架上彈來跳去。
“安全主管先生!”看清了人影全貌的安柏驚呼一聲。
春分號的安全主管脖子上缺了一大塊血肉,連咬斷的喉管都清晰可見。
安柏迅速反應過來,翻手抓住活尸的胳膊向上一提,接著便向他的背后扭去。高大強壯的安全主管毫無抵抗的能力,像個布娃娃一樣被控制住了。
安柏的腰間和雙手同時發力,將他向前投擲出去。安全主管呼嘯一聲掠過格里菲斯的頭頂,如炮彈一般砸向正要起身的水手。
“砰!”
兩個怪物發出一聲巨響。巨大的力量將它們砸向附近的金屬貨架,當場四分五裂。
一條胳膊飛了出來,“啪”的一聲砸在格里菲斯腳邊。
“啪嗒!”
“啪嗒!”
沉重的腳步聲從貨艙后傳來,在寂靜得貨艙中顯得特別詭異。
又有幾個模糊的人影出現在貨架旁,向著兩人包圍過來。與此同時,已經碎裂的安全主管和水手再一次活動起來,用它們殘破的斷肢扒拉著地面,向著格里菲斯這邊移動。
“退出去!”
眼前的場景讓格里菲斯覺得頭皮發麻,他晃晃腦袋,轉身就向出口跑去。
“我們要堵住貨艙出口!召集船員守住這里。”安柏等格里菲斯出來以后立刻關上門閂,扯來一根木料抵住艙門,扭頭問道,“它們為什么不會死?這是什么東西!?尸鬼嗎?活尸嗎?我只在故事里聽過!”
“轟!”
門后突然傳來劇烈的撞擊聲,連安柏都后退了幾步。結實的艙門在剛才的撞擊下竟然出現了一條裂縫。
“我遇到過,攻擊頭部或者焚燒的效果比較好,”格里菲斯向著樓梯,向安柏歪歪頭,“不知道這些怪物還有多少。你離開這里,通知船長下令全船戒備,把乘客們往甲板集中,放出信號求救。”
“轟!”
艙門再次發出一聲巨響,在兩人面前明顯地碎裂開來。
“你呢?”安柏問道,“它們很快就會沖出來。”
格里菲斯舉起手中的長劍指向前方,將先鋒盾護在胸前,又看看還在身邊的見習調查員小姐:
“這場面我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