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1、你敢向我開槍嗎
“先生，你有種向我開槍嗎？”
“是的！”
《致命魔術》片場，在一處小劇院里，劇組繼續拍攝。
今天拍攝的戲份是茱莉婭死后，羅卡飾演的安吉爾痛苦萬分，尤其是他看到對手伯登娶妻生子，活得很幸福，魔術事業也有了起色，他更加憤怒。
于是他貼上了茂密的胡須，戴著帽子走進了伯登的演出現場。
伯登正在表演空手抓子彈，就是給真槍裝上火藥，并推進一顆彈珠，交給觀眾開槍，這種魔術很簡單也很危險。
簡單之處——槍里的彈珠在裝填時已經被悄悄轉移了，危險的地方——要是有人心懷不軌，隨便放一個石子綠豆在槍管里，并對著魔術師開槍，后果會很慘。
安吉爾化了妝走到了前面。
伯登正在尋找觀眾開槍，他沒有認出安吉爾，直接把槍交給了他。
“你有種向我開槍嗎，先生！”
飾演伯登的貝爾用手扯開了衣襟，向著觀眾大聲問道。
“是的！”
對面羅卡的臉上貼著濃密的胡須，拿著前置燧發槍，緩緩地舉起來，對準備貝爾。
貝爾看到他的臉，臉色慢慢變了，他認出來了。
“那一天，你到底綁了什么結？”
羅卡握著燧發槍，手指緊了緊。
貝爾抿著嘴唇，緊張地看著他。
“你到底綁了什么結？！”
羅卡眼睛紅了。
“我不知道！”
貝爾輕輕地道。
羅卡握著手槍，微微顫了顫，他閉上眼睛，摳動了扳機。
這時伯登的道具師法隆撲了過來，撞開了他的槍。
槍響過后，貝爾捏著手指，悶聲慘叫。
那一槍沒殺死他，卻打斷了他兩根手指。
貝爾跪在地上，大聲慘叫。
周圍的群眾演員嘻嘻哈哈地看熱鬧。
羅卡看了一眼，轉身離開了小劇場。
“咔！”
導演區，諾蘭導演的聲音響了起來。
“沒過嗎？”
羅卡以及劇組的人都看向了諾蘭導演。
天這場是羅卡和貝爾第一場對手戲，一共拍攝了五次——羅卡吃了兩次黃牌，群演們拿了三次。
這一次諾蘭導演又喊咔了，只是誰又出了問題。
“這條過了，休息一個小時，下一場繼續伯登的魔術表演”
諾蘭導演喊道。
現場的人都松了口氣，只有導演助理有點苦惱，諾蘭導演變了，越來越不按照常理出牌。
羅卡也吐了口氣，開拍了一個周了。
之前幾天劇組分別拍攝兩人的戲。
貝爾的戲份進展很快，一天四五場。
羅卡這邊進展很慢，一天最多三場，在拍攝的時候，諾蘭導演毫無節制地壓戲，每一條至少拍十次。
最高的紀錄是兩天前的上午，他的狀態不好，不管怎么演都是錯的，史無前例地，他被咔了22次。
那一場拍完，他差點沒崩潰。
事后每次聽到諾蘭導演的咔咔咔聲，他會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羅卡，過來看看！”
諾蘭導演喊道。
“好的！”
羅卡拿著保溫杯走了過去，貝爾先生也在那里。
“貝爾先生，抱歉，我又拖戲了”
他歉意地道。
“哈哈，沒關系，只要你在努力沒放棄，這就很值得期待。”
貝爾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謝謝！”
羅卡笑了笑。
“來吧，一起看看剛才的鏡頭！”
諾蘭導演導出了上午拍攝的鏡頭，一共有七八十個零碎的鏡頭，草剪過后，還剩下半個小時有用的素材。
“羅卡，你今天的表現還不錯，只是比貝爾差一點”
諾蘭導演指著其中一個鏡頭說，“你看看這個，就在你開槍過后，貝爾忍了一下才慘叫出來，這就是一個神經的反應過程，這也是細節！”
羅卡點了點頭，拍電影細節很重要，因為細節更容易打動人。
就譬如貝爾受傷后的停頓，一般演員受了傷就大聲慘叫，用叫聲來表達自身的感受。
而貝爾的這個停頓，更多地是給觀眾一個思考，他在受傷之后，為什么要頓一下才叫出來？
觀眾稍微一想，是了，手指距離中樞神經有一段距離，被搶打斷后，并不會第一時間就感到痛，需要一個緩沖的時間。
