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八章 低溫脆性
房間里，飄揚著淡淡的薰衣草香氣。
是空氣清新劑的味道。
與滿是雜物的后臺不同，休息室內干凈整潔，打掃得一塵不染。
但...
這里只有幾平米，相當于狹窄的衣帽間。
榊誠來到門口，發現自己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目暮十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收起了自己的肚子。
嗯...
伸縮式的。
“我說這位警部...”
已經卸下小丑妝的西條，穿著一件灰色T恤，左手邊是香煙盒和開啟的電風扇，迎面吹著風，瘦骨嶙峋的身體，仿佛有些虛弱。
他悶悶不樂的說：
“抓人難道不是需要證據嗎？”
“是，我一個月前，是跟羽田團長大吵了一架，可天底下吵架的人多了，難道非得鬧出命案來？”
“再說....”
西條端起桌上的保溫杯喝了口水，扯動衣領，臉頰泛起病態的紅潤：
“羽田團長已經接受了我的建議，同意將陽光馬戲團掛名到蒙利馬戲團旗下了。”
“我們還打算過幾天去簽合同呢。”
“什么？！”
跟隨榊誠一同到來的團員們，不敢置信的叫道：
“團長要把馬戲團賣了？！”
掛名，雖然感覺上沒什么，但這只是一個好聽的說法罷了。
一旦簽了合同，陽光馬戲團從此就不再是原來的它了，而是蒙利馬戲團的眾多子公司之一。
將來的他們，就得聽從總公司的調遣，根本沒有自主權。
團員們誰也不想這樣。
畢竟...
陽光馬戲團生意還算不錯，能養活得起大家，何必找不自在呢？
選擇從事這一行，肯定不是為了錢。
真要一心賺錢，還有許多輕松的選擇。
當然，不是人人都這么偉大，舍棄金錢，只為給觀眾帶來歡笑。
可賣身給蒙利馬戲團有什么好？
只能在初期賺一筆快錢罷了。
相當于把大家這些年辛辛苦苦打造出的品牌賣掉。
可以說，羽田團長的這個決定，傷透了大家的心。
“這也是團長的意思。”
西條咽了口唾沫，一直喝水，還不時掐一下嗓子：
“不過嘛...”
“我跟團長都知道，你們都不希望陽光馬戲團成為蒙利馬戲團的附庸。”
“所以我跟團長協商出的決定就是，掛名到蒙利馬戲團名下，但成員不會有所變化，去哪兒進行表演還是咱們自己說了算，只需每月上繳一定比例的分紅就行了。”
“老師，你什么時候跟團長協商的？”
單馬尾的千夏上前兩步，鼓起勇氣說道：
“為何我們都沒聽說這件事？”
“唉！”
眉頭皺起，西條似乎很不喜歡千夏說話的語氣，不過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他也沒有發作，而是語重心長道：
“就是第三場表演開始前啊...”
“小茜不是看到我跟團長說話嗎？”
“就是那個時候，我們終于達成了一致意見。”
“這....”
團員們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西條和羽田團長之間確實有過協商，這一點已經得到了旁觀者的證實。
可他們究竟商量了什么...
就沒人知道了。
反正羽田團長已經死了，嘴長在西條臉上，他想怎么編，就怎么編。
無所對證。
“你們不信的話，就問小茜好了！”
西條大口大口喘著氣，悶熱的房間，似乎讓他很難受：
“小茜，你是不是...咳咳！”
“你是不是看到團長笑了？”
視線聚集在小茜身上，她抿了下嘴，默默點頭。
“所以啊...”
終于，他露出了微笑：
“警部先生，我跟團長之間的分歧已經解決，我還有殺他的理由嗎？”
目暮十三沒有作聲。
實話實說，他并不是很相信西條說的這番話。
可萬一是真的呢？
“榊誠老弟...”
百般無奈之下，目暮十三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身后：
“你怎么看？”
從鑒識課呈遞的現場報告來看...
這就是一場意外。
不管是安全繩還是鎖扣，都沒有被動過手腳的痕跡。
鎖扣就像是自然斷裂的一樣，也沒有指紋殘留....
難道真要歸咎于質量問題？
“呵呵...”
推了下墨鏡，榊誠不答反問：
“目暮警部，你知道....”
“這世界上存在一種特定職業的完美犯罪手法嗎？”
“只要犯人謹慎些，警方幾乎查不出證據，99的類似案件，都會當作意外處理。”
“哦？！”
目暮十三身體一震，急忙問道：
“什么手法？”
“很簡單啊....”
盯著面無表情的西條，榊誠幽幽的說：
“在高空作業中，安全繩是生命的防線。”
“繩索、鎖扣，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都會導致意外的發生。”
“大多數金屬材料，其韌性都會受到溫度的影響；這種韌性，也被稱為沖擊吸收功，拿黃金和鐵舉例，黃金質地軟，它的沖擊吸收功就低，所能承受的外力差。”
“相比起黃金，鐵的質地更加堅硬，不易變形，沖擊吸收功高，能承受的外力強...”
“我知道了！！！”
恍然大悟的柯南，終于明白了榊誠的意思：
“當外界溫度降低時，許多鋼鐵的沖擊吸收功會快速下降，材料由韌性狀態變為脆性狀態...”
“十分容易折斷！”
“沒錯。”
榊誠笑了笑：
“這種現象，被稱為低溫脆性，連一些建造好的大橋，都曾在冬天發生過崩塌事件。”
“想要害死一個經常高空作業的人就更簡單了，只需提前把他身上的鎖扣，浸泡在液氮之中...”
“不一會兒工夫，鎖扣就會變得十分脆弱，連錘子的敲打都經受不住。”
“試想，如果在這種時候，捆綁安全繩的人從高空墜落，已經變得無比脆弱的鎖扣，會怎么樣呢？”
“臥槽....”
高木涉發出了一聲驚嘆：
“那不是死定了嗎？！”
“所以羽田團長命喪黃泉了。”
眾人看向臉色微微發生變化的西條。
“哼...哼！”
西條語氣不自然的說：
“這不過是你的臆想罷了！”
“我爬上跳臺的時候，小茜看的很清楚，手里什么都沒拿！”
“何況被液氮冷凍過的金屬溫度極低，輕易觸碰的話，肯定會受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