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訪妻婚
榊誠帶著喜滋滋的泓樹回到了房間，并宣布泓樹愿意鉆進衣柜，擔當保護小川義男的重任。
“可憐的孩子，人都傻了。”
宮野大小姐斜了眼嘿嘿傻笑不止的泓樹，問男友道：
“出去又回來，他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你給他灌迷魂湯了？”
“什么迷魂湯，那叫雞湯！”
榊誠立即反駁：
“何況我也沒騙他，只是跟他談了談感情。”
“感情？什么感情？”
“朋友情，兄弟情。”
宮野大小姐撫額，突然覺得腦殼青痛。
就在這時，芥川風奈回來了，后面還跟著柯南四人。
“夫人，晚飯已經準備好了。”
“嗯。”
老婦人點點頭，叫來住在走廊一頭的長子小川雅樹，攙扶著小川義男，慢慢的朝一樓餐廳走去。
前方餐廳的路上，榊誠忽然發現柯南四人無比沉默，而且油光滿面，精神煥發，怎么也不肯和他交匯視線，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你們調查的怎么樣了？”
“嗯？啊，挺好的，一切正常。”
柯南回應道：
“小川義男的房間在二樓中央，外面沒有地方可以攀爬上來，屋頂是個斜坡，鋪著磚瓦，踩上去會有異響，也不必擔心。”
“哦....那你們勘測地形的時候，有沒有遇上其他人？”
“有啊，當然有了，我們遇到了真理小姐和二村廚師他們。”
“你看他們有嫌疑嗎？”
“唔....”
柯南低頭思索片刻，一臉認真的說：
“真理小姐不好說，二村廚師他們應該是清白的。”
身后，基德、服部平次以及世良真純四人頻頻點頭，十分贊同。
“吼——”
榊誠冷笑一聲，眼神變得無比詭異：
“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軟，看來他們提供的伙食不錯啊....”
“什...什么伙食！有些話你不要亂說！”
柯南漲紅了臉道：
“我們才沒吃東西呢！”
“說這話之前，能否把嘴角的油擦干凈？”
柯南下意識的抬手一抹，可什么也沒抹到，旋即意識到上了榊誠的當，嘴巴一癟，小手擠了擠空氣：
“好吧，是吃了一點，就一點，差不多這么多的樣子....”
本來榊誠啥也沒看到，不過當他凝神望去后，發現柯南指間的空氣中赫然寫著兩個斗大的字：
牛排。
而且是兩塊。
每人兩塊！
這尼瑪誰頂得住啊！
他們挨餓受累，一心想抓住犯人，柯南四人到好，借著查案之便，偷偷打牙祭！
是可忍孰不可忍！
榊誠也想吃牛排啊！
別說牛排了，榊誠現在早就餓過勁了，以他目前的食欲，就算面前擺一整頭牛也能吃下去！
在榊誠的注視下，柯南四人心虛的別過頭去，嘀咕道：
“我們肯定不會因為吃了牛排就打消對廚師他們的懷疑啊，他們確實沒在飯菜里下毒....”
