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彈,被榊誠從長椅底下拉了出來。
掂量了一下,臉色微沉。
至少20斤...
20斤的塑膠炸彈,一旦爆炸,別說承重柱了,整間屋子都將被夷為平地。
撕開外面的袋子,炸彈的外部構造呈現在眼前。
一個透明的塑料蓋,里面是復雜裸露的導線,證明了他之前的猜想。
建筑領域,森谷帝二也許是世界級大師,但在制造炸彈方面,他充其量只能算門外漢。
這是一顆...
可以手動拆除的炸彈。
上面的定時器顯示還有93分鐘,時間很充裕。
掀開透明蓋,榊誠確認其中沒有震動引爆裝置和信號接收裝置后,松了口氣。
這可不是他多此一舉。
曾經的北國地帶,有一位毛子女,制造了一顆手機遙控炸彈,就在費盡心力,剛剛完成的時候...
收到了一封垃圾短信,boom!
爆炸了。
比龍舌蘭還要慘....
這個案例,也被當成了教課書一般的存在。
所以排彈人員會攜帶信號屏蔽器,防止犯人遠程引爆炸彈。
趁目暮十三等人調兵遣將,尋找線路專家來進行破解圖紙的功夫...
榊誠拉著宮野大小姐走到了賣爆米花的柜臺后方,讓她站在角落里,拉了張桌子,打造了一處三角形結構。
就在宮野大小姐疑惑不解的時候,榊誠清了清嗓子,轉身拍了拍手:
“大家聽我說。”
僥幸存活的群眾抬起頭來。
“剛才我聯絡了警方,得知這里還有一顆炸彈...”
“啊!!!”
神經本就緊繃的無辜群眾,聽到“炸彈”二字,頓時驚慌失措的失聲尖叫,爭先恐后的想要逃離房間。
見狀,榊誠無奈的嘆了口氣:
“你們不要這么激動...”
“還有一個半小時呢。”
聽到還有時間才會爆炸,眾人稍稍冷靜,想聽聽榊誠打算說什么。
“警方已經搞到了炸彈線路圖。”
榊誠背著雙手,面無表情的說:
“在爆炸之前,我會通過電話跟他們配合,進行手動拆彈。”
“成功率有8...9成。”
一聽有9成勝算,眾人露出了微笑。
還有什么比這更好的消息呢?
“但為了以防萬一,我會將炸彈拿到墻壁薄弱的地方進行拆除。”
望著他們的反應,榊誠笑了起來:
“一旦我拆彈失敗,爆炸的沖擊波會先沖破墻壁,給你們增加生還的可能,不過...”
“我需要你們做一件事。”
“英雄,什么事你盡管說!”
有膽大的男子,激動的叫了起來。
在他們眼中,眼前這位不知道身份的年輕人,已經做好慷慨就義的準備了。
愿意為他們犧牲的人,滿足對方的要求又有何不可呢?
“很好。”
見眾人如此配合,榊誠含笑點頭,一指站在墻角的宮野大小姐說道:
“我要你們...”
“圍著她形成一個圈。”
“充當人肉氣墊。”
滿面笑容,頓時僵住。
眾人對視一眼....
“這是讓我們送死啊!”
“絕對不可能!”
“我們堅決不同意!”
原本溫和的氣氛,瞬間被眾人的怒火點燃了。
他們義憤填膺的開始指責榊誠:
“你怎么這么自私呢?!”
“為了救你女朋友,就要讓我們陷入絕境嗎?”
“虧我們還以為你要奉獻自我呢!”
幽暗的房間內,火光一閃而逝,照亮了榊誠逐漸陰沉的臉色。
“我不是在跟你們商量。”
語氣,不帶一絲感情,他咧嘴露出一口白花花的牙齒,森然道:
“而是必須這么做。”
面對黑漆漆的槍口,眾人立刻嘀嘀咕咕了起來:
“他有槍...”
“這么暗還戴墨鏡...好兇哦...”
“怎么辦啊?”
反抗...
他們又不敢,那就只能乖乖從命咯。
啪啪!
榊誠拍了兩下巴掌,就像幼兒園指揮小朋友的老師一般,溫和的說道:
“來...”
“女人小孩坐里面,男人站外面。”
“動起來動起來。”
面面相覷之后...
眾人開始按照他的命令行動。
誰都不想死,能增加一點生還的可能也是好的。
一對情侶,在如此高壓之下,產生了分歧。
“你出去!”
推搡中,男人強硬的將身邊的女人推倒了身前:
“我不想死,不想死!”
女人呆呆的看著他,似乎為他的選擇而感到震驚。
沒有任何一條法律規定,在生死時刻,男人要站出來堵槍口。
可人是感情生物。
“你真是連畜生都不如啊....”
榊誠嘆了口氣,抓著他的衣領將男人提溜了出來。
動物,尚且知道維護伴侶,可有了思想的人,怎么就做不到呢?
也許是因為思想太過復雜,使很多人喪失了自我犧牲的勇氣。
“放開我,放開我!”
男人劇烈掙扎著,不依不饒的叫道:
“我不要當肉墊!”
“憑什么要我們保護你的女朋友?!”
“就憑炸彈爆炸,我必死無疑,你們卻不一定!”
榊誠一把鉗住他的脖子,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老子一命換一命,夠不夠?”
男人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了。
“不夠。”
冷冰冰的聲音忽然從桌后傳來。
榊誠暮然回首,只見宮野大小姐翻出桌子,走到了他的身邊:
“你知道...”
“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嗎?”
撓了撓頭,榊誠下意識的回答:
“人活著,錢沒了?”
宮野志保:“........”
她扶額嘆氣,說道:
“死去的人將會消逝,而生者將會帶著失去的痛苦茍延殘喘...”
“帶著痛苦活下去,遠比欣慰的死去要殘忍的多!”
一本厚重的書,被她抱在懷中:
“驕嫩的花朵生命短暫,盡管它想避風躲雨,勉強筑起一道墻遮擋著,卻依然會因眷戀陽光而枯萎,一旦暴風雨襲來,再豪華的墻都阻擋不了。”
“如果最終都要凋謝,那我何不干脆做一株野草,懷抱片刻的自由呢?”
“你...”
榊誠睜大了眼睛,所有的震驚、感慨、復雜,最終都化作了平靜:
“你確定嗎?”
“確定。”
她點了點頭。
尚有些緊張的心情,此刻逐漸平息。
如暴風雨后,旭日初升的大海一般平靜。
推開那個男人,榊誠向宮野志保伸出了手。
兩手緊握,一齊走向炸彈的二人,腳步堅定,全然沒有面對死亡的恐懼。
“這才是愛情啊...”
身后有人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