緩沖過后，他再叫出來，顯得更真實，觀眾也會更理解他，并深有體會。
這就是細節的重要性。
“羅卡，你再看看第二次你演的鏡頭，你的表演存在一個問題，當然了，因為風格和要求不同，對我來說這是個問題，對別的導演也許不是，所以我就從我的角度來談談你的問題”
“諾蘭導演，請說！”
羅卡虛心求教。
“羅卡，你看看你的這個表情，憤怒、怨恨，以及嫉妒，是這樣嗎？”
“是的，伯登害死了茱莉婭，還在魔術上取得了成績，安吉爾不該憤怒怨恨，以及嫉妒嗎？”
“這就是我說的問題了，羅卡，你很擅長表達情緒，喜怒哀樂，你都表達得非常清楚。
但有時候太清楚了并不好，太清楚了就會顯得尖銳，就像你的臉上寫著憤怒的單詞。
這種表演方法在商業片中會很受歡迎，喜怒哀樂，可以快速調動觀眾的情緒。
而在文藝片中，角色的情緒應該是復雜的、內斂的、遞進的，就像紅酒，細品品才能品出其中的滋味。
這就是表演的層次和深度，你可以看看這個鏡頭。
貝爾在看出你的偽裝后，他臉上的情緒，第一眼他像是在發愣。
再仔細看，他的表情中有驚訝、有緊張、有慌張，他的情緒不是一下子全爆發出來的，而是一點點釋放出來，悄無聲息”
諾蘭導演稱贊道。
羅卡捂了下額頭，感覺壓力更大了，為了能清晰地表達出角色的情緒，他日連夜連天天練，臉上肌肉都快扭曲了，好不容易練到了大成境界。
結果諾蘭導演說這樣不好，太膚淺了。
他能怎么辦？自廢武功，回爐重造？
“哈哈，羅卡，你不用有壓力，做演員最初的表演只能演出自身的情緒，類似于模仿。
第二步是提煉表情，就像你這樣，通過臉部固定的肌肉活動，以及眼神，熟練地傳達出你想表現的情緒。
第三步就是精簡情緒，想辦法用最少的臉部活動傳達更多的信息，因為臉部活動越多，表演的痕跡就越重”
貝爾先生解釋道。
“原來我們之間差著一個境界？”
羅卡小有失落。
“哈哈，羅卡，這三種可以算演員的境界，但并沒有好壞高低之分。
因為市場需要，圈里很多當紅明星還是停留在表情模仿，有很多喜劇明星把第二步做到了極致，就像金凱瑞先生，能做到他那樣的人不多。
還有第三步的人，不一定都是好演員，因為他們的演技并不被觀眾認可。
所以一二三步，沒有高低之分，只是演員選擇的方向不同，面對的觀眾不同，戲路不同。
我經常接一下文藝片，才會追求這個，如果我是個商業片演員，只需要做好第二個就夠了。”
“我明白了！”
羅卡有點懂了，卻不是太懂。
“羅卡，你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你還沒有找準你的方向，從出道以來，你拍過歌舞類、青春校園類、愛情類、驚悚類、警匪類、倫理類，再到《致命魔術》的懸疑類。
滋滋羅卡，你快把所有的電影類型演完了，下一步你是不是準備挑戰喜劇類了？”
諾蘭導演笑道。
羅卡臉色變了變，還真被他說準了，下一部《假結婚》還真是個喜劇類電影。
“我該怎么辦？”
“我怎么知道？自己的路是自己選的，你想走什么路只有你自己知道，年輕人你要好好考慮啊！”
諾蘭導演咧嘴笑道。
貝爾先生也笑了笑，“羅卡，涉及的類型多也不是壞事，假如你能吃透全部類型，將來好萊塢必然有你一席之地”
羅卡搖了搖頭，貪多嚼不爛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在好萊塢最頂級的演員，戲路都比較明確。
就像湯姆漢克斯是那種成熟穩重老好人類型，湯姆克魯斯還是主打顏值和動作戲，還有喬治克魯尼、西恩潘、威爾史密斯、萊昂納多等都有拿手戲。
那么自己呢？
入行了三年，是該考慮一下未來的路了。
“羅卡，準備化妝了！”
托尼過來提醒道。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