“廢話，他們還能在你們眼前下毒嗎？！”
翻了個白眼，榊誠也不稀得跟他們計較，轉而說道：
“目前咱們已經見過了絕大多數嫌疑人，只剩下兩個人沒見過了。”
“園丁？”
宮野大小姐說：
“他們大前天就請假回老家了，剛才你跟泓樹出去的時候，我問過。”
“回老家了？”
眉梢一挑，榊誠略一琢磨，點了點頭：
“既然是這樣，那也沒辦法，可以排除他們的嫌疑了。”
犯人不可能預測未來，猜到土門康輝會來到群馬縣，因為在Boss的計劃中，土門康輝應該早就死在了鳥矢大橋上。
如果兩位園丁是犯人，他們完全沒必要多此一舉，請假回家就能排除嫌疑？
別開玩笑了，小川家的庭院固然大，可住在這里的人也不少，請假的園丁突然出現在家里，難道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嗎？
簡而言之，犯人隱藏自己身份的最好方式，就是什么都不做，順其自然，任何多余的舉動都可能引來榊誠等人的注意。
何況柯南四人圍著庭院走了一圈，并未看到所謂的園丁，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證明他們的清白了。
畢竟在這個節骨眼上，讓小川義男脫離自己的視線是很危險的舉動，犯人不會蠢到這么做。
很快，眾人來到了一樓餐廳，小川家的其他成員已經等待多時了。
小川義男在兒子的攙扶下坐到長桌盡頭，意識依舊渾噩，短時間里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
這也難怪，82歲的老人接連受到重創，一時半會兒肯定緩不過來。
榊誠帶著宮野大小姐等人坐到桌子遠角，刻意避開了小川家族成員，緊接著讓泓樹拿出壓縮餅干和礦泉水，撕開包裝，有一口沒一口的吃了起來。
芥川風奈與她的女兒孫女端著托盤，將一道道精致的料理擺放在小川家族成員面前，等飯菜上齊之后，微一鞠躬，離開了餐廳。
“咦？”
柯南詫異道：
“她們不一起吃飯嗎？”
“嚴格意義上講，她們屬于小川家族雇傭的工作人員，若是將這里比作餐廳酒店的話，你會讓服務生一起上桌吃飯嗎？”
話雖這么說，可榊誠也有些奇怪，尤其是那個叫芥川風奈的女人，與老婦人的關系顯然不錯，彼此之間也不是客人與服務生的關系，按理說絕對夠資格上桌吃飯的....
“風奈，你留下，一起吃。”
就在這時，老婦人突然說話了，她面無表情的邀請芥川風奈同桌享用晚餐，嚴肅的就像一座雕塑邀請烏鴉落在自己的肩膀上歇息。
“是。”
芥川風奈頓住腳，轉身坐到桌旁，等孫女兒端來晚餐后，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嘖嘖嘖....”
看到這一幕，基德咂了咂嘴，說道：
“你們不覺得，她們之間的氣氛很微妙嗎？與其說是上下級，更像是主人與奴仆，這都什么社會了，還搞這一套？”
“那是有特殊原因的。”
身后忽然傳來聲音，眾人回頭一看，只見小川成志不知何時來到了他們身后，沒有跑去吃飯，反而很自然的坐到了他們身邊。
坐下來之后，小川成志猶豫了一下，說道：
“你們....聽說過訪妻婚嗎？”
“訪妻婚？！”
燈火通明的餐廳內，榊誠幾人一臉震驚的看著小川成志，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你們沒聽錯，就是訪妻婚。”
小川成志苦笑道：
“我爺爺和芥川風奈，就是訪妻婚，但又不完全是。”
“什么什么？什么是訪妻婚？”
常年生活在國外的世良真純壓根沒聽說過這個名詞，見眾人似乎都知道其中含義，頓時心如貓抓，急切發問：
“誰能給我解釋一下？”
“訪妻婚，是曰本古代的一種婚姻方式，起源于古墳時代，盛行于大和時代，一直延續到平安時代。”
赤井瑪麗耐心的給女兒解釋：
“在大和到平安的這段期間，男女之間的婚姻處于一種比較古怪的現象，雖然結了婚，可男女依舊跟自己的母親、兄弟姐妹同住，如果想要同房，男方則會在晚上潛入女方家中，短則在翌日清晨離開，長則逗留數日，然后回到自己家中，并且承擔妻兒的生活費用，《古事記》、《曰本書記》、《萬葉集》中都有記載，是從群婚發展而來的。”
“哦....”
世良真純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夫妻分開居住，感情不會出現問題嗎？聽上去就跟陌生人一樣.....”
“本來就和陌生人沒什么區別。”
宮野大小姐咬了一小口壓縮餅干，眉眼低垂：
“訪妻婚的夫妻雙方相聚時間并不長，實際關系相對松散，婚前婚后的生活沒有太大的差異，女性屬于婚姻的主體，擁有擇偶權以及子女的命名權，并且....”
話講到一半，宮野大小姐突然住口了，似乎不想繼續往下說了。
“欸？并且什么？”
世良真純左看看右看看，眼中充滿好奇，心癢難耐。
“并且男女雙方都可以和其他人同房過夜。”
瞥了她一眼，榊誠淡淡的說：
“你沒看過《源氏物語》嗎？里面的主角光源氏就有夜訪一些已婚女子并和她們發生關系的內容。”
世良真純愣了一下，臉頓時綠了。
她就納悶，為何宮野大小姐說一半忽然不說了，感情后面的內容這么....這么....
