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乾清宮外
五月上旬，老朱的身體越發沉重了，每日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之中，御醫經過診治之后，卻都是連連搖頭，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這是老朱的壽命走到了盡頭，非是藥石可以治療的。
在這種情況下，朱標也停下手中的政務，每日侍奉在老朱身邊，李節與朱允熥等人也經常前去探望，只是老朱大部分時間都在昏迷之中，就算偶爾醒來，精神也十分糟糕，甚至有時都認不出身邊的人。
在這種情況下，李節與朱允熥這些人也都開始在乾清宮外殿守候，有時晚上也會住在這里，因為老朱偶爾清醒的時候，會召一些人進去吩咐一些事情，其中大部分都與老朱的身后事有關。
老朱對于死亡這件事，似乎表現的十分坦然，哪怕清醒時也沒有露出任何不甘和憤怒，而是十分平靜的接受了這件事，并且將自己的后事安排的井井有條，只是朱標太過悲痛，對這件事還是有些無法接受，所以老朱只能吩咐別人去做。
這天下午，在外殿守了大半天的李節感覺有些氣悶，于是來到殿外透透氣，朱允熥等人全都守在殿中，氣氛自然十分的沉重，朱玉寧也早就進宮，一直在殿中守著，之前老朱清醒時，還特意召見了李節和朱玉寧夫婦，不過這次老朱沒說太多，只是叮囑他們互相扶持，順便也多幫一下朱允熥。
想到上次見到老朱的情形，李節也不禁嘆了口氣，僅僅半個月不見，老朱就比之前瘦的幾圈，整個人也完全沒有了精神，本來老朱上個月冊封朱允熥為皇太孫，并且要在謹身殿給朱允熥舉行冊封大典，可是老朱這一病倒，大典的事也只能往后推了。
就在李節想著心事之時，忽然只聽背后傳來一陣腳步聲，他本以為是朱允熥也出來了，不過當他扭頭時，卻發現來人竟然是朱允炆，而且對方徑直來到他身旁，顯然是沖著他來的。
“姐夫是不是感覺殿中十分氣悶？”只見朱允炆微笑著向李節主動問道，不過笑容中卻帶著幾分疲憊，臉色也有些憔悴。
“還好，殿下怎么也出來了？”李節沖對方微微一點頭，言語間也保持著相當的距離，畢竟他和朱允炆一直沒什么來往，或者說李節一直刻意的與對方保持著距離，畢竟他可是站在朱允熥那邊，自然不能與朱允炆走的太近。
值得一提的是，自從朱允熥被冊封為皇太孫的消息出來后，朱允炆就一直把自己關在宮中不見任何人，據說連黃子澄去見他，都吃了閉門羹，若不是老朱這次病重，估計朱允炆現在把自己關在家里不出來。
“姐夫不必這么生份，以前是我不懂事，對姐夫也多有得罪之處，還望姐夫大人有大量，不要與我計較！”只見朱允炆這時竟然向李節行了一禮賠罪道。
李節看到朱允炆的舉動卻是微一皺眉，他可不相信朱允炆是真心認錯，這其中肯定有什么其它的目的。
“殿下太客氣了，有什么話你就直說吧！”李節當即退開一步再次問道，并且做出準備回大殿的樣子，畢竟他可不想和朱允炆有太多的糾纏。
朱允炆看到李節的表現也暗嘆一聲，其實他現在十分后悔，如果當初他能早點與李節打好關系，恐怕也不會落到如今這般田地，可惜朱允炆不知道，李節和朱允熥走得如此近，主要還是因為朱玉寧的關系。
“姐夫，有句話我一直想問你，不知你可否為我解答？”朱允炆猶豫了一下終于說出自己的來意道。
“什么話？”李節沒有說能不能回答，而是再次追問道。
“在姐夫眼里，我是不是真的不如允熥？”朱允炆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咬牙問道。
對于朱允熥，朱允炆其實是十分不服氣的，哪怕之前他曾經輸給朱允熥，依然無法讓他心服口服，畢竟他從小就聰慧過人，遠比朱允熥強得多，之前朱允熥一直被他當做是反而教材，可是沒想到朱允熥遇到李節后，卻像是變了個人似的，現在更是被皇爺爺冊封為皇太孫，連父親朱標對這件事也十分贊同。
想到這里，朱允炆心中也不禁一陣酸楚，他從小到大都十分努力的讀書，無論是詩詞歌賦還是書法繪畫，都比朱允熥強上無數倍，當初皇爺爺和父親也對自己贊不絕口，可是現在卻還是將朱允熥冊封為皇太孫，這讓朱允炆也感覺十分的失落，甚至這段時間他都感覺自己沒臉見人。
李節盯著朱允炆臉上的表情變化，猜測著他心中的想法，雖然不能十分肯定，但也能猜到個大概，不過朱允炆眼中只有自己，卻不知道朱允熥同樣付出了巨大的努力，甚至比他吃的苦更多，這些都是朱允炆看不到，或者說不愿意看到的。
想到這里，李節也終于開口道：“如果你想聽實話的話，那我就直接告訴你，若是以皇位繼承人的身份來看，你的確遠不如允熥！”
朱允炆可是僅僅用了四年時間，就把老朱留下的大好江山直接葬送了，如果不是篡位的是老朱的親兒子，說不定明朝也和秦朝、隋朝一樣，都將成為歷史上的短命王朝。
所以無論從哪方面來看，朱允炆都不是一個合格的帝王，甚至就連明朝的末代皇帝崇禎，也比朱允炆要強得多，畢竟人家崇禎在內憂外患之下，還能做十七年的皇帝，而朱允炆在各方面全都占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卻在四年時間里丟掉江山，簡直讓人大跌眼鏡，后世的許多史學家都想不通他是做到這一點的？
朱允炆似乎沒想到李節竟然這么直白的說他不如朱允熥，只見他先是一愣，隨后又臉色漲的通紅，似乎有些惱火，但卻又不好意思發泄出來，畢竟是他主動問的這個問題，這也讓他也感覺十分的憋屈，甚至有種想要吐血的沖動。