令人難以接受。
結了婚的夫妻雙方可以隨意跟其他人發生關系？
別開玩笑了，這種婚姻的意義在哪里？
宣誓主權嗎？
可別人都在你家門口蹦迪了啊！
“我都說了，訪妻婚是從群婚發展而來的，所謂群婚，就是指一群男女組成的偽婚姻團體，彼此之間可以自由同居，是人類歷史上第一個對兩性關系有限制的婚姻制度。”
赤井瑪麗說：
“恩格斯曾在《家庭、私有制和國家起源》中提到，在物質供應貧乏和自然力量強大的情況下，部落群居是原始人非此不可的生存形式。群婚制可以保證族群延續，談不上是非對錯。”
“但當時都已經是大和時代了啊！”
世良真純叫道：
“城鎮已經出現，就算不用訪妻婚一樣也能延續族群吧！一群人隨意交配，跟動物有什么區別？”
“區別在于雙方可以自由選擇交配對象，不能采取強制手段。”
“父系社會可以一夫多妻，母系社會自然可以一妻多夫，這沒什么好糾結的。”
榊誠搖了搖頭：
“就目前而言，尚且屬于父系社會，可一百年、二百年之后呢？”
“歸根結底，父系社會出現的原因是食物，絕大多數男子力量都要強于女性，這是基因結構決定的，作為生存資源的主要獲取者，男性擁有話語權并不奇怪。”
“可若是當人類社會發展到無需為生存擔心的地步，男女之間的區別不再那么明顯，父系社會制度自然也就灰飛煙滅了，取而代之的將是母系社會的再度崛起。”
說著說著，榊誠又笑了起來：
“不過母系社會也只會繁榮一段時間，當科技發展至巔峰，也就不存在所謂父系、母系社會了。”
“差不多。”
沒有理會女兒瞠目結舌的表情，赤井瑪麗看向小川成志，問道：
“真正讓我感到奇怪的是，訪妻婚應該在1868年明治維新之后就徹底絕跡了才對，你為何要提這件事？”
“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小川成志呲了呲牙，組織了一下語言：
“在戰爭期間，曰本國內男性損耗巨大，說十室九空也不為過，在這種情況下，為了保證兵源，政府曾鼓勵民眾多生孩子，以保證未來的擴張計劃。”
“作為留學海歸，我爺爺屬于精英中的精英，青睞他的女生有很多，所以....”
“所以你爺爺哪怕跟你奶奶結了婚，還是在外面養了情人對吧？”
土門康輝聲音低沉，心情極差：
“養情人就養情人，扯什么訪妻婚！”
“嗯....嗯....”
被教訓了一通，小川成志臉色有點尷尬，他撓了撓頭，不明白爺爺干的事，為何到最后挨罵的是自己。
“芥川風奈當時也是一名海歸，準確的講，她和我爺爺念的是同一所大學，區別在于她上學期間，成績比我爺爺還要優異，屬于政府資助的留學生。”
“后來回國之后，我爺爺躲進了赤城山里，芥川風奈也在我爺爺的介紹下前往教員講習所當了一名老師，他們兩人背著我奶奶經常有所來往，直到....”
“直到被我奶奶發現。”
小川成志接過泓樹遞來的礦泉水喝了一口，偷瞄一眼老婦人，確定她沒聽到這邊談話后，才繼續說道：
“據我父親說，當時我奶奶發了好大的脾氣，差點把屋頂都掀了，這件事是他童年陰影，一直揮之不去。”
“你爺爺跟芥川風奈斷絕往來了嗎？”
“沒有...本來是要斷絕的，可芥川風奈突然意外懷孕，最后就...就...唉！”
小川成志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了，只能不停的搖頭嘆息。
能讓丈夫情人留在家里？
哪怕他不說，眾人也猜到了后續。
恐怕所謂的女兒、孫女兒，其實都是小川義男的子嗣，只不過....
老婦人不肯承認。
“呵，你奶奶真是好脾氣。”
土門康輝冷哼了一聲。
“她真的很愛我爺爺。”
“啊嘞？啊嘞嘞？”
旁聽的柯南忽然橫叉一腳，打斷了他們的交談：
“你們...你們不覺得，這個故事....聽上去這么耳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